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五章 不让我太平怎么办
林子青本来挺热切,可听到“罗天大醮”四个字,不由一呆,立马就冷静下来,道:“真人,这罗天大醮耗费巨大,而且据我所知,全港没有哪个观院掌握这套仪轨,真想搞起来,怕不太容易,要不要选个别的斋醮?”
我说:“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哪能再换?现在在香港,至少有两个人懂罗天大醮这套仪轨,一个是我,一个是白云观的照神道长。内地僧道代表团访问交流结束后,照神道长再没什么大事,回京城也是闲着,倒不如留下来共襄盛事。至于所需费用,也不需要你们承担,我自会向善信募集。你们只管出人出力就是。”
林子青一听不用自家掏钱,立马又热切起来,道:“真人打算奉多少醮位,设几坛,行几朝,需要多少高功,经师,乐师,需不需要广请经团?”
我说:“为香港这一方聚八方财运宝地祈福,这规格自然不能低了,我准备奉1200醮位,立28坛,行七朝醮典,高功、法师、乐师按1000人召集。我对香港这边的道界不熟悉,这召请事宜就全权委托林观主了。我的意见是,优先香港本地道界,其次海外,要实在凑不齐,再考虑请内地道界支援些。”
林子青大喜,道:“真人放心,我一定能召齐所需高功法师,保证大醮顺利完成。”
我说:“你可以先去找照神道长商量一下,把所需费用算一下告诉我,我好请善信筹款。”
林子青兴冲冲地走了。
待到下午,照神道人便跟着林子青来到青松观,当着我的面商议了举行罗天大醮一应所需后,推出个大概的费用,然后找借口把林子青打发出去,这才苦着脸对我说:“惠真人呐,在码头的时候,我都特意跟你说这次之后就再不出门了,你怎么却不肯放我走?”
我说:“这罗天大醮非道长你帮忙不可。你放心,这次就是请你做这一件事情,别的不会再麻烦你。你在这边把罗天大醮办好,等回到白云观就可以考虑自己再搞一次,到时候所需费用,都从基金这边支持。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然后你就可以回白云凤安享太平了。”
照神道人说:“那我可就只管大醮,其他一概不管,我那些徒弟也都先打发回去,不让他们留在这边了。”
我笑道:“道长安排就是。”
照神道人看着我,神情明显还有些狐疑,犹豫了一下,问:“小陆元君还在香港吗?”
我说:“看完热闹就回去了。”
照神道人道:“就走了啊,我都没见着她。她没事吧。”
我反问:“她能有什么事?”
照神道人道:“连我们这些多少年都没跟人斗过法都被你拉来拼命,小陆元君来一趟香港,能不动手?我不是想管她啊,只是担心她会受伤。”
我笑了笑,道:“道长对我们两个倒是挺了解。”
照神道人赶忙摆手说:“不了解,一点也不了解,我就是瞎猜,全都是瞎猜的,只要小陆元君没受伤就好。”
他顿了顿,又说:“高道长跟你出了一趟海,回来人给打得跟筛子一样。”
我说:“放心,我不会让你这样的,你经不住,打成那样就死了。师姐还没毕业,你不能死。”
照神道人道:“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死不死不打紧。只是我那些门下弟子,也都是吃太平饭吃惯了,这次出来我本来是想让他们给我长长脸,可这一斗才发现,是真不行。不在生死里打滚,练不出真本事。可这都太平年了,我哪舍得让他们再去拼生拼死?真人,你这一身大神通,他们练不出来,也没必要练,你说是不是?”
我说:“我以为像你这样从旧时候过来的人都是铁石心肠,不在乎这点生死。”
照神道人说:“我们那不是铁石心肠,是见得多了麻木了,可现在不一样啦。”
我说:“是啊,太平年嘛,其实我也不愿意打生打死,也想安安分分过这太平年。可有人却不想让我太平,那我想太平怎么办?杀光他们,自然就太平了,你说是不是?”
照神道人叹气说:“我跟林子青准备罗大天醮,没事不来打扰你。”
打发走了照神道人,我便让小梅准备个签筒,筒里面只装了两根签,其中一根上面刻有了尘两个字,让她拿给林子青,让他传出话去,我每日会拿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来会道讲法答疑解惑指点迷津,但一天只见一人,而且必须是有机缘者,无机缘者奉万金不见。
有没有机缘,就用这个签筒来定。
能摇出带字的签,就是有机缘,可以得到与我见面的机会。
当天晚上,林子青就把这签筒供到三清像前,安排人专门看着,谁都可以来摇签,但只能摇一次。
转过天来,消息传出去,便有人陆续来青松观摇签。
多半是些附近无所事事的闲汉来凑热闹。
一天下来,居然来了六十多人。
但没有一个人能摇出带字的那根签。
第二天,来的人更多了,结果却依旧。
这个消息一传开,第三天青松观内外就排起了长队,人人都想试一试自己是不是那个有缘人。
结果可想而知。
没一个人能摇出带字签。
到了第四天,来的人就更多了,甚至还有两家电视台派了记者过来现场报道。
因为聚集的人太多,警署不得不派了大量警力到现场维持秩序,以免生出乱子。
整整一天,摇了近两百人,无一中签。
可就在闭观前夕,所有人以为今天又没人能中签的时候,这带字签却被摇了出来。
由此引发的兴奋欢呼,几乎要把三清大殿的房顶掀翻,我在后院都听得清清楚楚。
没大会儿功夫,这个幸远儿由小梅领着,来到我面前。
这是个六十出头的老人,面色微黄,头发稀疏,穿着身笔挺的西装,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手中提着根手杖,满身学者的儒雅气息。
看到老头,我便是一笑。
老头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说:“真人,这么多年没见,您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