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5 孤身谈判的周辉（下）

【希羽组研究所恐怕根本就没准备谈判，或者说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如此。

他们根本不认为中国的绝大多数单位与他们是平等的，甚至是视同对等都不愿意。

考虑到希羽组最近的发展情况，我不得不提前开始为那些技术命脉随时被希羽组研究所捏住的单位祈祷。

——周辉，1984131】

“可否请你们扩大科研秘书的培训数量？”

“四个月的培训期，每一期四十人，这是我们能给出的极限，如果你们愿意让过来的人在外居住，我们可以开放十个人的入住名额。”

“那么，培训课程中的专利法、巴统禁止清单讲解、国际贸易理论、经济史、科学史、基础英语、工程项目管理、会计学之外，还有数学分析和线性代数？”

“我们这边的科研人员都有这些方面的知识储备。如果对数学缺乏足够的理解，那么一些简易的微积分计算与矩阵计算就无从谈起。最后四周会让学员参与到实务中，参与到方尖碑中心的工作。”

周辉对此没有意见，只是对着下文追问道：“所以，你们要我们中科院派出来学习的中青年同志之中，招收一部分进入你们研究所？”

沈涵曦不置可否：“这一点我本人是有争议的——我觉得不超过十个人的选拔规模更合适，夏希羽最多只准备要十分之一，联席会议其他人都有各自的想法。”

“最终，联席会议讨论的结果就是——前三届培训班的招收范围十人以下，大专或本科以上，二十五至四十岁，男性优先。第四届开始如果还能办下去，那么选拔时将没有‘男性优先’的原则。”

“我们不觉得这算是‘挖墙脚’。如果你们真的觉得这些人重要，就应该给他们压担子的同时，分配充足的资金——而不是给我们这里留下几十张嘴。”

周辉最终接受了这些，转而开始问起另一件事：“那么，二步合成维生素法……”

“三年生产授权的费用已经一次性拨付给参与项目的所有科研人员，随后完整收购全部知识产权。实际上已经是我们的，跟你们中科院已经没有关系了。给到全体项目参与者的二百万美元授权费以及从今年年底起分四年给到中科院的八百万美元收购费已经足够表达我们对这项成果的尊重。”

“那是我们中科院的成果，你们不能直接越过……”

沈涵曦拍案而起：“但我们有明确证据显示，中科院不仅只给整个项目组发放五千元的奖励，还准备以不到一百万美元的价格，把整套至少价值一千万美元的技术卖出去！我们没有就此提出质询只是因为我们现在完全获得了这项技术。我们不能让自己的钱肥了某些人的腰包。”

“跟微羽集团完成交易的东方科学仪器进出口公司和中国医药对外经济技术合作总公司都可以作证。如果有人拒绝接受我们的拨款方式，我们会做好清理工作的。”

听完沈涵曦的警告，周辉愣住了：“拿到这些钱的人都会被保护起来？”

“您目前不太清楚，拿到钱的参与者之中，有五分之一已经通过微羽集团的渠道去香江了。还有十分之一左右的人也已离开单位外出经商。”

实际上，此时沈涵曦还没有说的是：参与二步合成维生素C法的全体科研人员中，有三个人将秘密加入到卡罗尔·关原即将组建的研究组——这些人暂时和他们的家属一起被安置在香江，学习一部分即将使用的新型科研设备和基因科学领域的知识后再送回国。

即使如此，周辉也感到深受打击。

“所以，我只有根据你们的经验进行选择性地参考，然后加速改革一条路？”

“您还有别的选择吗？”

“也对，你们既从不主动对外介绍你们的经验，也从不强迫要求某单位按希羽组的标准改革，这算是给我们最后的体面了。”

周辉的感慨只能让沈涵曦感到一丝悲凉。

这时，全程旁听的卡罗尔·关原忽然说了一句：“你们有不少比我年长的科研人员需要照顾，除非你们把年龄结构调整得像我们这里一样，或者至少调整到平均年龄四十岁以下，否则任何经验都没有参考价值。但是，你们不能。”

周辉最终选择带着没有修改的和解方案离开了沈涵曦的房间。

他最终还是没有见到夏希羽。

当他走下楼梯路过正在工作的黎筱雨、江舟、薛若琳三人时，他发现他们正在整理一些英语资料。

由于周辉既认识游佳烨也认识薛若琳，因此当他看到后者专心致志地在夏希羽家的客厅工作时，忍不住多看了一会，送他出门的卡罗尔·关原也没有打扰。

“若琳，我这边的事结束后，你的父亲要提前退休了，你的母亲也会提前挂起来等退休，你的哥哥也安排妥当了。这是‘老林’的决定。以后就靠你和你哥照顾他们了。”

周辉说出这句话之后，背对着他的薛若琳整个人近乎要晕过去。

她勉强地转身看向周辉：“周叔叔，您谈好了？”

“什么都做不到，一切都太迟了。在我们都没来这里之前，希羽组的给出证据就已充足和完备到滴水不漏。由于你父母涉案不深，但的确需要为此负责，因此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条件了。”

薛若琳一时间无言以对，只是默默点头，接着转身继续检索文献。

关上大门后，卡罗尔·关原转身看向三人，只是微微一笑，随后上楼去找正在读报的夏希羽。

同一时间，正身处外滩23号的工商银行浦江分行的张晨奕与海雅岚正在与两位办事员洽谈一项特殊的业务——用十万元本币兑换十万西德马克。

开车载着张晨奕和海雅岚抵达银行的汤霄正守在她们身边。

由于此时西德马克按汇率计算只能换到同等本币，因此这笔兑换实际上是银行得利。

签完字后，一位胸牌上写有“梁月芬”的中年女子示意身旁另一位胸牌上写有“何跃进”的男青年开始就地验钞，他们和不远处的两位小同事一起听见张晨奕忽然说了一句：“其实，我们找你们银行的理由很简单，周昕、乔伊、海因里希博士三位都要西德马克。否则我们不必做出这么大的让利。”

“你们研究所不是总是拿着美元找我们借本币贷款吗？”

“对，但她们已经获得联席会议的许可，按照她们的习惯从西德买一些设备，我国的货币在外国现场兑换时，难度很大。”

海雅岚的补充让毕业于一所重点中专的梁月芬更困惑了：“美元不行吗？”

“乔伊的原话是‘美元对西德马克的汇率不稳定，用美元交易会让对方觉得吃亏，可能中止交易。’”

此时，何跃进忽然反问道：“西德马克不是在贬值吗？”

“问题在于，这三位西德人和她们的贸易方都不认为这种趋势会一直持续下去。”

何跃进“哦”了一声，接着带着两位年龄相仿的同事继续验钞。

随后，双方继续谈另外三项业务——协商调整外汇质押下的本笔贷款协议、国内外黄金交易的具体操作细节以及希望银行在明天下午派出人员为研究所的同事们办理“集体零整”业务并委任协储员【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