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还钱
第432章 还钱
位于明珠市郊的美如雪公司内部，有不少员工依旧在其中打着地铺，守着这栋楼。
硕大的一个公司，在三天之内被彻底搬空，工作的格子间空空落落，除去满地的废纸以外再没有了其他东西。
现在就连废纸上都遍布脏兮兮的脚印。
如果不是这些散在地上的文件收拾起来太麻烦，恐怕也要被人打包起来卖给收废品的，以此来换钱。
昨天的时候，有个策划部门的员工在工作群里破口大骂，连发了十几条语音。
具体内容大概是在发狠，说已经没钱还房贷了。
银行若是催他，他也不管了，以后就住在公司里，把家里的床和桌椅都搬来，以后二楼的策划工作室就是他的卧室，谁来赶他，他都不会走。
姜凝跟公司内的其他管理人员，一前一后，陆续到达。
公司楼前，停驻的车辆已没有前几天那么多。
只是横幅依旧拉着，鲜红刺眼。
连地下室那辆工作了多年的白色商务轿车，都被拉了出来，上面喷涂红色油漆，表面一片狼藉。
“消息通知下去了吗”
下了车，姜凝询问前来的公司高管。
“已经通知了，我告诉他们在一楼集合……姜小姐，是资金的事情有着落了吗”这高管满眼期盼的看着姜凝。
“对，你放心，资金的事情有着落了，我会把欠薪的每一分钱都还清的，当然也会偿还欠你们股东的钱，只不过要分轻重缓急，还请你跟管理群的大家说清楚。”
“那好吧。”
本不是自家人，只是职场情谊。
姜凝也不指望管理群的这些精英白领们理解眼下的难处。
欠的钱，她当然每一分钱都会还清。
但在姜凝眼里，显然是这些穷苦的社畜们面临的困境更要紧一些。
……
一行人从正门进去，到了大厅里。
前台处已经围满了人，众人你一嘴我一嘴，喧哗不断，偶尔听到两句极为难听的骂声，让姜凝一行人脸色不太好看。
“麻烦让一下……让一下。”
顾律师几人将姜凝围在中间，在人群中强行驱散出一条通道。
大厅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形容起来就是汗液和脚臭味混合，同时又夹杂淡淡的腥臊味。
如果不把欠薪的事情解决，再过几天，这个原先光鲜亮丽的公司正厅也许会彻底变成垃圾场。
毕竟已经没人在维护。
姜凝这一行人，看穿着明显跟他们员工不同，衣着光鲜亮丽，引人瞩目，再加上有人认出了其中几个高管，于是在几声互相的提醒过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了“管事的”几人身上。
“欠我们的工资什么时候发！”
“老板都被抓跑了，到底谁来解决问题，我们下个月的社保怎么办”
“还钱！发工资！我们把这些管事的围起来，不给钱今天就不让走！”
“对对，围起来！”
不知人群中到底是谁在煽动情绪，压抑的员工们顿时变的激愤起来，纷纷朝姜凝他们涌了过去。
这场景多少有点吓人，数百人的阵仗。
顾律师还算镇定，可是有几个高管已经被吓的面色苍白，生怕这些人暴动起来什么也不管给他们打一顿。
姜凝慌了几秒，但迅速就恢复了镇定。
“大家不要急！”她憋足了劲大声喊了一句。
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她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潮水一样的骂声中。
姜凝环顾四周，看见一张张凶恶激愤的脸颊过后，她如同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
“能不能扶我一下。”姜凝对身边的顾律师道。
“你要做什么”顾律师有些惊讶。
下一秒，姜凝没有回答她，而是径直拉了个椅子到前台处。
顾律师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即赶忙站到旁边，让姜凝的手臂撑着自己的肩膀。就这样，踩着高跟鞋的姜凝先上了椅子又爬上前台，高高的站起。
虽身穿裙摆，但抵挡不了她稳健坚定的步伐，姜凝的面容上，表情也变得坚毅起来。
“都安静一下，大家听我说！”
众人的目光，转瞬间全部锁定在了她身上，一时间，汇聚在一起的那种压力，无法用语言形容。
“你谁啊！”有人质问道。
“大家不用管我是谁，”姜凝深呼吸一口气喊道：“我知道你们现在很生气，想要讨回自己的薪资，想要有公平的待遇，在明珠市颠沛流离本就不容易，很多人都指望这笔钱养家糊口。我答应你们，我会亲手把欠你们的钱，还给你们！”
她有些激动，所以话末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我保证，一个月内，所有的工资都会发给大家，连同失业补偿！只要情况属实且合同里标注了相应的内容，我一分钱都不会少了大家。虽然老板现在被抓了，但是你们并不是被抛弃了。”
“所以，我恳请大家，把从这栋大楼里拿出去的东西还回来。因为我们已经把美如雪大楼卖给了别人，用来偿还欠款和你们的薪资……另外，围在外面的车辆，请你们也撤走，连同这栋楼里的所有设施，请不要再破坏，而是积极的恢复原样，企业倒闭，每个人都很痛心，但我们即使要倒闭也要体体面面。”
姜凝说的激动，底下鸦雀无声。
她看着一双双眼睛，还想再说几句的时候。
突然有带着嘲讽意味的声音响起。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说的人都被抓走了，要是我们按你说的办了，到最后依然没见到钱，岂不是被当傻子耍了一圈”
“对，要我说，还不如把这些管事的围起来，什么时候拿钱就什么时候让他们走，哪怕是警察来了我们也绝不让步！”
“一个月太久了，空口无凭，不要信。”
这一声声质疑传来后。
姜凝扫视了一圈，企图从人群中找出那几个心怀不轨的捣乱分子。
