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任平生 任巧你们两个给我跪下!
留听院,任巧卧房。
任平生、南韵凭空出现在桌旁,屋内月冬正坐在桌旁,桌上是一些吃食;屋外传来排箫、琴、瑟、鼓、笙、管等极具大离特色的鼓吹乐音,其中又有类比诗经内容的词内容,高雅又不失风趣,任平生有种听交响乐的感觉。
任平生示意行礼的月冬坐下,问:“巧儿安排了几个节目?”
南韵回:“八个。”
“一共要演多久?”
“估摸一个时辰,目前已演了半个时辰,我们还需等半个时辰。”
“辛苦你们陪我在这里等了。”
南韵、月冬不去厅堂入席,是因为她们去了,会意味着任平生会知道今日陈锦蓉的生日。固然南韵、月冬可谎称瞒住了任平生,但可信度太低,陈锦蓉肯定会起疑心。
“一家人何言两家话,平生这般说倒是显的生分。”
“是我说错话,等会我自罚三杯。”
“一瓶可乐,平生还不宜饮酒。”
任平生瞅着嘴角噙笑的南韵:“啧啧,还是陛下知道疼人,一瓶可乐,你也不怕把我肚子撑爆了。”
“谁让平生三番两次的说两家之言?”
“我就是客套客套,”任平生说,“把东西先拿出来吧。”
……
……
外院厅堂。
陈锦蓉一袭正装,雍容华贵的端坐于正座,面带浅笑的观赏厅堂外优伶台上的优伶表演。
对于任巧的精心安排,陈锦蓉十分满意、欣慰,唯一让陈锦蓉有些惋惜的是,任平生不在,不过生日宴的场地布置,处处都有任平生的影子。
巧儿有心了。
“世母,这个节目是不是不好看?”任巧留意到陈锦蓉藏在笑容里的情绪。
“尚可。”
“那就是不好看啦,我让他们换下一个。”
任巧说:“下一个节目是醉仙梦,表演这个节目的伶人据说演的很好,在坊间颇有名气,用阿兄的话来说就是当红炸子鸡,右相的夫人特别喜欢,前些日子还瞒着右相,送给那个伶人一套二进院。”
此话一出,除任巧母亲任青玉和任黎的六个妾室认为是八卦,没有太在意,陈锦蓉、任毅和任黎表情都有些微妙。
任黎忙问:“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这个伶人隶属烟雨阁。”
任巧看似点到为止,实则是以烟雨阁作为托辞,她会知晓的真正原因是,这个“当红炸子鸡”是绣衣人员,原是负责监察烟雨阁的优伶部,后因深受那些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喜爱,偶尔会上报从这些夫人、小姐那得来的消息。
任巧对此,没有下令让其刻意接近那些夫人、小姐,相反禁止此人通过接触夫人、小姐打探信息。
原因很简单,早在建造绣衣时,任平生便跟任巧立下规矩,绣衣打探情报,不可走下三路——暗杀、色诱,收买。
任平生对此的解释是,绣衣以这种方法打探情报,且不说真假,终有一日他们也会因为这三样,倒戈相向。
身处黑暗,心有彩衣,是谓绣衣。
正因此,任巧当初被伯远侯那些人气到,要用绣衣给伯远侯那些人下毒,暗杀伯远侯,是情急之下的冲动之言,事后待任巧冷静下来,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也因此,南韵让任巧密除废太子,任巧心里是不愿的,因为这会打破绣衣的原则,但南韵的命令,她又无法拒绝,所以当时会委婉问南韵,任平生是否知道。
南韵给出的任平生的态度,让任巧叹气的想,阿兄究竟是因为失忆,不知绣衣原则,才会同意她毒杀伯远侯的想法和答应南韵用绣衣除掉废太子?还是阿兄为避免与阿嫂发生矛盾,有意地避开朝堂之事?
任巧认为是后者,阿兄有意的避开朝堂之事。
理由是阿兄从未向她询问过绣衣,她此前跟阿兄提起玄甲,阿兄也没有太在意,还有阿兄白天待在那边上课,教人丹青等,都说明阿兄有意避开朝堂之事。
天家无情、庙堂无亲,任巧可以理解任平生的决定,但……
闲言少叙,任黎听到任巧的回答,心里清楚任巧没有说实话,因为烟雨阁算是任黎的自留地,烟雨阁的大小事物皆会定期向他汇报,他却从未收到优伶部一优伶深得右相夫人喜爱这一消息,这说明任巧另有获取消息的途径。
任黎没有刨根问底,弄清楚任巧获取消息途径的念头,他在意的是:“右相夫人与那个伶人之间是否有私情?”
“没有。”
“真没有?”
