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你阿父还不会造反呢?
巫蛊之术,在现代人眼里是愚昧、可笑,但在现代的历史上是令人闻之色变的东西,被誉为千古一帝的汉武帝,就是其中代表人物。而在大离,因任平生利用系统,让内力成真,巫蛊之术也自然而然的成为真正的杀人之术。
之前也说过在大漠决战中,匈奴的大萨满就利用巫术,杀害大离上万精骑。
故而,任平生听到任巧说的话,脸色瞬间严肃、凝重。
“这个人是谁?”
“南雅,长乐公主,太上皇最疼爱的女儿,上次跟你说过,太上皇就是欲将她许配给你。”
“韵儿怎么没杀了她?”
“不知道,阿嫂可能对他们还有点血亲之情,前宗正意图谋反,阿嫂也没杀,只罢黜了他的宗正之职,不过阿嫂也可能是想折辱她。”
“韵儿是怎么处理她的?”
“先把她抓进宫,打了两巴掌,再下旨削除她的宗籍、褫夺她的公主封号、宗亲一切待遇,收回房屋等皇室一切财物,着其在栎阳西市自力更生。”
“栎阳西市是商市?那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那里原本是和东市一样的商市,自烟雨阁凿通西域商路,大量胡人来离,朝廷便将西市定为胡人商市,除了西市,胡人不可去其他地方。你也知道胡人野蛮,还有胡臭,西市从此臭不可闻,只有商贾和穷困的百姓才会去西市。”
任巧说:“堂堂公主去胡蛮之地讨生活,想想就让人绝望,不过她也是活该,好好的公主不当,偏要嫉妒阿嫂,用巫蛊之术谋害阿嫂。在这之前,阿嫂虽削减了宗亲恩养额度,但没有削减她作为公主的待遇。”
“她为什么要嫉妒韵儿?按照她和韵儿的生活经历,她们之间应该没有交集。”
“她认为阿嫂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应该是她。”
任巧解释道:“她会这样认为,是因为太上皇将她许配给你,你和她有婚约。你当初虽然以她年龄太小,你喜欢成熟的理由拒绝太上皇,但太上皇的回答是过几年完婚,没有解除你和她的婚约。”
“你第一次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
“我说了呀。”
“你只说了我拒绝太上皇,没说太上皇没有解除我和她的婚约。”
任巧斜了眼任平生,嫌弃道:“你让我当着阿嫂的面,说你和另一个女人有婚约?你傻还是我傻?再说,我都说到那个程度了,是个人都能意识到你和她还有婚约吧。
你好好想想,哪个皇帝会因为那个荒诞的理由,就收回自己的旨意?太上皇能依着你,让你等几年再娶她,完全是看在你主动献出烟雨阁的六成股份,和烟雨阁每年的分红让少府府库充盈的份上。”
任平生有心反驳,但不得不承认任巧说的是对的,是他反应迟钝。
的确没有哪个皇帝会因为他给出的荒诞理由,就收回成命,尤其他还是任氏子,太上皇没借机整任氏,都是太上皇被钱财冲昏了头脑。
“不过,现在只有她还认为你们有婚约,认为阿嫂抢走了本属于她的一切,实际上自惊雷之夜后,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默认你会娶阿嫂,不然也不会有你要以子代离的传言。”
任巧说:“我今天跟你说这个,一方面是要将这个情况告诉你,让你了解情况,有所提防;一方面是提醒你,她知道你活着后,一定会来找你,让你履行婚约。
她倒好对付,我主要是怕有人会利用这件事败坏你的名声,利用她来破坏你和阿嫂的感情。你之前也说过,恶心一人的方法多样,以大义最为无解。
比如,在你和阿嫂成亲的时候,恶意散播你和她有婚约的消息,恶心你和阿嫂。还可以谎称阿嫂褫夺她的公主封号,宗亲待遇,削除宗籍,都是因为她和你有婚约,恶意报复。
还有周岚,也可以恶意编排你和她的关系,比如在你小时候带她去醉香坊一事上大书特书。以周岚刚烈的性子,必然会以死证清白。然后又可以以此传,你是为了自己的名声,逼死周岚。”
任巧看着任平生,语重心长的说:“世间庸人多喜欢这类消息,一旦坊间开始流传,我们再怎么用绣衣引导舆论,也是无济于事,只会给传言再添一把火。”
“不愧是绣衣令,这损招一套一套的。”
任巧翻了个白眼:“谁让我有个好阿兄,从小就教我这些东西。”
“你既然知道我是你阿兄,就有话直说,没必要兜这么大的圈子。”
“我没兜圈子,我就是突然想到这个情况,告诉你,让你有个提防。”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这种事情单纯防是防不住的,你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应该跟你现在想的一样。”
“提前除掉可能会做这种事的人?”
