第476章 将计就计(求月票)
第476章将计就计(求月票)
黑田勇介招供后,张义给何志远去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何志远的声音很振奋:“招了太好了,我马上过来,正好有事和你商量呢。”
很快,何志远就满脸红光地赶了过来,张义将画像师画出的素描递给他。
“这个人就是北川一郎”
画像上是一张表情严肃眼神犀利的脸--这是北川留给黑田勇介最后的印象。
“比我想象的要年轻。”
“也更狡猾。”
“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何志远笑了笑,继续问:
“还交待了什么他的掩护身份和最终计划呢,这个黑田知道吗”
“黑田勇介就是个听命行事的小角色,其他一无所知。”
何志远有些懊丧,叹了口气说:“如此一来,林啸的口供就显得至关重要了。怎么,他还是不肯招”
“常规手段都用了,现在就差给他注射‘吐真剂’了。”说完这话,张义看了他一眼,“何处长想到办法了”
何志远苦笑:“倒是有个办法。”
“哦,什么办法”
“有人建议将他和军犬关在一起,原本我还在犹豫,如今看来,只能死马权当活马医喽。”
说着,他招手叫过秘书,在他耳边嘱咐几句,秘书会意,马上离去。
张义好奇地问:“神神秘秘,交代什么呢”
何志远狡黠一笑:“你一会就知道了,借你的地方一用。”
张义无所谓地笑笑。
很快,林啸被从审讯架上放了下来,还有便衣扔给他两个馒头。
林啸不知道他们的用意,也实在是饿极了,抓起馒头就狠命地塞进嘴里,他想,就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但让他招供,那是不可能的。
一个便衣在外面看着他,诡异地笑着。
“吃饱点,一会才有力气挣扎。”
“挣扎”林啸以为一会又要对他用刑,不屑地笑笑,他都挺过一回了,难道还怕第二次
然后他看着便衣进来将审讯椅、审讯工具全都搬了出去,更觉得莫名其妙。
直到两个驯犬员各自拖拽着两只不停狂吠流着哈喇子的军犬走到审讯室门口的时候,他愣住了,看着手中刚才还软糯美味的馒头,瞬间没了胃口。
“何处长,张处长。”
“卑职金大勇,见过何长官,张教官,不,张处长。”
来人是刘少尉和金大勇。
听金大勇这么说,张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临澧培训班的”
“是,卑职曾在那里做过教官。”
“哦,你怎么分到警犬饲养班去了还适应吗”
“到那里都是为党国效力,谢谢张处长关心,一切都好,就是很多人和事,和以前不一样了。”
“嗯,确实不一样了,不过,不管到了哪里都得学会适应。”
“张处长您说的是。”金大勇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说完,不经意地朝审讯室里看了一眼,谄媚一笑,“张处长您志向高远,未来广阔,以后还望您能多多提携、属下,属下愿蝇附骥尾,效犬马之劳。”
张义觉得这话有些突兀,但一时也想不出哪儿不对,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一旁的刘少尉听同伴这么说,微微一愣,随即恍然,他先前还在奇怪,一向唯唯诺诺老实本分的金大勇怎么突然转性帮自己出起了主意,他还以为此人转性了呢,原来在这里等着呢,这是想要攀上张处长的高枝啊!
不过,不过你是行动处的人,当着何处长的面,向张处长谄媚邀宠,是不是有点过
这般揣摩逢迎,不是明摆着将自己至于行动处、何处长的对立面吗
不过,他再想到金大勇的出身,又恍然了,心说,小国之民也就这份出息了,重末节而轻廉耻,哪懂大国的人情世故。
何志远也有些愣神,没好气地瞥了一眼金大勇,也懒得和这么一个庸人计较,淡淡说:“干活吧。”
就在这时,一直缄默不语拿着馒头发呆的林啸突然抬起了头,看了几人一眼。
张义以为他想想说什么,脸色立刻认真起来。但仅仅对视了几秒,林啸又低头陷入了沉默,他蹙着眉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最后问一句,招还是不招”
林啸置若罔闻。
见此,何志远冷笑一声:“云义,别和他废话了,关门放狗!”
