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完美的对手

全明星周末结束了，在克里夫兰的风雪中，nBA完成了他们对50年历史的纪念。

50大巨星虽然颇具争议，但总的来说能够代表nBA球员这么多年的最高水平。

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些球星的人生事迹将成为球迷们了解这个联盟历史的一把钥匙。

就像中国的史记，那一篇篇本纪、世家、列传，编织出了奔流的历史长河。

离开克里夫兰后，甘国阳没有回波特兰，而是带着家人一起回了旧金山。

在旧金山，他陪着堂叔一家住了两天，又去内特-瑟蒙德的烤肉店喝酒、吃肉，品尝他家的秘制配方。

对甘国阳来说，能够抽出时间来陪一陪家人和朋友殊为不易。

普通人每天都在过的日子，对一个取得巨大名望和财富的人而言，已经是一种奢侈。

从他在旧金山机场下飞机的那一刻起，媒体的镜头就没有离开过他。

除了在家关上门吃饭、睡觉、看电视、上厕所，只要出了门，不管去哪里都会有记者跟着。

甘国阳也必须有保镖跟着，昆汀率领的安保团队24小时陪护，时刻保持警惕。

在美国，枪支泛滥让很多人都有终结他人生命，制造杀戮事件的机会。

每个高知名度的名人出行，都要安排数量庞大的安保团队跟随，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一个有枪的疯狂粉丝。

在粉丝的疯狂程度上，甘国阳和迈克尔-杰克逊等顶级巨星是一档的，有些人愿意为了他去死，也有人想他去死。

更重要的是，进入90年代中后期，苏联解体后冷战结束，东欧崩塌投入西方世界怀抱，美国人没有了巨大的外部战争威胁，仿佛已经天下无敌，国内经济欣欣向荣，高科技迅速发展，科技、金融、军事、文化都处在世界顶峰，仿佛灯塔一般照耀全球。

然而一种新的威胁正悄然降临，此时大部分美国人还没有觉察，他们都沉醉在世界第一的迷梦之中。

1997年2月，一个69岁的巴勒斯坦教师阿里-卡迈勒在纽约市帝国大厦的观景台上开枪攻击游客。

卡迈勒杀死一人，打伤六人，然后朝着自己的头部开枪自杀。

事后官方进行了调查，他们通过卡迈勒留下的笔记认定，他对美国支持以色列表示极度不满。

这次袭击是有预谋的，很有可能是出于政治目的。

不过很快新闻又报道，卡迈勒的家人表示，他这么做的动机只是因为经济上破产，而不是因为政治。

不管原因是什么，这件枪击案很快淹没在每天发生的各种各样新闻事件中，没有真正得到美国民众的关注。

一个破产中东移民用枪报复社会的行为，在他们看来和白人、黑人、墨西哥三人没什么区别，一个被压力压垮的人而已，这样人虽然危险，遇到了算你倒霉，但几乎是不可避免的，绝大部分人并不会遇见。

只有极少部分人从这件事嗅到了异样的味道，一颗定时炸弹已在美国繁荣的地表下埋藏起来。

全明星的假期结束回到波特兰，球员们像是结束休假重新回来工作的上班族。

11号这天的训练，全队看起来都缺少些精气神，伯德在训练中多次发怒，给大家上强度。

训练结束后，伯德和甘国阳抱怨道：“你们过去在全明星赛后就是这幅样子吗？懒懒散散，像是喝醉酒一样。”

甘国阳摇头，道：“你全明星赛后和我们交手过，当然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我们总是会把状态调到最好，现在…”

过去波特兰开拓者每每到全明星赛后都会进入最佳状态，打出一个漂亮的三月份，接着进入四月份，一路衔接到季后赛。

到了季后赛，就是开拓者的天下，一路横扫过去，没有球队能扛得住他们。

本赛季情况明显不对，从11月艰难赛程开局，到12月渐入佳境，再到1月、2月因为各种原因起起伏伏，整个赛季的节奏都和过去大不相同。

毕竟整个球队经历了大动荡，早已不是当初的开拓者了。

大半个赛季过去，开拓者的冠军之气依旧没有凝结出来，他们还需要时间。

好消息是，球队的状态虽然没有往昔那种摧枯拉朽的王者之气，但好歹还是联盟劲旅。

12号晚上，全明星赛后的第一战，开拓者主场110：95，大胜来访的菲尼克斯太阳队。

以及，甘国阳依旧是这个联盟最好的球员，经过全明星赛的“加冕”，他甚至在变得更好。

他变好的方式也非常简单粗暴，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比赛影响力”，而是他的得分，他的命中率，他的篮板，他的助攻，他的盖帽都在提升。

