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谍战日记一锅小米李

第485章 收网(求月票)

张义和何志远站在虚掩的窗户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的动静。

几分钟后,只见一辆人力车停在公寓门前,一个头戴黑色礼帽、身穿灰色长衫、戴着墨镜的消瘦男人从车上下来。

男人付完车资,打发车伕离去,从衣兜里掏出一方手绢,摘下墨镜,擦了一下,又戴上了。

就在男人摘下墨镜的这一瞬间,张义彻底愣住了。这个男人,不,准确地说是这个女扮男装的女人,她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因为黄浚泄密案被逮捕的日本女间谍--南造云子。

此女被判处无期徒刑,关押在金陵老虎桥中央监狱。

但几个月后,日军进攻金陵,南造云子以色相诱,在看守的协助下,成功逃出了监狱,继而潜往上海,继续在特高课兴风作浪,军统多次组织人手对其袭杀,都被她躲了过去,却不想此女竟然又出现在山城。

张义还在意外中,南造云子扫了几眼四周,没发现异常后,已扭身走进了公寓。

难道和北川一郎接头的人是南造云子?

“怎么了?”何志远注意到他的异样,转过头来,望着他。

张义笑笑,这个笑容有些不一样的意味。顿了一会儿,他才说:“刚刚看到了一个熟人。”

何志远眉头一挑:“熟人?你认识刚才那个人?”

“何处长应该也认识,黄浚案的幕后主使。”

“南造云子?那个女间谍?”这个答案显然也在何志远的意料之外。

张义颔首:“我也没想到,出现的竟然是南造云子。”

“这么看来,特高课和梅机关联合起来了?”

“应该是。”

“为了他们所谓的斩首计划?还是有更大的阴谋呢?”何志远沉思着,他想了想,冷笑一声,“他们有张良计,咱们有过墙体,不管什么阴谋诡计,一会就全知道了。”

这边,南造云子悄无声息地来到北川一郎所住的房间门前,左右看了看,然后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门开了,北川一郎站在门内,背在身后的手里握着枪,狐疑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仔细辨认。

“中午好啊。”南造云子主动向他打了个招呼,笑着摘下墨镜,“别来无恙呀!”

“果然是你。”北川一郎轻哼一声,将手枪收起,“进来吧。”

南造云子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冲他露出一个妩媚的笑脸:“我还以为北川君要给我掏烟呢。”

北川一郎将门关上,死死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眼:“我这里可没有女士香烟。”

“男人抽的烟我也可以抽。”南造云子自负地笑笑,随即掏出一包老刀牌香烟,弹出一支,娴熟地在烟盒上磕了磕,然后叼在嘴里,用火机点燃,一边抽,一边往沙发上走去。

北川一郎没说话,站在原地看着她。

南造云子吐出一个烟圈,望着他:“不坐过来?”

北川一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坐了过去。不过他似乎不想和这个蛇蝎女人不愿多言,一直盯着茶几上的茶具,甚至不愿直视她。

南造云子倒是显得很放松,翘着二郎腿说:“北川君,虽然梅机关和特高课的工作侧重点不同,工作方式存在差异,这几年因为竞争关系有些龃龉,但我们都是为大日本帝国的利益服务的,在对付支的抗日力量和维护大日本帝国在华统治的利益上是一体,所以,我们今天才能面对面坐在一起。”

“是啊。上面的心思,总是很难猜。”北川一郎苦笑一声,从茶几下拿出一根烟点上,抽了一下,只在嘴里转转,就吐了出来。

南造云子望着他:“没瘾,你还抽它干嘛?”

“戒了很久了。”

“戒了?害怕暴露身份?”

“是啊,生意如今不好做,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没事,我这本书比你的厚多了。”

北川听着她意味深长的话,脸色有些不好看,感慨说:“厚,内容不一定多。”说着,他把抽了一半的烟丢到了烟灰缸里,随手又点了一支,“说吧,需要我们梅机关做什么?”

南造云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来山城之前,军部向我详细介绍了梅机关做的大量前期工作,我必须先在这里道一声谢。”

“千里迢迢辗转来到山城,要说的不仅仅是这句话吧?”

“北川君是聪明人,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需要我们做什么?”北川一郎继续揪住刚才的问题不放。

“人。”

“多少?”北川一郎微微蹙了蹙眉,“我这边的人手也很紧张,已经焦头烂额了。”

“不到火烧眉毛,我也不会这么急着找你商量。”南造云子眯了眯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最少五十人,而且我得说明一点,这些人决不能滥竽充数,必须是大日本帝国最出色的特工。”

“没有,别说五十个,五个也没有。”北川一郎回答得十分干脆。

看他如此不配合,南造云子的眼神犀利了几分,继而又恢复了客气,“北川君,你们完全可以把武汉、南宁的人手调过来。”

北川一郎抬眼看了看她,语气坚决:“我只负责山城这边的事务,还管不到那边。”

“要是松田君同意呢?”

这话让北川一郎很意外:“你见过松田大佐了?”

“他是我培训班的教官。”

听到这个答复,北川一郎恍然,假装咳嗽了两声。女间谍的第一课,大多都是男人。他怪异地笑了笑:

“拿松田大佐压我?”

“未尝不是一种督促呢。”

北川一郎脸色一冷:“云子小姐,你是来找帮手的,而不是手下。哼,虽然大家都是为大日本帝国、为天皇效忠,但让我们梅机关出钱出力,你们特高课坐享其成,是不是有点太理所当然了?”