“没有,那个伶人不是蠢货,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任黎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他不在意右相夫人是否背叛右相,也不在意邮右相夫人是否钟意伶人,他在意的是任氏的名声。
之前说过,大离上至皇帝,下至穷苦百姓都注重个人、家庭名声,尤其是像任氏这样的世家,最注重自家的名声。
如果右相夫人与那个伶人有私情,他日东窗事发,不管是不是伶人主动,任氏都会背上利用伶人坏人家庭的恶名。
届时,不但任氏名声扫地,烟雨阁也会声名尽毁,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任黎已决定明日就让烟雨阁的大掌柜,加强优伶部的政思工作,避免之后出现这种情况。
任巧知晓任黎的担忧,故以聊八卦的方式,将右相夫人追捧伶人的事情,全都都说了出来。在这期间,任巧口中的伶人登台表演《醉仙梦》。
看到那个伶人,在场的人都一致认为这个伶人的卖相很好,舞艺也不错,跳出了醉仙的感觉,但包括任黎的六个妾室在内,所有人都不理解右相夫人是何等尊贵,怎会如市井愚妇那般,自降身份的追捧一伶人。
不理解归不理解,众人皆没有在意,看完《醉仙梦》,接着看下面的节目。
两刻钟后,任巧见最后一个节目的优伶登台,扭头看了眼一直站在她身后侧,为她倒酒的绿竹。
绿竹会意,当即悄悄地走出厅堂。
任巧的父母看到离开的绿竹,没有在意。任毅则清楚任平生该登场了。他瞥向陈锦蓉,一向沉稳的内心隐隐有些期待陈锦蓉看到任平生后的反应。
出了厅堂,绕过优伶台,绿竹看到时煦笑容有些谄媚的站在内院口外,恭敬地向月冬行礼,心里不禁有点羡慕。
要知道,公子的第一任贴身侍女是她,她会跟着小姐,是因为小姐的侍女不安分,公子便让她去服侍小姐。
她原以为等府里给小姐安排新的侍女,她就会回到公子身边,结果月冬的出现,彻底绝了她回到公子身边的希望。
彼时,她没有特别在意自己不能回到公子身边,服侍公子。因为公子和小姐关系密切,两人时常在一块,在小姐身边和在公子身边没有区别。
直到公子让月冬去服侍陛下,陛下御极后,让月冬脱离奴籍,担任少府,绿竹这才体会到什么是一步差步步差。
她不止一次的想过她要是一直留在公子身边,没准她也能脱离奴籍,成为九卿之一的少府。
不过羡慕归羡慕,她倒没有因此记恨月冬,认为月冬夺走了本属于她的一切,她就是暗暗的羡慕羡慕。
公子、小姐待她不薄,她的阿父阿母在小姐照料下过上了乡下大户才有的日子,她自己也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走到月冬面前,绿竹行礼道:“奴婢参见少府,小姐让奴婢来禀告少府,现在是最后一个节目。”
“公子已经在准备了。”
绿竹瞅了眼紧闭的房门,试着问:“敢问少府,奴婢能在这里等公子出来吗?”
自从知道公子还活着,绿竹就一直想亲眼看到公子,只是自知身份卑微,加上小姐说过公子暂时不便现身,所以一直没有跟小姐说。如今有机会亲眼看到公子,绿竹便忍不住跟月冬提出来。
“可以,但你不用跟小姐复命?”
“奴婢等公子出来时看一眼。”
“好,我进去了。”
月冬走到房门口,听着房间里隐隐传出的吉他声,推门走进去。
任平生已换上大离服饰,戴上假发髻,戴着墨镜,抱着吉他坐在椅子上,边弹边说:“等我妈看到,没准会感动到哭,”见月冬走进来,任平生问:“还要多久?”
“回公子,现在是最后一个节目,节目时长约莫两盏茶的时间,十分钟左右。”
“好,等会我上台后,你让人找个推车过来,把蛋糕放推车上,蜡烛先不要点,等我唱完了再点。”
“喏,”月冬说,“奴婢有一事禀报。”
“你说。”
“公子最初的贴身侍女绿竹,想见公子一面。”
“现在是巧儿侍女的那个?”
任平生见月冬点头,没有丝毫犹豫的说:“她现在在门外?”
“是。”
“让她进来吧。”
“喏。”
月冬走出房间,绿竹站在院门附近。
“绿竹,公子唤你进去。”
绿竹一愣,旋即意识到是月冬跟公子提了,行礼道:“多谢少府。”
“举手之劳,陛下也在房内。”
走进房间,绿竹一眼便看到坐在圆桌旁的任平生和南韵,看着任平生如往日一样阳光的笑容,鼻头不禁有些发酸,喉咙哽塞的快步上前,行礼道:“奴婢……”绿竹声音有点沙哑,“奴婢拜见陛下、拜见公子。”
见绿竹说的是纯正的大离雅言,任平生也用不太纯正的大离雅言回道:“好久不见,巧儿有和你说过我的情况?”