在没有显著改变打法，没有增加战术进球的情况下，依靠持球单打，甘国阳的命中率在稳步上升。

对阵太阳一战，他的命中率达到了75%，之前对阵公牛，命中率也达到了66%。

最近一个月，他投篮命中率超过60%的比赛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防守在他面前和不存在一样。

得分上，他已经成功超越了迈克尔-乔丹，以场均31.8分，成为全联盟唯一一个场均得分过30的球员。

篮板球上，甘国阳为了弥补球队进攻端的一些问题，重新开始增加前场篮板的拼抢。

太阳一战，甘国阳全场20个篮板球，其中有8个是前场篮板。

如果他决心拿下生涯第10个篮板王的话，丹尼斯-罗德曼不会被他看在眼里。

助攻上，他更是成功超越约翰-斯托克顿和马克-杰克逊，以场均11.5次助攻位列第一。

只要保持助攻上双，本赛季甘国阳很有可能达成了不起的场均数据三双记录。

但除了助攻王外，得分王、篮板王，以及数据三双并不是甘国阳想追求的。

他知道，当他开始加大对数据的攫取时，一定是自己的队友跟不上趟了。

开拓者面临的坏消息就是，当球队面对顶级球队时，他们依旧打得非常艰难，肉眼可见的跟不上脚步。

甘国阳在前面跑的越快，队友就越发显得落后，有些球员开始出现懈怠情绪。

慑于甘国阳和伯德的压力，队友们们在场上还是兢兢业业的，但训练中，球场外，他们的专注度不如赛季开始。

范埃克塞尔甚至抱怨，“工作太累了，我都没有精力好好出去玩了。”

进入90年代，球员们工资越来越高，名气越来越大，社会地位越来越显赫。

他们在打球之余能诱惑他们的东西越来越多，除了女人、违禁品、赌博这老三样之外，各种各样的派对、聚会，拍摄广告，综艺节目，电视访谈，包括电影、电视拍摄等等各种丰富多彩的花样，正在占据着球员们的时间和精力。

而这些，甘国阳是管不到的，每个人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他只能管好自己，并影响那些可以影响的人。

科比、小奥尼尔这样的年轻人被甘国阳深深影响着，可是他们的比赛影响力远没有到成熟的时候。

伯德有时候会提醒甘国阳等一等你的队友，但随着赛季深入，战绩压力越来越大，伯德也管不了那么多。

2月14日，开拓者来到盐湖城，客场挑战犹他爵士。

这是本赛季双方的第三次交手，前面两次开拓者都输的干脆利落，没有什么悬念。

赛前，甘国阳明确和队友们表示，他不想再输给爵士。

“如果你们搞不定，记得把球给我，我来解决问题。我没办法一整个个赛季都这么做，但今晚这么做还是没问题的。”

一旁的科比默默将这段话记在了心里，当然，他记性不太好，只记住了前半句，后半句很快忘记了。

今年的爵士神功大成，得到死光枪霍纳赛克后更是堵上了最后一个短板。

从团队角度看，他们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峰，在甘国阳看来，爵士比公牛还要讨厌。

