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处有青山擎天小手

第1180章 归京震皇城

上京城,繁华依旧。

一如既往地展现着它那令人惊叹的热闹景象。

大街小巷中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喧闹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琳琅满目,各种商品应有尽有,让人目不暇接。

绸缎庄里色彩斑斓的丝绸如彩云般飘逸。

珠宝店内璀璨夺目的宝石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酒楼茶馆里香气四溢,宾客满座,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街头艺人们各显神通,表演着精彩绝伦的杂技。

易年走在南大街上,看着这繁华,忽然有些厌烦。

事没变,那便是人变了。

人没变,那便是心变了。

繁华入眼,却提不起丝毫兴趣。

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路向北。

喧嚣声渐渐远去,一座庞大宫殿慢慢浮现在了眼前。

城门紧闭。

门前,有座桥。

亘于皇宫前方的桥梁宛如一条巨龙般俯卧在地,散发着庄严肃穆的气息。

巨大而坚固的青石砌成,每一块石头都仿佛承载着历史的厚重与岁月的沧桑。

桥身宽阔平坦,可以容纳数辆马车并行通过。

栏杆精雕细琢,其上雕刻着各种祥瑞图案和精美花纹,栩栩如生、美轮美奂。

桥下河水结冰但清澈见底,水面倒映着蓝天,颇有几分味道。

虽没有明文规定,但很少有人敢踏上这座桥。

不过这些人中,不包过易年。

移步来到桥上,看着皇宫,眼神如脚下的河水一般平静。

看着看着,身上气息开始散发,慢慢飘向了皇宫。

阳光洒落在身上,带来了丝丝暖意。

可那原本平静的眼神却慢慢冷了起来。

风吹过,扬起了衣袂飘飘。

易年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宛如一座沉默的山岳,无尽的威压随着气息慢慢涌出,无声中越过了城墙,朝着皇宫深处而去。

周围的人们纷纷投来好奇目光,但少年全然不顾,就这么站在桥上,盯着北祁的权利象征。

易年站在皇宫前的一幕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所有人在得知这一幕之后,脑海中升起了同样的想法。

那个传言,要成真了?

易年,要弑君?

随着消息扩散,汇聚在皇宫外的人越来越多,但没一个敢上前,全都保持着距离。

不过这热闹没看多久,便有人开始驱散人群。

起初还有反抗的,但当驱散之人露出长刀以及身上穿的那件衣服之后,识趣的选择了离去。

不多时,皇宫外又只剩下了易年一人。

气息逐渐收敛,但脚步却未移动半分。

虽然没说话,没有过激的动作,但那挑衅意味就是傻子都看得出来。

若是放在平时,只怕上桥的时候就已经被万箭穿心了,但今天的皇宫却显得格外安静。

大门一直紧闭,没有任何人进出。

虽然入宫出宫的人少,但也不至于一个都没有。

这,很不寻常。

还有,平日里城墙上巡逻的士兵一队接着一队,但今天,城墙上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整座皇宫好像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住了一般。

厚实的城墙内外,蔓延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静谧氛围。

此时的皇宫就好像闭门谢客的宅子,而易年,便是那不受欢迎的客人。

又像是欠了东西,不敢面对易年这个债主子。

可能是站的累了,易年伸手扫掉栏杆上的积雪,坐在了上面。

顺手抽出龙鳞,认真的擦了起来。

龙鳞不染血,但少年擦的格外认真。

擦剑的动作很轻柔,桥上的气氛也很安静。

这一幕不应该发生在这里。

因为易年的做法,乃是挑衅。

挑衅这座皇宫,挑衅北祁的威严。

可这一幕就这么发生了,毫无阻碍的发生了。

易年擦剑,周晚骑着翻江蛟在皇宫上方盘旋,看似两件完全不同的事,却也有着同样的地方。

龙鳞不到三尺,易年却擦了足足一个下午。

华灯初上之时,身后的上京城一盏又一盏灯亮起。

而身前的皇宫,却没有一点亮光透出。

整座皇宫,被黑暗所笼罩。

擦了一下午剑的易年,脸上没有任何急躁情绪露出。

手稳,坐的也稳。

晃了晃龙鳞,蓝色长剑在黑暗中亮了起来。

可能是没处可擦,把龙鳞收了起来。

刚刚收起时,一道声音传入了耳中。

开门的声音。

很厚重。

因为开的是皇宫的大门。

一个身影从皇宫中走了出来,站在门口,没有来到桥上。

易年抬眼看去,认得。

天谕殿主,卓回风。

卓回风负手而立,盯着坐在栏杆上的易年,没有说话。

易年瞧见,没有起身,开口道:

“卓越与风悠悠回了吗?”

