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日行一善
将院子的门给锁上，白忘冬也就打算离开颠倒巷了。</p>
熬夜通宵的疲惫感上了头，他得回家好好睡上一觉。</p>
颠倒巷这处房产就适合留着偷偷摸摸藏一些小秘密，日常生活什么的，还是得回他的郊外小院。</p>
买下这里的时候，白忘冬本身就没想着要在这里过活，所以这房间里就连一套床被都找不到，要是睡在这里，怕不是只能是躺硬床板了。</p>
反正趁着现在还没有到了倒头就要睡的程度，赶紧咬咬牙忍着困乏从这里走出城去好了。</p>
大致检查了一下门锁没有问题。</p>
白忘冬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然后朝着旁边的院落看去。</p>
那老婆婆还在咳，那个叫“小幽”的小姑娘也还没有回来。</p>
白忘冬手掌一招，一只渡鸦从那院子当中飞出，落在了他的肩膀之上，随即消失不见。</p>
病的这么重，也不知道下次再来这里还能不能见到那盲人老太了。</p>
生命啊，它就是脆弱如斯。</p>
稍微地感慨了一下之后，白忘冬直接转身，朝着颠倒巷外面走去，</p>
不行了，赶紧走，他太困了，明明在顺德府的时候，他熬着三天三夜不睡觉，还能生龙活虎斗群魔。</p>
怎么这才一夜的时间，就废成这样了呢？</p>
难不成人类过了二十岁就要开始步入老化的漫长之路了吗？</p>
天呐，要是这样的话，他那一如既往的熬夜当卷神计划岂不是马上就要破产了吗？</p>
绝对不行！</p>
得找几个提神醒脑的方子了，改天见到林昭月得好好问问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p>
但是，所以啊……</p>
他到底是为什么非要忍着困来这里一趟的呢？</p>
站在一家一看就是无证店铺的破烂小店门口，白忘冬忍不住打了个哈欠。</p>
光是站在这三步开外，他就闻到那股恶心吧唧的的刺鼻味了。</p>
这里是颠倒巷唯一的一家药铺。</p>
说是药铺，但实际上里面那个医生是个巫医，来路有点子神秘，在锦衣卫那边没什么备案。</p>
像这种情况，不是咖位太小，那就是偷渡过来的。</p>
白忘冬之前因为好奇来这边看过一眼，这货炼出来的药都奇奇怪怪的，一看就让人没有食欲。</p>
不过，能在颠倒巷这种地方开药铺，那还是有点实力的。</p>
至少应该没在这边治死过人，不然的话，这摊子早就让那群无法无天的杂碎们给掀了。</p>
推开门，白忘冬直接进入到了药铺当中。</p>
里面空无一人。</p>
不光是见不到客人，就连那老巫医都不在柜台坐着。</p>
白忘冬看了一眼门上绑着的铃铛。</p>
刚才开门的时候铃铛响了一声，看来是响的不够清楚，居然都没个人出来迎接一下。</p>
难道他不知道顾客就是上帝吗？</p>
就这态度，还想要做生意。</p>
白忘冬手掌一招，雪幽兰的身影在半空当中出现，冰刃一闪，那门上挂着的铃铛就从上面落了下来。</p>
“嚯~惊魂铃，看不出来啊，这小破黑店还蛮有钱的。”</p>
白忘冬抓着手里的铃铛，然后灵力注入。</p>
铛铛铛！！！</p>
那古铜色的铃铛瞬间飞快摇动，震耳欲聋的铃铛声骤然响起。</p>
那惊人的声浪猛地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p>
“老东西，你的上帝来了，你的上帝来了，你的上帝来了，赶快出来跪安跪安跪安，小爷现在很困，别让我说第四遍。”</p>
噗通。</p>
这是地板被掀开的声音。</p>
一只赤紫色的灵蛇率先从那地下钻出，那幽绿色的眼眸直直看着白忘冬的方向，看的人后脊背直发凉。</p>
白忘冬眉头一挑。</p>
他果然是对这老东西的富有程度一无所知啊。</p>
紫毒灵蛇。</p>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灵兽。</p>
比起这玩意的稀有程度来，蔺楠的赤血蛇简直就是个笑话。</p>
当然，这要排除掉那头大的有些过于夸张的红阿姨，那个大小的赤血蛇已经能够称得上是蛇母了。</p>
就算放眼整个赤血蛇族群都找不出来第二条的那种。</p>
白忘冬当初如果对上的是和它联手的蔺楠，那绝对不到三分钟就得歇菜，可这样的蔺楠却输给了一路疾行，先镇阴龙，又斩五牛，风尘仆仆的罗睺。</p>
真的，这一次顺德府之行，他对罗睺的实力终于是有了一个具象化的了解。</p>