南造云子轻笑一声:“好吧,看来我在北川君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了,那就分工负责吧,我们特高课出25人,没有问题了吧?”接着她话锋一转,“北川君,等计划成功的那一刻,你就不会这么冷嘲热讽了,这可是一盘大棋,历史会铭记我们的丰功伟绩的。”

“是吗?有多大?”

“该告诉你的,你最终会知道的。”

北川一郎不无嘲讽地看着对方:“是吗?难道还能大过斩首计划?”

“现在不说,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担心你们梅机关的保密措施,听说你们最近损失了好几个人。”

这一个巴掌打的,北川一郎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过放心,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些麻烦。送你一件礼物,算是我们合作的诚意。”南造云子给他丢了枣。

“礼物?”北川一郎故意嘲讽地问:“汪填海偷偷埋下的金条?”

“人。”南造云子微微一笑,“人才是最宝贵的礼物,尤其是能帮你解决麻烦的人。”

北川一郎死死盯着南造云子,像是在甄别她话里的真伪。沉默一会儿,才说:“军统的人?”

“准确地说是军统特务总队的人。”说完这话,南造云子不打算多做停留,站起身正准备走,又被北川一郎叫住:“我们现在做的这一切,和斩首计划有关吗?”

“当然,算是开胃菜吧,你没问题了吧?”

“我没问题了。”

“好。”南造云子点头走了出去。

二人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谈话全部被窃听器无声地传递了出去。

“果然是南造云子。”何志远结束通话电话,不屑笑道:“管他什么斩首计划,自首计划,只要逮住了南造云子和北川一郎,一切都土崩瓦解。”

“现在就抓人,是不是太急切了点?我们还不知道那个黑斗篷和松田大佐是谁呢?要不放长线钓大鱼?等他们将人手集合到一起,再一网打尽?”

何志远摇了摇头:“我们不做假设,擒贼先擒王,只要打掉了大鱼,那些臭鱼烂虾就翻不起浪花。当然了,具体怎么做,还要请示过局座才行。”

说着,他指示便衣密切监视南造云子的一举一动,然后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另一边,南造云子走后,北川一郎同样拿起了电话,第一个电话打过去却无人接听,他想了想,又拨了一个号:“喂,帮我找一下周校长。”

启新小学的教室里,周校长正在上课,他看上去年近花甲,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皱纹,头发早已花白,稀稀疏疏地分布在头顶,不过却梳理得整整齐齐。

他穿着一身朴素却干净整洁的中山装,此刻挺了挺略显弯曲的脊背,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大字:“气节。”

随后他转过身来,把粉笔仍在讲台上说:“同学们,别小看这两个字,气节不仅是一种精神品质,更是一种爱国情怀。像汉朝的苏武,他奉命出使匈奴被扣留,多次遭到敌人的威逼利诱,均被他拒绝,后来被流放到北海牧羊,他手持汉节,历经19年磨难,始终不曾屈服,这是因为他身上有气节。”

他看着下面的学生,继续说道:“同学们,只要人人有气节,民族的脊梁才不会断。中国历史上,像苏武一样的人比比皆是,比如文天祥,方孝孺等等。我尤其喜欢文天祥,他生活的南宋,偏安一隅,苟且偷生......抗击元兵失败被俘后,敌人许他高官厚禄,但他宁死不从,写下千户名句后,英勇就义。我现在就给大家读一遍。”

下面的学生全都笔直地坐着,全神贯注地直视着他。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周校长自信从容地挺直胸膛,慷慨激昂地朗诵着,一脸肃然正气,朗诵到最后高潮处,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眼含热泪。

台下的学生似乎都被他的情绪感染了,教室里一片寂静。

就在这时,教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学校的门房探头进来:“周校长,周校长---”

周校长转过身来看着他,一脸怒气。

门房忐忑说:“刚刚有人给您打电话了,说是你办公室的电话没人接,让我给您捎句话。”

“捎话?谁打来的?”

“说是您表弟,姓刘,刘炳耀。”

周校长一下子明白了,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去:“他说什么了?”

“他说您有个亲戚病了,很重,让您马上回去一趟。”

周校长脸色一沉,没等门房再说什么,也顾不上给学生交待什么,直接转身往外面跑去。

着急忙慌冲进办公室,他从柜子里找到一把手枪别在后腰,继续向楼下跑去。

这里停着几辆脚踏车,他刚气喘吁吁地跑过去,就见两辆黑色轿车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一下子傻眼了,忙丢下脚踏车,往办公室后的小山窜去。

便衣发现他后,马上追了过来。

“砰砰砰”子弹打在山上,崩得碎石子乱飞,周校长绕来绕去,一边躲避,一边向几个便衣回击对射。

很快,他的子弹就打完了,他卸下弹夹,又摸出一个弹夹,正准备填进去,突然一颗子弹飞了过来,他身体突然一颤,仰面倒了下去。

另外一边,何志远结束通话电话,嘴角微微扬起一个踌躇满志的笑:“局座有令,马上收网。”

此话一出,大家都兴奋起来。

“一组二组,马上突袭黑田智介和黑木所在的旅社,扫清外围。”

“三组四组,包围北川一郎的住处。”

“是。”

“南造云子呢?”

“张处长亲自盯着呢,附近还有两个可以调动的小组,随时可以支援。”

“很好。”何志远抬起手腕,示意大家对表,“对好时间,五分钟后统一行动!”

“是。”

这边,张义正举着望远镜透过轿车的前挡风玻璃,目不转睛地盯着南造云子,对她的跟踪采取的分段跟踪的方法,车距控制在几百米,根本不怕被她发现。

南造云子从北川一郎家里出来后,只顾闷头向前走,一直没有回头看着身后,这让张义感到有些奇怪,但来不及细想,就见她扭身拐进了一条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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