说着,他挥了挥手,一个便衣提着一桶散发着煎肉香味的油进来,不由分说直接泼到了林啸的身上。
闻到这股香味,四只饿了一天的军犬再也按捺不住,疯狂嘶吼着向林啸扑去。
“放!”
话音刚落,刘少尉和金大勇同时松开狗绳,四只军犬张开血盆大口飞扑过去,獠牙利爪直奔林啸的身体和咽喉,一阵惨绝人寰的哀嚎声瞬间响起。
林啸几乎快疯了,他忍着剧痛,一边嘶吼着驱赶猎犬,一边用尽全身力气,胡乱躲避着猎犬的攻击,一边跌跌撞撞向门口奔去,拼命地拍打着已经关上的审讯室大门。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过了一会,允许是很久,就在林啸觉得自己即将被这几只恶犬撕成碎片时,门终于开了。
林啸拼命挣扎着冲出去,摔倒在何志远的军靴边,开始止不住地呕吐,几乎把整个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
何志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道:“别怪我心狠手辣,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哼,你替你的日本主子效忠的那天,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之所以这么说,盖因这种折磨处决犯人的方式来自梅机关76号,他们内部称之为赛狗,不知有多少挺过酷刑的抗日壮士因为承受不住这种折磨,当场疯掉或者被恶犬啃噬干净。
“最后,问你一句,招还是继续”
林啸瘫在地上,面色惨白如纸,闻言浑身一个哆嗦,断断续续地说:
“我,我招,什么都招了。”
听到这句话,一旁的金大勇,脑子“嗡”的一下,一张脸变得惨白。
“好了,二位辛苦了,带着我们的四位功臣先回去吧。”
“何处长过誉。”刘少尉谦虚一笑,发现金大勇在愣神,忙推了他一把:“处座说话呢。”
金大勇回过神来,发现几人一直在盯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心虚又手足无措地搓了搓自己的脸:“对不起,我,我被吓到了。”
张义和何志远看了看他,什么都没说。
等两人牵着军犬离去,林啸被便衣拖下去疗伤,张义和何志远对视一眼,各自露出耐人寻味的神色。
在他们看来,这个金大勇刚才的表现太过刻意了,真是因为害怕还是他想掩饰什么
“这个金大勇是朝鲜人。”何志远眉宇间有些凝重,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张义:“不会他也是日本间谍吧”
“不好说,谁也不敢打包票说他不是。”
张义想了想,脑中闪过刚才金大勇谄媚的举动和林啸蹙着眉头沉思的画面,狐疑问,“难道刚才他是给林啸传递什么信息如果说可疑,那信息就藏在‘志向高远,未来广阔’这几个字里面,可这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何志远没说话,眉头紧锁。
张义继续问:“对了,老何,刚才那个主意到底是谁出的”
“刘少尉说是他想出来的,但现在看来八成是金大勇的意思。哼,无事献迎亲非奸即盗。”
“现在看来,这个人确实可疑。”
何志远脸色有些阴沉:“先不管他,只要盯着他,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嗯,越是如此,越说明林啸的重要性,我们不妨来个将计就计”
“你的意思是”
“他,他们不是希望林啸死吗我们就做给他看。”
何志远一怔,随即恍然:“也是,这样好戏才能继续唱下去。”
说完这话,他悠悠地喟叹一声:“老弟,你知道刚才这一幕让我想到了什么吗”
“什么”
“左宗棠左公说过一句话你知道吗”
“洗耳恭听。”张义有些好笑,左公说的话多了,让他怎么猜测。
“左公曾评价日本人,说‘倭人知小礼而无大义,拘小节而无大德,重末节而轻廉耻,畏威而不怀德,强必盗寇,弱必卑伏。’”
“左公此言可谓入木三分,鞭辟入里。”
“不错,所以说还是老祖宗看得长远看得准!唐朝的宰相房玄龄也曾评价过高丽人,说‘边咦贱类,不足以待以仁义,不可责以常礼。古来以鱼鳖畜之,宜从阔略。’朱元璋也说过,‘奸顽,德不能怀,惟威之畏,故前人以力得之。’”