这货是个超人。</p>
一般的手段绝对弄不死的那种。</p>
得让二班的来。</p>
那紫毒灵蛇钻出来只是看了一眼，紧接着，它便口吐人言，冷冷说道：“今日不见客，滚。”</p>
这是一个老人的声音。</p>
“和你打听点事。”</p>
白忘冬把玩着手里的铃铛，随即双眸变成了鎏金色的模样。</p>
“今天瞎老太的那个孙女，有没有来你这……啊，不用打听了，找到了。”</p>
白忘冬自说自话道。</p>
看着他的眼睛，那紫毒灵蛇眼中骤然闪过一丝明悟。</p>
紧接着，一根木杖从地下钻出，那条紫毒灵蛇第一时间就攀附在了上面，朝着木杖的顶端爬了过去。</p>
下一秒，一道苍老的身影在原地凭空浮现。</p>
“今日不见客，滚。”</p>
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p>
苍老的声音里面露着狠厉，那双被头上布条遮住的眼睛中闪烁着凶光。</p>
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对白忘冬做一些不可名状的事情一样。</p>
“别害羞。”</p>
可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一道轻快的声音蓦地在他的耳边响起。</p>
老巫医瞳孔骤然紧缩。</p>
视线当中，白忘冬的身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p>
而紧接着，一只手就拍在了他的肩膀上。</p>
“我就看看，又不进去。”</p>
老巫医惊疑不定地转过头。</p>
然后就看到了肩头托着一只血眼渡鸦的白忘冬出现在了他的身边。</p>
而在那空气当中，仿佛还有着空间残余下来的波动。</p>
白忘冬蹲在那掀开的地板边缘，朝着下面看去。</p>
这里是一个地窖。</p>
里面阴森森的，看着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p>
白忘冬想都没想，直接一下子就跳了下去。</p>
那老巫医显然没想到他会这般干脆，他眉头紧紧皱起，跟着他消失在了原地。</p>
“阁下是何人？”</p>
白忘冬刚平稳落地，那老巫医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p>
白忘冬理都没理他，打了个响指，然后直接迈开双腿，朝着前面走去。</p>
他刚才看到了的画面应该就在这里。</p>
走了几步之后。</p>
白忘冬很快就看到了那个抱着膝盖坐在笼子里的小女孩。</p>
果然是在这里。</p>
听到脚步声，那小女孩并没有抬起头，而是用着有些着急的语气说道：“你就卖给我药吧，云奶奶病的很重，要是没药的话，她会死的。”</p>
原来那被颠倒巷称为“瞎老太”的老婆婆是叫“云奶奶”的吗？</p>
只不过……</p>
“你都这样了，还就只关心有没有药？”</p>
白忘冬蹲在那笼子前，眉头微挑。</p>
“小东西，你自身都难保了好吗？”</p>
听到他的声音，那小女孩飞快抬起头，视线直直朝着他看去。</p>
但就在这一刹那，白忘冬心头微动，就像是示警一样。</p>
他身体条件反射地就朝着旁边侧了一下。</p>
紧接着，就像是有什么声音从他的耳边极速飞过，那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到了耳旁的空间被生生扭曲。</p>
白忘冬眼睛微眯，第一时间扭过头朝着那已经抬起头来，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小姑娘看去。</p>
视线在她的眼睛上停留了几秒，白忘冬恍然一笑。</p>
“原来如此。”</p>
“你看起来是有一双很有意思的眼睛啊。”</p>
小幽听到这话，第一时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p>
“对，对不起。”</p>
她有些慌乱地说道。</p>
“没事。”</p>
白忘冬站起身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p>
“就是我看起来好像白跑了一趟。”</p>
就算是没有他在，这小姑娘也吃不了亏。</p>
白忘冬手指摇动。</p>
那面前的铁笼瞬间裂开。</p>
