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9 弹石子
极其微小的抽泣声在灵堂外的院子中此起彼伏的响起。
不少人在没看到小白菜的脸的时候还能憋得住。
可在看到那张满是红血丝的脸之后，他们心中酸楚就像是洪水决堤一般的倾泻而出。
可他们都不愿意让哭声破坏小白菜和苏公的“交流”，所以他们都是竭力忍耐着让自已不发出太大的声音……
“苏公…你都那么大的人了……”
“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你骗小孩……”
“说好今天一起弹石子的，我都来找你了……”
“也让你先把脸给揉了……”
“你怎得还不起来……”
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从小白菜的脸颊滑落。
渐渐的，小白菜的声音因为抽泣而变得模糊起来，大家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依稀只能听见“说好的”这三个字不断的重复。
而更令人揪心的是，小白菜纵然是在哭，也是小心翼翼的，用手、用袖子，将不断淌下的眼泪鼻涕给擦干净，没有让“它们”沾染到苏公身上分毫……
半晌，顾宁安冲着小白菜伸手：“来，先生抱。”
“嗯？”小白菜刚要伸手，又是缩回手：“脏，有鼻涕……”
“哈哈～没什么脏的，谁都会流鼻涕的。”
顾宁安径直伸出手，将小白菜一把抱到怀里，半蹲到地上，将他的鞋子拿起来帮其穿上后，又是他抱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在经过男娃的娘亲身旁时，顾宁安笑着道：“我带小白菜出去一趟，晚些将其送回家中。”
闻言，泪眼婆娑的妇人用力点了点头：“哎，哎好。”
“成成，不要给顾先生添麻烦。”
小白菜颔首：“我知道了，娘亲。”
“小白菜乖得紧嘞。”顾宁安笑了笑，再度迈开步子走到了灵堂外。
“大家都在呢？”顾宁安笑着看向众人。
“顾先生。”*2
苏正勋同何忠齐声拱手。
顾宁安点点头，随即把怀中的小白菜给反过来抱后，随手将他的裤子褪下来些许。
一开始，大家还不明白顾先生大冷天脱孩子裤子干什么。
可在看到小白菜屁股上那一片发乌发紫的淤青后，皆是脸色一沉。
“这孩子啊，性子倒是要强……”
“叫人摔成这样了，愣是一声不吭。”
说到这，顾宁安又是将小白菜的裤子提起来，继续道：“可你说他要强吧，刚才又哭的那么凶……”
“好了，不说了。”
“我带孩子出去一趟……”
望着顾宁安抱着小白菜从人群中走出，院子里的一众乡亲都觉得脸上烧得慌。
“我收回我刚才说得那些个屁话，顾先生哪能是年轻不懂事的人啊，跟他一步，我们这些个老骨头，才是年轻不懂事的……”
“谁说不是嘞，我刚才还想着跟人家动手嘞……呸呸呸，我可真不是人，人家娃娃就是想跟苏公在见见，在说说话，哪来什么忌讳不忌讳的……”
“是啊！苏公要是在的话，肯定是乐得有人能这么跟他说说话，跟他念叨念叨吧？”
“咱们一群大人，真是不如个娃娃，人家这般的吊唁，才是充满了真情实意啊，苏公要是还能感觉到，肯定得高兴得大笑……”
耳畔不断的响起乡亲们自惭自愧的声音，何志军的背后已然是一阵一阵的冒出冷汗。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一步！
明明就是亵渎遗躯，却好像成了一件好事？
最要命的是，他刚才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很多的乡亲都是知道说理堂的事情的！
而且也有不少人提及了！
加上那个男娃屁股上的淤青，虽然顾宁安没有明说是谁摔的，可这不是一猜就能猜出来了？
若是两件事情在一起露了，何志军不敢想自家老爹会如何惩戒自已……
“一场误会，都是一场误会。”苏正勋看向一众乡亲，做了个请的手势：“眼看着就要天黑了，大家进去吊唁完之后，就抓紧回家吃饭吧……”
一旁，何忠也是附和着苏正勋的话，引着乡亲们往灵堂里走。
见苏正勋和自家老爹都没提及这件事情，何志军不由得松了口气，便也是佯装无事发生一样，相帮着苏正勋他们接引乡亲……
……
“顾先生，我们要去哪儿啊？”
“去找苏公弹石子。”
“苏公？”
“苏公不是在家里睡了吗……”
“他在外面还有个睡觉的地方……我带你去哪里，可以跟他玩弹石子……”
“真的吗？”
“先生像是会骗人的吗？”
“不会。”
“那就好了……”
顾宁安同小白菜简短的交流了一阵，就是迈着大步，朝着苏公的衣冠冢而去。
依照苏公的意愿，在昨晚摇橹船停泊的地方，顾宁安和苏正勋他们为其设下了一个衣冠冢。
这个衣冠冢知道的人不多，唯有顾宁安、苏正勋父女、何忠四人知晓。
倒不是有意要瞒着简凤母子二人，只是昨晚说这衣冠冢的时候，他们恰好去做别的事情了，于是剩下几人就一道把这衣冠冢给做了……
“到了。”顾宁安看趴在自已怀里的小白菜睡着了，就是笑着拍了拍他的屁股：“醒一醒，到地方了……”
“疼！”睡梦中的小白菜下意识的一激灵，喊了一声。
顾宁安笑着将其放到地上，继续道：“疼吗？不应该疼了吧？”
小白菜疑惑道：“顾先生，我的屁股摔了一下的，那会那么快好呀……”
顾宁安笑道：“自已拍拍看，说不定已经好了呢？”
“喔～”小白菜咬咬牙，用力拍了拍自已的屁股，发出“啪啪”两声：“顾先生，怎么还是疼啊。”
顾宁安无奈道：“我也没让你那么用力啊……”
“喔～”小白菜又轻轻拍了两下，“咦”了一声：“真不疼了！刚才不动都疼！”
“不疼就对了。”顾宁安指了指不远处：“去吧，先跟苏公问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