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孤和韵儿天生一对,轮得到你们这些衣冠狗彘反对?

学论堂,顾名思义是齐升师生进行学术讨论、辩论之地,平时也被用以开会、举办庆典之类。

学论堂位于齐升学院的东部区域,相对独立,其建筑风格恢弘、气派,宛若皇宫里的大殿。当然,学论堂的规制上不如皇宫的大殿,不过内部空间因采用现代礼堂、会堂的结构,视野空间极大,足以容纳千余人。

毫不夸张的说,学论堂是大离有史以来第一座能容纳千余人的建筑。

至于建造学论堂的费用,让颜寿山、符运良等人瞠目结舌,再一次感慨世家公子就是世家公子,简直拿钱不当钱。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任平生建造学论堂虽然花了很多钱,但巧工坊按照任平生要求钻研的建造技术获得了宝贵的实践经验,烟雨阁旗下的专事建造、建材的天工造物,完善了建造产业链和建造流程,培养出一批人才。

这也是南韵御极以来,能轻松顺利的以商贸行为主导,让各地的大商大户心甘情愿的出资修路、修城的原因之一。

言归正传,来到学论堂,任平生、南韵并排坐于学论台后面的高台主座上,任巧、月冬各坐于任平生、南韵的左右两侧的副座。颜寿山、符运良等坐在高台下的座位。

相对于南韵、任巧、月冬等人的端坐,任平生的坐姿则十分随意,左腿屈膝立着,整个人斜靠着座椅扶手。

学论台前对坐的观论的师生,面对任平生如此放肆、失礼的坐姿,无一人认为任平生失礼,认为任平生和南韵、任巧、月冬等人格格不入,相反他们不仅习以为常,还暗暗倾慕,觉得任平生很霸气。

而在观感上,任平生随性的坐姿,确实不会让人觉得猥琐,反而会让人觉得秦王就当如此。

任平生自是不知众人对于他坐姿的观感、想法,不过他清楚他的坐姿会与南韵、任巧等人显得格格不入,颜寿山、学生见了可能会觉得他有失礼数。

他之所以还要这样坐,一是他不习惯正坐,此前在阿母阿父面前这样坐,没几分钟就腿麻了;二是他不认为他在这些人面前会正坐,肯定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三是他需要在意旁人的看法吗?不需要。

闲言少叙,学论堂此时的气氛压抑、微妙,所有人都正襟危坐,一言不发,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任平生扫了眼面前高台下观众席和楼上的师生,拿起面前桌案上的热茶,抿了口,打破沉默道:“江无恙。”

安静,无人回应。

众人忍不住的左顾右盼,寻找江无恙的身影。

没多久,有一学生站起来,拱手道:“禀秦王,学生刚看到江讲师去了宿舍。”

去宿舍?

不仅任平生疑惑,其他人也是窃窃细语,不明白江无恙去宿舍做甚。

拿东西?

颜寿山立即让说话的学生去叫江无恙。

这时,敞开的学论堂大门处有一身影走进来,不是江无恙,又是何人。

江无恙无视众人的窃窃私语,快步走到高台之下,拱手拜道:“学生江无恙拜见陛下,拜见恩师。”

任平生看着年纪比他小一岁,面容却因风雨有些沧桑的江无恙,问:“你未有孤的命令,擅自从西域回来,可是想问孤为何会发动惊雷之变?”

任平生开门见山的禁忌话语,让学论堂本就压抑的气氛瞬间一凝,除南韵、任巧外,余者无不下意识屏住呼吸,目光投向江无恙,等待江无恙的回答。

按照学论堂的规矩,江无恙、任平生都应走上学论堂,面对众人而坐,但任平生稳坐高台不动,江无恙便无登上学论台的心思,站在高台下,面对任平生,躬身答道:

“回恩师,学生不反对恩师发动惊雷之变,学生知道恩师发动惊雷之变,是不得已为之,当日之大离需要恩师发动惊雷之变,方能集中力量,铲除匈奴,一雪国耻。学生不解的是,恩师为何不能效仿先祖,竟要以子代离?”

江无恙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学论堂中宛若坠入深渊的巨石,在颜寿山、符运良、李善等一干师生中激起惊涛骇浪。

诚然,他们皆知道江无恙会这样问,但真听江无恙说出来,他们仍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佩服江无恙的勇气。

要知道,秦王要以子代离之说,固然盛行,但便是当朝右相、

宗正都不敢当着秦王、当着陛下的面说出来。

江无恙竟然就这么直溜溜的说出来,一点都不委婉……真不知该说江无恙不愧是秦王的学生,还是说江无恙找死。

任平生自是不知众人心里想法,但见众人表情变化,亦清楚江无恙的直白诘问,对他们而言是一种冲击。他对此倒是不在意,仅是瞥了眼南韵,见南韵神色如常,再看向江无恙。

“以子代离?呵~”

任平生不屑一笑:“孤以前看过一个话本故事,故事里讲的是,一个男子和女子相爱,因为两人身份特殊,被所有人反对的事情。男子对于这个情况,就说了一句话;

‘吾和吾妻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哪轮到的你们这些衣冠狗彘反对?’”

任平生扫视众人:“这也是孤的回答。孤和韵儿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几时轮得到那些衣冠狗彘之辈,对孤和韵儿的爱情指指点点,横加指责?

还以子代离,孤需要用这等下作的手段,取代大离?

孤若要取代大离,莫说三年前,便是现在,孤坐上那个位置,天下谁敢多言一句?”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除南韵外,包括任巧、月冬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秦王面对江无恙如此直白的诘问,会说上一大堆证明自己无心以子代离的话,结果没想到秦王会如此直白、狂放、霸气。

直白的骂了所有认为他要以子代离的人,是衣冠狗彘之流。

狂放的表示自己对皇位的不屑一顾。

霸气的笃定天下人无人敢饶舌。

而这是事实,铁一般的事实!

秦王的确可以随时登上大位,天下无人敢多言一句。

任巧瞄向任平生,瞄向南韵,心情陡然有些亢奋。

阿兄果然还是那个阿兄,纵使失忆,骨子里仍是狂放不羁,视天下英雄为猪狗。

颜寿山、符运良等人也在偷瞄任平生、偷瞄南韵。不过他们主要是偷瞄陛下反应,他们觉得陛下作为皇帝,听到秦王如此言论,极可能会心生不快,结果却发现陛下竟柔情脉脉的看着秦王。

似乎,秦王的狂放不羁甚得陛下之心。

这……假的吧,陛下怎么可能会不生气?

大多数人这般认为,仅有少数人觉得秦王和陛下之间,或许真的并非他们以为那样,是纯真、纯粹的爱情。

可……爱情是什么?

充满血腥的庙堂上真能有这般纯粹的爱情?

咚咚咚~

沉闷的敲桌声唤醒沉默的学论堂。

任平生扫视众人,淡淡道:“孤此番过来,除了看望你们,回答江无恙的问题,更是想借此难得的机会与尔等聊几句,说两句体己的话。在孤的眼里,尔等不是外人,都是孤的学生。

孤作为尔等的老师,有责任也有义务,为尔等解惑,所以你们心里对于孤这几年的举措,有何疑惑、不解之处,都可如江无恙般,尽数说出,便是言辞放肆,孤亦不会怪你们。

不过在尔等询问之前,孤想先问你们一个问题。

何为盛世?

或者说盛世在尔等心中是何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