绿竹听着任平生有些奇怪的腔调,想到小姐跟她说过的公子情况,暗叹公子不易。
“回公子,小姐与奴婢说一些。”
“那我就不多说了,我现在情况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接着聊了两句,绿竹主动提出回去复命。任平生继续弹吉他,做最后的练习,南韵在旁默默听着。月冬则是回到内院门口,等台上的优伶表演完,按照预演的留下悬念,降下帷幕,立即返回房间,告诉任平生。
同一时刻,绿竹打开汽油发电机,优伶班的一干人等在发电机的嗡嗡声中悄然退出留听院。
厅堂里的任毅、陈锦蓉、任黎等人因任巧此前未曾与他们说过汽油发电机,故在听到发电机的嗡嗡声时,除任毅知道任平生即将登场,猜到这个声响与任平生有关外,陈锦蓉、任黎等人都有些疑惑、好奇任巧安排了什么节目?
这时,炫彩的流光闯进厅堂,闯进每个人的眼帘,任黎的妾室忍不住的发出惊呼,悬挂彩带的绳子怎么能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陈锦蓉看着炫彩的流光,不由看向任巧,问:“巧儿,这些是你找平生要的?”
“不是,是阿兄给我手摇发电机时顺带给我的,”任巧说,“阿兄说这些彩灯带装在房间里会很好看,我试过之后发现的确很好看,就用在生日宴上了,世母喜欢吗?”
“不错。”
陈锦蓉随口回了一句,又看向外面炫彩的彩灯,心里怀疑巧儿没说实话。
巧儿很有可能告诉平生,今日是她的生日,外面的一切都是平生布置的,所以才会处处都有平生的影子。还有,等下的节目,表演的人有可能是平生。
陈锦蓉越想越有可能,心里陡然有些激动,又有些担忧。接着想到巧儿上午与她说过,平生在那边的父亲出了车祸,伤了腿,平生带陛下回老家看望父亲,陈锦蓉又觉得应该是她多想了。
巧儿再怎么胡闹,也不可能拿这种事来糊弄她。平生亦不会为了瞒住他,谎称自己那边的父亲受伤。
至于平生会不会不顾那边的父亲,给她过生日……陈锦蓉觉得不会,也不愿意平生这样做。
如果平生敢这样做,她会对平生执行家法。
在陈锦蓉看来,平生不顾那边父亲伤痛,为她庆生,是极其不孝的行为。
她作为任平生的母亲,岂能因为平生为她庆生,而坐视平生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举!
同一时刻,绿竹留下两个拉幕布的侍女,走进内院,请任平生登台。
任平生挂着吉他,手里拿着墨镜,先跟着绿竹走到后台,确定放得是《真的爱你》的伴奏后,对跟来的月冬说:“我登台后,跟你眼神示意了,你再点播放。”
“喏。”
走到优伶台的登台口,任平生笑着冲南韵挑了下眉,走上优伶台,戴上墨镜,感受着莫名忽然加快的心跳,轻呼一口气,扭头对月冬示意。
两秒的空白后,《真的爱你》的前奏顿时从优伶台两旁的音响冲了出来。
厅堂里,众人听着这股显然有别于之前的乐曲,任青玉和任黎的妾室感到新奇之余,又感觉有些熟悉。
任毅瞄着陈锦蓉的反应,见陈锦蓉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对,觉得陈锦蓉有可能是猜到了。
任黎则是心里一动,看向任巧。
任巧笑容灿烂的说:“世母,不要眨眼哦,这就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陈锦蓉瞥了眼任巧,心里肯定幕布之后是平生。
因为这道乐曲是平生幼年为她庆生,表演过的乐曲。
陈锦蓉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她不立即喊停,是为做最后的确认。
“无法可修饰的一对手,带出温暖永远在背后……
随着熟悉的声音响彻每个人的耳朵,飘出留听院,引起府内的侍女、奴仆注意,任青玉和任黎的妾室皆是意外的看着优伶台上在拉开的幕布下显露的熟悉声音,旋即她们脸上都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任巧邀功似的说道:“世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任巧见陈锦蓉脸色难看,心里一紧忙解释道:“世母,我没有擅自做主告诉阿兄,是世父让我说的,然后我要说的时候,陛下……”
任毅也留意到陈锦蓉难看的脸色,也以为陈锦蓉是生气任巧告诉任平生,刚想替任巧解释,陈锦蓉高声大喝:
“任平生、任巧,你们两个给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