小幽小心翼翼地移开手掌，然后又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了他。</p>
“谢，谢谢。”</p>
她认出来这个长的好看的哥哥是谁了。</p>
是她们家的那个奇怪的邻居。</p>
这是个三无。</p>
白忘冬看着那从始至终表情没有变化的可爱小脸蛋，心里默默给这小丫头下了这样的定义。</p>
“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人家，人家只是来买药的，才，才不是来找你的呢。”</p>
白忘冬两只拳头放在胸前，眨着眼睛说道。</p>
小幽觉得这人已经不单单是奇怪了……</p>
只不过，白忘冬的一句话提醒了她。</p>
“对，对啊，我是来买药的。”</p>
小幽一下子着急了起来。</p>
站起身来，朝着四周看去。</p>
当看到被几只鬼灵压着的巫医时，她连忙说道：“请你卖药给我，我有钱，能买你的药。”</p>
说着，她张开手掌。</p>
白忘冬看到了里面攥着的金子。</p>
很好。</p>
和他猜的剧情差不多。</p>
无非就是这小丫头过来买药，结果这老巫医对着小东西动了心思，然后把她给抓了起来。</p>
只不过其中一开始他没想的可能就是老巫医并不是为了财帛而囚人。</p>
小幽这双眼睛是他之前也没有发现的东西。</p>
他多少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一老一小会躲在颠倒巷当中，而且那云奶奶从来不会让小幽离开自己的身边了。</p>
身具这等非凡之物，不躲着，又能如何呢？</p>
有的时候，拥有，本身就是一种罪过。</p>
老巫医被白忘冬的鬼灵压着，并没有说话。</p>
白忘冬翻了个白眼。</p>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p>
反正来都来了，能做点啥就做点啥好了。</p>
他招招手，那几只鬼灵散去。</p>
紧接着，血红色的身影就这样出现在了老巫医的面前。</p>
那极具压迫感的身影一出现，老巫医那混浊狠厉的双眼都不由得下意识颤了一下。</p>
他刚想要说些什么，但下一秒，那宽大的手掌就盖在了老巫医的脸上。</p>
五指陡然用力。</p>
老巫医的脸一下子变了形。</p>
那痛感在他的脸上四处乱窜，老巫医甚至感觉到了一股窒息感。</p>
“救灵衰之症的药在哪里？”</p>
白忘冬淡淡问道。</p>
老巫医怪笑一声：“原来是灵衰之症啊，嘿嘿嘿，那这样我不说的话，那老瞎子不就活不了了吗？”</p>
苍老的声音里带着诡异。</p>
这样的声音并不是很好听。</p>
小幽听到他这话张了张嘴，她不想要云奶奶死，可她刚才求了这老巫医半天，这老巫医就是不给她开药，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p>
突然就在这惊慌失措的时候，小幽想起了站在自己旁边的白忘冬。</p>
她飞快伸出手拽了拽白忘冬的衣袖，眼睛里面全然都是哀求。</p>
白忘冬手掌在她的头上揉了揉，眼波微动。</p>
明明只是毫不相干的两件事，可这一刻，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小白第一次发病的时候。</p>
那个时候的自己，貌似抓着医生的袖子，也是这般目光吧。</p>
那是对即将失去全世界的恐慌。</p>
“真头疼。”</p>
白忘冬揉了揉自己的脑袋。</p>
他今天之所以来这里，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p>
同样是相依为命的一大一小，同样是其中一个病重。</p>
即便重合的特点并不多，可这一刻，他还是没办法完全忽视。</p>
但……</p>
“我就只教你这一次，下一次，你得自己来。”</p>
白忘冬的手指轻轻从小幽的眼睛上划过。</p>
这孩子不是没有力量，她有着能够保护好自己全世界的能力。</p>
不像当初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白离他越来越远。</p>
大白开导他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p>
老白嘴硬的说，这是她自作自受。</p>
那是白忘冬第一次，想做什么事情，但又什么都做不到。</p>