“你当初留着他们,一是为稳定,二是为掣肘阿嫂,现在你回来了,阿嫂对你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认为没必要再留着他们,况且为了你和阿嫂的孩子着想,我们也必须除掉他们,给我未来子侄留下一个干净的大离。”
任平生略加思索的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你忽略了一个情况。”
“什么情况?”
“在齐郡、闽中郡等地,利用百姓争抢水源,私斗、辱骂我的这个情况,你有查到幕后主使吗?”
“我给当地绣衣的命令都还在路上,”任巧问,“你怀疑跟姚云山那些人有关?”
“姚云山那些人和幕后真凶有没有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把这个幕后真凶揪出来之前,我们除掉姚云山这些人无济于事,隐藏在暗中的人依旧可以像你说的那样做。”
“也是,我们得先把那群人揪出来,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和失踪的废太子有关?”
“这就是你的事了,你慢慢查,动静不要太大,当务之急还是西域,打赢了,一切好说,打输了,所有潜在水底的问题,都会慢慢的浮出水面。”
“不打不可以吗?西域离我们那么远,我觉得眼下还是把百越、漠南之地消化干净更稳妥。”
“我们稳妥了,匈奴人也会在西域站稳脚跟,到时烟雨阁十几年的心血付诸东流不说,匈奴人又可以跟以前一样,随时随地的来劫掠我们。而且那个时候因西域地处偏远,我们再想收拾匈奴,就要付出比现在更多的成本。”
任平生说:“所以我认为不管从什么角度考虑,我们都应该现在征讨西域,并争取一举彻底剿灭匈奴,实在不行,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搅的他们不得安生。”
看着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梧桐院,任平生说:“不说这些了,你刚说的那个情况,我建议是不要有任何预防的举动,有些时候有些事,我们为避免其出现做的预防,反而会成为致使其出现的导火索。
而且,我觉得姚云山那些人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在这件事上做文章。这种招数对付爱虚名的人可以,对付我,你觉得能起到什么效果?”
任巧说:“倒也是,你多不要面皮,之前别人说你八卦,你都能吃着果子在旁边听着。”
任平生斜了眼任巧,说:“会不会说话?我这叫大丈夫不拘小节。”
“别人是大丈夫不拘小节,你就是不要面皮。”
“我看你是皮痒了。”
任平生抬手作势要收拾任巧,任巧甚是熟练的往前跑两步,冲着任平生做了个鬼脸,再跑进梧桐院,毫无世家小姐仪态的大喊:“世母,阿兄回来了。他说他现在都是秦王,要你出去迎接。你不出去迎接,他就不进来。”
任平生无语喊道:“任巧,你可以再离谱点。”
“本来就是,不是我非要你进来,你会进来?”
继续睁眼说瞎话的任巧,快步走到卧房门口,敲门道:“世母,我可以进去吗?”
话音未落,房门由陈锦蓉的贴身侍女柳婵从里打开,其后是穿着华丽常服的陈锦蓉。陈锦蓉自得知任平生还活着后,气色便一天比一天好,如今已有几分任平生造反前的靓丽模样。
“平生又怎么你了,你又想我收拾他?”
“我正正经经的跟他说正事,他说着说着忽然要打我,世母你说,阿兄是不是欠揍?”
刚走内院的任平生,先喊了声阿母,再对柳婵笑了笑,最后没好气的看着任巧说:“是谁先说我不要面皮的?”
任巧理直气壮的说:“你本来就不要面皮,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要过面皮?”