卓回风点点头。

“回了…”

果然…

易年听见,嘴角起了一丝笑意。

“回了就好…”

卓回风看着易年,也不知懂不懂少年的意思。

往前走了两步,开口道:

“你不应该来…”

易年拍了拍栏杆,开口道:

“北祁律法没规定不能坐在这里…”

卓回风摇了摇头,开口道:

“不是所有的规定都写在纸上…”

易年笑了笑。

“比如呢?”

不成文的规定也是规定,但始终是不成文的。

深究起来,没人说的清楚。

所以卓回风听见易年的反问,也笑了笑。

似乎不知如何回少年了…

笑容褪去,叹了口气,开口道:

“回吧…”

易年听着,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开口道:

“不回呢?”

“他是我徒弟…”

“所以呢…”

“这天下不能乱…”

易年听着,摇了摇头,开口道:

“乱不乱不是我能决定的…”

“但你可以不让局势更乱…”

“但错了就是错了…”

“从来都是如此…”

易年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

“从来都是如此,便对吗?”

卓回风听着,没有说话。

易年看着,也没有说话。

二人就这么盯着对方,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易年摇了摇头。

“回了…”

说着,转身离去。

当那有些消瘦的身影消失在皇宫前,一盏灯,在城头亮了起来。

随后,一盏接着一盏。

片刻过后,整座皇宫灯火通明。

……

易年没看见,也没心思去看。

穿街过巷,回到了医馆。

看着漆黑的二层小楼,眼中升起一抹黯然。

伸手推门,那难听的吱呀声没有响起。

手中一重,大门掉了。

看着断裂的木轴,轻轻叹了口气。

拖了三年没修的门,终是坏了。

随手把门往旁边一放,肩膀碰到了风铃。

一连串的声音响起,比平时乱些。

转头一看,风铃落在了肩头。

经了三年风吹日晒的风铃,也坏了。

皱了皱眉,伸手拿起了风铃。

踩着积雪,回到了大厅中。

点起油灯,坐在柜台前仔细看了看。

龙桃不舍得花钱,这便宜东西能坚持三年实属不易。

取下风化的线,在柜台里面找了找,拿出了一捆新线。

借着油灯开始修风铃,可眼前忽然一黑。

油灯熄了。

抬眼看去,灯油见底。

烦躁从心底升起,砰的一声,一巴掌拍在了柜台上。

一连串的哗啦声响充斥小楼,可怜的风铃再也没了修好的可能。

叹了口气,找了张纸包了起来随手丢进了柜台里。

摸着黑升起了火炉,抓着茶叶到了门口。

躺在躺椅上等着水开,盯着天空发起了呆。

茶水沸腾的声音响起,提着茶壶倒了杯茶。

刚要伸手去拿的时候,原本安静地放置在桌面上的茶杯毫无征兆地突然裂开。

那清脆而又突兀的破裂声划破了小院的宁静。

一道细密的裂痕,如同蜘蛛网一般迅速蔓延开来,整个茶杯彻底破碎成无数片大小不一的碎片。

茶水顺着桌面四处流淌,一部分落进了火炉里,白烟升起。

易年看着,眉头一皱,一股莫名燥意升起。

手一挥,整张茶桌连同茶杯茶壶飞向了院子。

只听“砰”地一声,茶桌重重地摔倒在了坚硬冰冷的地面之上。

原本摆放整齐的茶具也随之散落开来,杯盏破碎、茶壶倾倒,茶水四溢流淌,与满地的碎瓷片交织在一起,看上去狼藉不堪。

从那断裂的桌面和残缺不全的桌腿不难看出,少年方才用的力气不小。

没心思去收拾,枕着手臂又看起了天。

院外有脚步声响起,易年抬眼看去,二胖哥手里提着灯笼出现在了门口。

灯笼是新的,看样子还没亮过。

看着躺在躺椅上的易年,开口道:

“怎么了?”

易年笑了笑,开口道:

“没事儿二胖哥,倒茶的时候不小心烫了手…”

二胖听着,开口道:

“我那有烫伤膏,我去给你拿点儿…”

易年摆了摆手,叫住二胖,开口道:

“不用不用,没什么大事儿,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休息了…”

二胖笑了笑,开口道:

“没没没,还没睡呢,这不你嫂子说快过年了,弄两个灯笼挂起来喜庆,白天没空,这才晚上出去看看…”

说着,把手里的灯笼提了提,让易年看看清楚,继续道:

“我看你这儿没有,就顺便帮你买了两个,你是现在挂上还是等过两天再挂?”

易年听着,愣了下。

快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