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回京!立刻回京!

  
  一楼观眾厅,东壁有两个侧门。
  内红外黑的厚帘子挑开,方言和赵静走了出来,顺著长长的走廊,在尽头的左侧有个出口,透过大门,向外望去,是一片空地。
  围墙很高,顶端还种著啤酒瓶碴子。
  碴子密密麻麻,闪著绿幽幽的光,尖尖地刺向天,专门给翻墙逃票和偷盗的人准备的。
  "方老师,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赵静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方言顺著她的眼神看去,就见龚樰站在树后,穿著高腰伞裙,长髮披肩,隨风飘舞。
  两个人躲在树后,说著悄悄话。
  "我正纳闷,怎么是赵静来找我。"
  方言抓著她的手,嘿然一笑,"原来是给我这个张生当红娘了。"
  龚樰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西厢记》,在红娘的牵线搭桥下,崔鶯鶯和张生喜结连理,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脸颊不禁发红。
  "还不是都怪你!"
  "怪我?"
  方言直视著她的眼睛。
  "难道不怪你嘛。"
  龚樰道:"那天在苏州河畔那么衝动,她们不敢来问你,这些天一直都缠著我。"
  方言笑道:"都问了些什么?"
  龚樰白了眼,"想知道啊,那你先回答我,那天为什么这么衝动啊?"
  "你猜。"方言道。
  龚樰瞪了眼,"小孩子,还猜!"
  方言笑而不语,只是伸出了手,替龚樰理顺被风吹乱的头髮,两眼一直盯著她看。
  "你、你是不是吃醋了?"
  龚樰用手指戳他的腰间。
  "吃醋!?"
  方言露出玩味的笑容,顺著她的话头往下说:"我可没吃醋!我怎么会吃醋呢?"
  龚樰看他越否定,便越坚信,"伱果然吃醋了,赵静她们都跟我说了。"
  方言笑眯眯道:"都跟你说什么了?"
  "明明道名是你自己推荐来演戏的,你怎么反倒还吃起他的醋?"
  龚樰坦诚相告,无奈道:"那些都是谣言,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听信这些呢!"
  "唉,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句话,智者难入爱河,遇你难成智者。"方言嘆了口气。
  "……"
  龚樰看他失落的样子,犹豫了会儿,终於主动地双手环住他的腰,"别吃醋了好吗?"
  "不好!"
  方言心里笑嘻嘻,"我这醋劲儿还没过去呢,今儿我去吃糖醋排骨,明明有糖有排骨,可我只吃出了醋的味道,这下把我给酸的……"
  龚樰没好气道:"你个骗子,我不信!"
  "不信?不信你闻闻,我的牙缝里还有醋味呢。"方言稍一用力,就把整个人抱入怀中。
  龚樰顺势扑入,把脸埋在他的胸前,耳朵通红,声音细弱道:"现在总行了吧?"
  "还不够!"方言道。
  "你!"
  龚樰猛地抬起头,就见他噗嗤一笑,眼里充满著戏謔,一时间明白过来:"好啊,你是装出来的对不对!你那些吃醋什么,都是在故意骗我的,是不是!"…。

 