张义点了点头,他是从后世来的,对此更是深有感触,小国在夹缝中生存,最精于左右逢源,其情可悲,其事可怜,可终究抵不过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夜深了,但许多人还在忙碌着,北川一郎也不例外。
此刻,他正坐在沙发上,听着黑田智介的汇报。
“你亲眼看见他回了军统局”
“是。”黑田智介点了点头,又有些忧心忡忡地说:“您说林啸会听话吗”
北川一郎冷冷一笑,看着他说:“我让你通过金大勇给他捎的话,你重复一遍。”
“志向高远,未来广阔”
“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吗”
“属下不懂。”
“你将它翻译成日语的意思。”
“难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个人名翔太”黑田智介不确定地说,翔太这个名字在日本很常见,翔有翱翔、志向高远之意,太常用来体现男子气概,寓意孩子朝着梦想勇敢进发,拥有广阔未来。
“不错,翔太便是他儿子的名字。”
“可是.”黑田智介皱了皱眉。
“你想说什么”
黑田智介看了看他,鼓起勇气说:“我记得少佐说过,要征服敌人光用皮鞭和子弹是不够的,还得了解他们的历史和文化,林桑虽然曾在我们大日本帝国学习,可他毕竟不是日本人,他会有勇气自杀吗卑职从来都坚信,自杀这种勇气与光荣只属于我们大和民族的武士。”
北川眯起眼睛,将目光凝聚在他脸上,顿了会儿,才说:“不管如何,他都必须死!”
“如果出了意外呢”
“那就大家一起死。”
说这话的时候,北川的语气比较特殊,黑田智介马上明白了,立刻请示:“少佐,下一步我该怎么做”
“盯着金大勇,如果他解决不了麻烦,那他和他的家人也没必要存在了。”
“明白!”
另外一边,审讯室的走廊上突然冲出去两个神色慌张的便衣,焦急地喊道:
“快,叫人,叫个医生,林啸自杀了!”
喊声极大,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连楼上的人都听见了。
听到这话,办公室里正兴致勃勃和刘少尉金大勇谈话的何志远脸色一变,立刻向外面冲去。
刘少尉金大勇二人对视一眼,同样目瞪口呆,不管心里如何想,同样跟了上去。
尽管有一些心里准备,但紧跟何志远冲进审讯室时,金大勇还是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到了。
只见林啸仰头倒在审讯椅上,两只耳朵里各插着一只筷子,血水不停地往外渗。
他的面前放在一碗打翻的面。
张义和几个便衣围了一个圈,表情都相当阴沉。
金大勇心想,肯定是林啸答应招供,别人才给了他吃的,他趁此机会,用筷子完成了自杀。
但距刚才那场他绞尽脑汁预先设想的对话仅过去十几分钟,一场惨烈的变故就发生了,还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一句平淡无奇的话竟然会让一个熬过酷刑都守口如瓶的人甘愿赴死命令还是威胁
这背后的含义,金大勇想不通,也不敢想,此刻他突然有点庆幸,幸好林啸听懂了,也照着做了,不然如果任务失败,对方会不会也这样对付自己一想到这里,金大勇心有余悸。
“让开。”
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军医小跑着进来,先是试了试林啸的鼻息脉搏,然后打着手电筒看了看他的瞳孔,无力地摇了摇头:“救不回来了。”
“啪。”军医话音刚落,就见张义一巴掌抽在一个便衣脸上:“干什么吃的怎么看的人,谁让你给他筷子的”
“处座,我也没.”便衣满脸惶恐,话未说完,就被张义一脚踹在了地上,“废物,饭桶。”
众人看到暴跳如雷的张义,没人敢说话,一个个委屈地耸拉下头。
“看什么看,都滚出去,滚!”张义又是一个咆哮。
众人噤若寒蝉,慌不择路的逃了出去。
金大勇被人群推搡着往外走,他垫脚又回头悄悄地看了张义一眼,只见他叉着腰靠在墙上,整个人看上去极其憔悴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