可人头攒动，她根本找不到。
“你们现在除了相信我，别无选择，本来我也可以坐视不理这件事，因为这栋大楼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既不是股东也不是高管。但这是我家里人犯的错，我必须要替他们承担！你们也有家人，所以我能理解你们现在的痛苦，我们都一同在困境里，”姜凝低下头，顾律师适时的递上了厚厚一迭纸，“现在，愿意听从我的建议，将个人信息报告上去，同意把物品归还回来的，请自行填报，之后统一交到前台。”
说完之后。
姜凝扶着顾律师的肩膀跳了下来。
她脚上还穿着高跟鞋，可以说是非常豁得出去了。
姜凝下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文件递给前面的人，她眼神紧紧盯着对方，手臂悬在半空，示意对方接过去。
而这个年近中年的男人，犹疑了几秒，最后一把接了过去。
很显然，姜凝说的话起了效果。
这些统计个人信息的纸被一张张的传到后面，半分钟后，有些人见大家都领到了，甚至急了起来，主动挤到前台要填报个人信息。
“大家不要抢，每个人都有。”
刚才缩着脖子的高管们，此时也站了出来，维持着秩序。
一瞬间，整个大厅里再度嘈杂起来。
原先整个一楼大厅里聚集来的人并不是全部，有很多没有看到消息的，也有很多看到消息了但在旁人的蛊惑下并不相信的。
但随着名单的填报，越来越多听到了风声的人闻讯赶来。
等名单下发下去半小时后，整个大厅里已经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人群拥挤，又正值中午时分。
大厅里的空气都变得潮热起来，闷的人喘不过气，即使把大门和窗户全部都打开了也无济于事。
忙碌了没多久，姜凝和几名高管额头上就全是汗珠。
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人不断赶来填报个人信息。
由于注意力全在眼下的事情上，姜凝连兜里的电话都没有接到，还是等热的受不了接过来顾律师递的矿泉水的时候，她才看到手机上有电话。
看着陌生的号码，她有些疑惑的回了过去。
“等下，我去接个电话，你们先忙。”
“你去吧。”顾律师回应道。
于是姜凝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
电话打过去之后，姜凝才知道原来这是中介公司的电话。
……
“喂，姜小姐，昨天的时候你的房子挂到我们的销售平台上，就有好多人来电话询问，今天上午的时候我接了三个有意向的买家，他们去小区里看了下……”
销售继续道：“就是我想问下，你能接受的预期浮动价格是多少，买家虽然想买，但是嫌你这个价格太贵。”
俗话说祸不单行，但姜凝没想到，这好消息也是一桩接着一桩。
美如雪大楼被友夏公司收购了，现在她挂出去的自己名下那栋房产居然也如此受欢迎。
因为姜凝一开始没有抱太大希望，觉得可以慢慢挂着慢慢卖就不错了，毕竟整个房地产市场都不景气。
“浮动价格的话，五十万左右，可以一次性付清的优先，我急等着钱用，其他的付款方案就不考虑了……”
姜凝积极的跟中介公司沟通着。
……
在这栋大楼里一直以来煽动大家情绪的一群人，除去真的愤恨这家公司的员工，其实另外那些人都是齐总派来盯梢的人，故意为难姜家，然后施加一定的压力，逼着姜凝赶紧签合同就范。
然而，听闻了资金有着落的消息过后。
这些人误以为是齐总那边已经得手，顺利签署了收购合同，他们的任务也完成了，可以美滋滋去领赏了。
躲开无数填报信息的人，几个人神秘兮兮的看着手机里的消息，一齐来到二楼的某间狭窄的办公室里。
待最后一个矮小的地中海男人走进办公室，关上房门之后。
办公室里人已经齐了。
“孙哥，收购合同是不是已经签完了他们那边答应我们的钱该发了吧”其中一个男人满眼期待的询问道。
“八成是，不过我还没收到消息。”被称作孙哥的地中海男人点头道。
“那要不你问下领导我们整天在这呆着也不是事，我还等着忙完之后回去。”
“对啊对啊，既然事都干完了，还留在这里干啥”
几人讨论一番，共同把视线投向孙哥。
孙哥虽然心中有些犹疑，但思索了几秒后，他觉得领导们忙着几个亿的大项目，对他们这些小喽啰没有闲心去理也正常。
只有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他们不去主动问，哪里会有人记得起来这几个潜伏在美如雪大楼里的间谍，答应的钱也还没发
“行，我打个电话，你们安静点。”
孙哥说着，掏出兜里手机，找到了领导的号码。
拨了过去，附到耳旁。
“没接”
第一次打过去，响了半天没人理会。
“再打一次，再打！”有人催促道。
孙哥只能再次拨打过去。
这次倒是接通了。
“喂……李秘书！”电话拨通后的一瞬间，孙哥即刻变得前倨后恭，满脸堆着笑意，“恭喜，我得恭喜领导，把这个大楼的项目终于给拿下了。”
然而，下一秒。
电话那边传来的粗鲁骂声，让孙哥的表情变得无比僵硬。
短短几秒。
他神情变了又变。
“什么！没有达成收购还拖着呢可刚才大厅里那个女人说已经签了合同，资金有着落了是怎么回事确有其事！我怎么可能骗你啊李秘书，就刚刚，我们大伙都亲耳听到了，并且我们几个还填了个人信息……”
“喂喂！”
孙哥焦急的喊了几声，可电话那边，只传来一阵盲音。
“到底咋回事啊”旁边的人催促道。
“李秘书说根本就没签合同，臭骂了我一顿，让我有多远滚多远别来恶心他……不过他听我说完以后，说坏事了什么意思”
办公室里这几个聚在一起跟老鼠一样叽叽喳喳讨论的人。
幸亏把消息告知了李秘书。
不然姓齐的，直到现在，依然做着低价收购美如雪大楼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