  "怎么可能呢!"
  方言收敛笑容道:"你都不知道我的醋劲儿有多大?"
  "你就骗我吧,你个大骗子,一直都在骗我,那诗的下半句,到现在也没给我。"
  龚樰在他的怀里挣脱了几下。
  方言道:"不信是吧,那我就让你尝尝我这醋意到底有多大!"
  龚樰一愣,还没反应过怎么尝这个醋,立马就得到了答案,墙壁上两道影子重迭起来。
  犹如,小鹿在潭边漫不经心地啜著水。
  额前的刘海,像乌云般遮蔽她的眼睛。
  整个人,晕眩地坠入到黑暗中。
  "唔。"
  剎那间,一道惊雷在黑夜里划过。
  大脑接著一片空白,魂不知道飘到哪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龚樰魂不守舍地回到影厅的事后,电影已经放映了三分之一。
  重新坐回在位置上,整个人心不在焉。
  "龚樰姐?"
  赵静轻推了一下,呼唤著她的名字。
  章瑜转过头,上下打量,"龚樰姐,你的嘴唇怎么有点肿啊?"
  龚樰强自镇定,抿了抿嘴唇:
  "有吗?你看错了。"
  "龚樰姐,你是不是偷偷吃什么好吃的?"
  章瑜看到她眼神飘忽,撅著嘴道:"好啊,吃东西也不带我一个,你们……"
  "嘘!"
  龚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不要这么大声说话,公共场合,注意安静。"
  赵静看了眼心虚的好姐妹,又看向从侧门慢悠悠回来的方言,脚步轻快,嘴角含笑。
  刚刚尝了下龚樰牌雪糕的滋味,美吶!
  一回到座位上,就听到吴貽躬、谢縉等人在討论《那山那人那狗》的拍摄手法、电影美学、镜头语言等等,接著,得出一个结论。
  就是跟目前主流的电影理念完全不一样!
  "这个叫,"画面和色彩来凸显情绪"。"
  方言言简意賅地说了一通。
  吴貽躬说:"不错,这部电影最大的突破性的,就是他们用画面"说话",在色彩上的提炼、搭配、渲染,用独特的色调组成全新的视听语言系统,展现出来一个绿意盎然的邮路。"
  方言问:"是不是很大胆?"
  谢縉道:"桂西厂这群年轻人的確是胆子大,有想法,最重要的是,敢想敢做。"
  方言道:"也正因为这样,韦厂长才敢拍这个板,打破常规,组建这个青年摄製组。"
  "不过。"
  谢縉话锋一转,"无声胜有声地说出情绪是好,但主次不能顛倒了,画面和色彩终究只是形式,内容和敘事才是电影的核心。"
  方言拍了下手,"没错,谢导和我想的是不谋而合,我也是这么跟章艺谋他们讲的。"
  吴貽躬感慨道:"这部电影,值得让上影厂的导演、美术、摄影他们多看几遍。"
  谢縉点了下头,"我同意。"
  吴貽躬看向方言,"《那山那人那狗》肯定要被引入到日本,到时候少不了要翻译,你有没有想好找哪家译片厂来办这件事?"…。。

 


  "这我可做不了主。"
  方言说:"恐怕得电影局做决定。"
  这年头,正规渠道的引进的外国电影,都要由"译製片厂"进行口译,也就是翻译成普通话,另外,也可以把国產片翻译成外语。
  国内目前比较出名的就是,"上译製片厂"和"长译製片厂"。
  "但是你也有建议权。"
  吴貽躬投去问询的目光。
  方言和他们一討论,觉得《那山那人那狗》交给上|海译片厂,倒也不错。
  毕竟,翻译的確实有水平。
  比如《虎口脱险》,"Tea for two"如果简单地翻译过来,就是"两份茶",但最终,这个词组被译成"鸳鸯茶",做到了信达雅。
  当然,也要避免犯奥特曼那种搞笑的翻译错误,像把炎头队长佐菲,说成"沙福林"。
  消灭奥特曼的计划,更是佐菲定的。
  …………
  《那山那人那狗》上映了三天,並没有像《牧马人》、《少林寺》、《庐山恋》一样,在全国掀起太大的波澜,反响平平,不温不火。
  但好在"乡恋热"还没有消退,再加上全国各地邮政单位的包场,《那山那人那狗》观影人数不少,门票和拷贝,都卖得不错。
  80年代,电影是统购统销。
  结算不能签约即付,製片厂的片款收入,中影先垫付,再按实际的拷贝订购量来结算。
  当时,一部电影,中影要垫付100万,一个拷贝的定价是1.05万,也就是说,如果订购的拷贝低於95个,製片厂需要退款给中影。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桂西厂不用把这100万还给中影,可以安心地揣进兜里了。
  招待所里,方言放下了笔。
  《高山下的花环》的剧本完成之后,现在一直在忙《一代宗师黄飞鸿2》的初稿。
  就差结尾了,当然不能像《一刀倾城》一样,写个大刀王五行刺袁世凯失败的结局。
  "咚咚咚。"
  就在此时,工作人员敲响房门,传达了一个消息,刚刚来了个从燕京打来的长途电话。
  方言一问,来电的竟然是章光年。
  立刻去公用电话处,花了很长的时间,终於跟章光年联繫上,大概的意思就是——
  在电话里讲不清楚,事急,速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