陈锦蓉无奈一笑:“一人少说两句,小时候这样,如今都这么大人了还这样。”
“这不能怪我,谁让阿兄从小到大都这么欠收拾。”
“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但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可以肯定是你从小到大都欠收拾。”
“是你,”任巧说,“好了,就此打住,我不跟你争,”任巧对陈锦蓉说,“世母,阿兄刚跟我说了,他从今以后会隔三差五的回来陪你用膳,至于晚上大概率不会回来住,他离不开阿嫂。
我觉得他晚上在不在家住无所谓,能回来用膳就可以了。”
陈锦蓉眼眸微亮,下意识的看向任平生。
任平生说:“最近几天还不行,那边画室暑期还没结束。”
陈锦蓉说:“正事要紧,平生无需特意回来。”
“还得是阿母体贴人,不过有句话不对,回自己家哪有特意的。”
“看吧,我就说阿兄欠揍,还挑你的刺。”
“你有闲工夫在这里挑拨离间,还不如去通知叔母,姨母们收拾收拾,一块出去玩,”任平生看向陈锦蓉,“阿母今天没别的安排吧,我们一块去东市逛逛?回来这么久,我还没出去逛过。”
任巧接话道:“别说你了,我们都好多年没一起出门了,上一次好像还是五六年前。”
陈锦蓉说:“不止,自平生十岁后,便没再一起出去玩。”
“那我们今天得好好玩玩,”任巧说,“我现在去跟阿母、姨娘们说,世母等我会。”
陈锦蓉有些担忧的说道:“一家人一起出去游玩再好不过,只是东市人多,平生的安全……”
任平生打断道:“没事,这次回来有卫队跟着,还有月冬也是全副武装,很安全。”
任巧说:“是啊,世母别担心,我也可以保护阿兄。再者,阿嫂昨日颁布的策书,固然让很多人都猜测阿兄还活着,但阿兄这次回来,目前消息还没传开,我们去东市,最多只会引起百姓惊讶。
那些人得知消息后,也会惊讶、好奇、思索阿兄诈死和这个时候现世的目的,哪里会立即就派人暗杀阿兄。还有,截至目前,知道阿兄功力全失的就我们几个人,他们在得知这个消息前,哪里敢对阿兄动手。”
任平生附和道:“没错,阿母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任平生看向任巧,“去叫叔母、姨母们,对了,把拍立得带上,你从现在开始得好好练习拍照技术,过阵子帮我和韵儿拍结婚照。”
“过阵子是多久?”
“日子暂时还没定,应该要不了多久,”任平生说,“之前不是说过,等我现世了就成亲,现在已经现世,可以将成亲安排上日程。况且我也老大不小的了,再不赶紧成亲,让阿母抱上孙子,阿母晚上该愁的睡不着了。”
任巧瞥了眼神色看上去没有很高兴的陈锦蓉,说:“你自己清楚就行,我先去叫阿母、姨母啦。”
话罢,任巧走出梧桐院。
任平生拉着陈锦蓉,坐在院内的石椅上,说:“阿母有什么心事?还是说,你不太愿意我和韵儿成亲?”
陈锦蓉欲言又止的说道:“你能成家,阿母自然高兴,只是……你和陛下不是常人,你们成亲会坐实外界传言,”陈锦蓉接着补充道,“我不是有意拦你和陛下成亲,只是那个位子自古以来就是南氏的……”
“阿母不用担心,要论自古以来,这天下粪土都曾是万户侯,”任平生说,“再者,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我和韵儿成亲从来不是因为什么位子,而是我和韵儿相互喜欢,就像你和阿父一样。
不过所谓的以子代离也是客观事实,这是谁也无法避免的。但客观事实归客观事实,我总不能因为所谓的客观事实,就不娶韵儿吧?如果我真的这样做,还能算是男人?”
陈锦蓉嗯了一声:“你既然想好了,那你就赶紧和陛下成亲吧,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我和你阿父在你这个年龄,你都会带着巧儿去醉香坊听曲。对了,有一点你要清楚,你和陛下成亲后,绝不可有纳妾的心思。”
“……”
任平生失笑道:“阿母多虑,我像是会纳妾的人?我可是阿父的儿子,有阿父这个榜样在,我怎么会纳妾。”
陈锦蓉斜眼道:“你阿父还不会造反呢?你呢?五岁开始准备造反。”
提起这事,陈锦蓉就觉得离谱。
“任氏历代先祖见了你,一定会夸你是个好孩子。”
“那必须的,我可是将咱们任氏的传统发扬光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