球队和球队有相生相克，A经常赢B，B经常赢C，但A却很可能经常输给C。

公牛强在他们的锋卫群，罗德曼、乔丹、皮蓬、哈珀、库科奇，一溜能里能外，身材中等的多面手。

偏偏甘国阳是这类球员的祖宗，换谁来他都不怕，相反他换防到谁，除了乔丹，谁都是一个死。

所以和公牛的两场比赛，开拓者在整体实力大大不如的情况下，能一胜一负。

输的那场还缺了两员大将，公牛赢的也是非常惊险，并不是手拿把掐。

如果带着现在的开拓者和公牛打一个系列赛，甘国阳有三成五的把握掀翻这支公牛。

可面对以后卫-大前锋为主导的犹他爵士，当他们的进攻体系趋于成熟，甘国阳则守着一个防御体系不完整的阵容，他就很难受了。

过去开拓者轻松赢爵士，因为整体实力碾压。

波特+阿甘两个点打爆斯托克顿+马龙，其它每个位置都占优，根本不用考虑太多。

现在开拓者只剩下甘国阳一个绝对强点，其他所有位置都不占优。

不是不能打，但要命的是，斯托克顿和霍纳赛克这两个家伙，爵士后场的掌控者，实在是太了解阿甘了。

他们一个是甘国阳最亲密的朋友，从大学开始一起打球，甘国阳什么特性，斯托克顿了解的一清二楚。

另一个霍纳赛克是甘国阳多年的队友，为人低调，头脑聪明的白人后卫，同样对甘国阳的脾性非常了解。

斯托克顿是联盟唯一一个可以在心理战中，不被阿甘影响，甚至偶尔能小占上风的人。

早在新秀赛季，斯托克顿就用他的冷静和赛场判断，成功调动甘国阳的防守，消解他的防守影响力。

两人作为挚友，甘国阳没办法对他施加心理压力，反而甘国阳偶尔打斯托克顿会束手束脚。

不像打伊塞亚-托马斯，可以放手一搏，打个痛快。

早年开拓者对付斯托克顿的利器是特里-波特。

不管三七二十一，在你脑袋上硬拿40分，你什么招数都不管用。

如今斯托克顿依旧坚挺，入选全明星，50大巨星，联盟最好的控卫之一。

而波特已经萎了，阿甘回归也无法拯救他的状态，只能做一个普通的一号位替补。

范埃克塞尔打公牛每每有神经刀的发挥，可是一面对斯托克顿这样的防守老阴比就吃瘪。

前两场对阵爵士，一场10中2，一场11中3，命中率低的可怕。

只能说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

过去只有斯托克顿打爵士已经有点恶心和麻烦了。

本赛季再加上霍纳赛克，甘国阳切实体会了一把有力使不出的无奈。

尤其是防守端，斯托克顿和霍纳赛克把针对甘国阳的游击战发挥到了极致。

大量的高位挡拆和底角配合战术，不断帮助队友避开甘国阳的防守。

卡尔-马龙牺牲自己的数据和表现，用来和甘国阳纠缠，给其他人创造机会。

前面两战，爵士队都是全队外线多点开花，甘国阳一个人镇守内线没有用。

今晚甘国阳决定打破之前的禁锢，不再在防守上多花心思，省的被爵士牵着鼻子跑。

在球队整体实力不如的情况下，发挥自身的进攻优势，靠高得分一举击垮对手。

双方比赛开始前，甘国阳和斯托克顿说：“约翰，今晚我一定会赢，如果需要我拿60分，我就拿60分。”

斯托克顿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桑尼，你肯定能拿60分。”

“我不是来寻求鼓励的约翰。”

“我知道，但我就是相信你。”

“……”

斯托克顿的表情不像有假，面对这样的老朋友，甘国阳都不知道怎么下口。

至于霍纳赛克，这老小子也一脸笑嘻嘻，今晚不晓得要进几个三分球呢。

甘国阳只有把火气对准卡尔-马龙，结果甘国阳还没开口，马龙就道：“我不敢肘你，我打不过你，我得分没你高，好好打球，享受比赛，今天是美好的一天，桑尼。”

甚至一向脏话连篇的杰里-斯隆都在场边说好话，夸赞甘国阳，“你的历史第一实至名归！”

这下子甘国阳连一个引战的借口都找不到，只能把气憋回去，站在中圈准备跳球。

犹他爵士这样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怂吗？

恰恰相反，他们已经为掀翻开拓者做了最充足的准备。

不仅仅是一场常规赛，而是瞄准了季后赛，从甘国阳决定复出开始，就朝着这个目标努力。

【阿甘不会知道，1996-1997赛季，当他决定复出时，全队上下从夏季训练营开始，做了多少准备。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方面，从心理到身体到战术，我们都力求针对他，因为阿甘是个完美的对手，我们在他身上投入了太多，以至于有些忽略别的对手。

我在这方面有先天的优势，我了解他，清楚他关于篮球的一切，我热爱他，但我必须击败他。】

———2012年出版约翰-斯托克顿自传《Assisted》，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