也是他第一次体验到无力感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p>
从那一天开始，白忘冬就发誓，这样的感觉，他绝对不想再遇到第二次。</p>
人总要遇到什么，才会让自己变得更强大。</p>
理性上来看，有他这个案例在前，也许今天放任云奶奶死掉，对于小幽的未来来说才会是更好的选择。</p>
但……</p>
“老子为啥要为她的未来考虑啊。”</p>
看着眼前的老巫医，白忘冬挽起袖子，目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混沌一片。</p>
他手掌从腰间白玉上划过，下一秒，一个熟悉的瓷瓶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p>
红鸾液。</p>
把那瓷瓶打开，白忘冬又从白玉当中取出了一个盒子，单手掀开。</p>
露出了里面躺着的那几个针管一样的东西。</p>
这还是当初在凤阳府银月婆婆给他的启示。</p>
红鸾液这东西说白了就是让整个身体躁起来的药剂，只要进入体内，其能量就能在第一时间朝着四肢百骸流动，发挥其作用。</p>
白忘冬一口气吞过三瓶红鸾液，很清楚喝了这玩意以后的感觉。</p>
但是……</p>
既然同样是进入体内，只用喝的，是不是有些太过于浪费其中的药力了。</p>
如果从一开始，就注入到血管当中，是否能够凭借血液的快速流动，将这红鸾液的药力给进行进一步的吸收。</p>
凭着银月婆婆的扎针疗法，白忘冬想起了注射器这么个东西。</p>
于是从顺德府回来以后养伤没事干，就顺手试着搞了搞。</p>
试了不少种材料之后，白忘冬这才弄出来了想要的成果。</p>
这还是第一次和红鸾液搭配着实验。</p>
“可能会有点疼，你要忍住。”</p>
白忘冬对着那老巫医轻声说道。</p>
随即从盒子里拿起一个注射器，然后吸了半管瓷瓶中的红鸾液。</p>
噗嗤。</p>
白忘冬动作没有丝毫停顿。</p>
直接一针扎在了老巫医的脖子上。</p>
冷淡的声音随即响起。</p>
“看好了，别眨眼。”</p>
“下次就该是你来了。”</p>
扑腾。</p>
老巫医的瞳孔瞬间张大。</p>
他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样一样，整个全身灵力猛地迸发。</p>
但紧接着，白忘冬手中又出现了一管墨紫色的药液，没有半点犹豫，又是一针扎进了老巫医脖子侧面。</p>
咚咚——</p>
这是心脏在剧烈跳动的声音。</p>
老巫医刹那间睚眦欲裂，他想要反抗，但被修罗抓着，那庞大的蛮力根本让他没办法挣脱分毫。</p>
看着挣扎中的老巫医，白忘冬直接一拳轰在了他的肚子上。</p>
噗嗤。</p>
就只是一拳，老巫医一口鲜血吐出。</p>
见到那血，小幽目光狠狠一颤。</p>
但是并没有太大的反应。</p>
她小时候见过比这更多的血。</p>
那场景就像是被她锁进了记忆深处一样，这么多年来，她都仿佛忘记了自己来自于什么地方。</p>
“面对有些人，你可以用恳求，哀求，请求。”</p>
白忘冬一边说着，又是一拳轰了上去。</p>
老巫医感觉自己的肚子都被这两拳给轰穿了，他感受着那剧痛，甚至已经到了痛得说不上话来的程度。</p>
“那些人有的是好人，有的是假装的好人，这一套对这些人来说，是管用的，但是……”</p>
可能是嫌拳头砸的会手疼。</p>
白忘冬身旁冰晶闪过，雪幽兰的身影在旁边浮现，朝着他递过来了一把冰刀。</p>
白忘冬抬手将那冰刀拿在手里，看着那老巫医。</p>
“像是有些人，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你的所有示弱的表现，在他们的眼里，就只会是一场能让他们觉得荒谬的玩笑。所以面对这些人……”</p>
冰刀入肚。</p>
白忘冬狠狠一拧。</p>
“只能用血这种东西才能让他们清楚，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p>
冰刀拔出。</p>
那血就像是不要钱的一样，朝着他溅了过来。</p>
白忘冬眉头微微一皱，修罗的另一只手挡在了他的脸前，将那血都给全数挡下。</p>
但即便是如此，那血还是溅在了他的身上。</p>
白忘冬又是狠狠几刀，插在了老巫医的身上。</p>
那血一股又一股地溅在他的衣服上。</p>
等到白忘冬回过身来的时候，小幽看到的是白忘冬浑身浴血的样子。</p>
那样子冲击力极强。</p>
小幽默默地看着他，眼中没有悲喜，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沉默。</p>
白忘冬也不在意她的沉默，他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这世界就是这样，血腥永远是这个世界的主题，你要是想留得住你想留住的东西，那你就必须要学会这些。”</p>
修罗松手，白忘冬一把将那老巫医的头发抓住，然后朝着小幽这边走了过来。</p>
小幽看着那一步步走来，满身都是鲜血的白忘冬，整个人微微一怔。</p>
就像是想到了什么熟悉的画面一样。</p>
她下意识退了一步，但很快她意识到，面对白忘冬这样做是一种很伤人的行为。</p>
所以她将那一步给收了回来。</p>
白忘冬来到他的面前，将那目光已经溃散的老巫医给扔到了小幽的面前，然后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脸上。</p>
狠狠一碾。</p>
咔嚓。</p>
这是鼻梁断了的声音。</p>
“说，药在哪里？”</p>
“……”</p>
迎接白忘冬的是沉默不语。</p>
白忘冬也不恼，他轻轻一笑，笑得犹如春风拂面。</p>
然后他看向了小幽，将手中的冰刀递向了她。</p>
“这是你要问得问题，要不然，你来试试？”</p>
小幽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冰刀。</p>
她抿了抿嘴，那张表情始终没有什么太大变化的脸上终于是稍微动容了一些。</p>
想起了现在还躺在床榻之上的云奶奶，她狠狠咬牙，伸出手就要去拿。</p>
但下一秒，白忘冬的手就收了回去，让她扑了个空。</p>
“逗你玩的。”</p>
“都说了你是下次。”</p>
“那这次就只能是让我一个人玩。”</p>
白忘冬松开脚。</p>
然后拍了拍手。</p>
啊呜。</p>
老巫医就蓦地张开嘴，那已然崩溃的目光朝着白忘冬惊恐地看去。</p>
“我都说了，在药柜的第三排第四列……”</p>
他老早就认输了，可这魔鬼直接封住了他的嘴。</p>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p>
那剧烈的疼痛贯穿他的全身，他就连一个“痛”字都喊不出来。</p>
太他妈委屈了。</p>
小幽听到这答案，目光微微一动，然后她抬头看向白忘冬，白忘冬朝着她点了点头。</p>
她这才连忙迈开腿朝着外面跑了出去。</p>
白忘冬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p>
这种刻在骨子里的教养怕不是一般家庭能培养出来的。</p>
说起来，刚才这姑娘看着他的目光也有些奇怪。</p>
她恐怕曾经见过不少的血。</p>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自我选择遗忘罢了。</p>
呵，这就是他为什么讨厌这世界的原因之一。</p>
因为这里的人，从这么小的时候就要和血腥打交道，而这只是他们人生的常态。</p>
毫无疑问，如果站在他这个外来客的角度去看。</p>
这就是个病态的世界。</p>
但……</p>
“我融入的还真够好的，都能去教人家原住民怎么做事了。”</p>
果然吧，他在某些方面是有点子天赋的。</p>
也怪不得这破世界把他给弄过来呢。</p>
白忘冬用手绢擦着自己的手上的血，但一低头就能看到那满身的血迹。</p>
他不爽地“啧”了一声。</p>
要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形象看上去更有冲击力一点，他才不会让这些血沾在他身上半点呢。</p>
脱了吧。</p>
然后……</p>
“困死了，赶紧回家睡觉。”</p>
他真的快要到了倒头就睡的程度了。</p>
忍着困乏绕远路。</p>
果然。</p>
他就是那心软的神。</p>
怪不得他身边总有人夸他是好人呢。</p>
白忘冬踹了一脚那奄奄一息的老巫医，摇了摇头。</p>
“早死早超生。”</p>
“你就好好感谢我吧。”</p>
日行一善了属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