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7章 工人的难处
李清岩感叹：“清清这丫头优秀的让人自惭形秽。他们小哥俩回来后天天念叨清清，佩服的不得了！”
李前进咧嘴笑，他的掌上明珠已经绽放出夺目的光彩！
“她是上天赐我的宝贝！”
“以后你这摊由丫头接手？”
“谁都不会接手，还是由职业经理人经营。他们想做生意自己闯去，想天天吃喝玩乐就玩。我的这些产业是涓涓细流，保证他们衣食无忧。”
“也不错，老话常说富不过三代，不就是败家子不争气把家业败光了！”
“我不怕他们败家，这边挣那边花还能维持，就怕他们创业。眼高手低的，赔钱可比败家快多了。”
“哈哈，是这个道理。”李清岩被李前进的理论逗笑了。
奥迪车驶进一片工厂区。沿著马路两侧，一家接一家的大型企业排列得井然有序，宛如一座座工业的堡垒。
“这是哪里？”
“铁西区，这里是共和国装备部、机床的故乡、也是中国重工业的摇篮！”
李前进看著被岁月薰染成青黑色的厂房，一辆火车冒著浓烟从高高竖立的钢铁丛林中驶过。
此时的他深刻感受到工业强区的雄厚实力和磅礴气势，火车的轰隆声使这种感受更加真实而强烈，仿佛触控工业发展那强有力的脉搏。
“很震撼！”
“可惜这里已经行将就木。”
“是工业结构调整开始了？”
李清岩点了点头。
“又是工人承担了所有？”
“这是改革的阵痛。”
“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肩头就是一座大山。”
李清岩无言，拍了拍李前进肩膀说：“随我走走。”
秘书忙凑上前说：“领导，警卫……”
李清岩大笑，“有他在身边，不会出事的。”
李前进冲秘书点了点头。
秘书无奈的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应对突发的事情。
李前进跟著李清岩走进一个厂区的办公楼。那是一幢非常陈旧的砖木结构楼。
墙皮斑驳，水泥地面开裂。
办公桌椅也是那种很过时的铁木玩意儿。
三人在楼里没看到人。穿过办公楼到了一个车间，高大的钢结构厂房前一些巨大的废料堆在那里生满了铁锈。
走进巨大又空旷的车间里，一排排机器安静的摆在那里，几十名工人无聊地嗑著瓜子。有的抱著膝盖，脊背顶脊背，闷头大睡。
还有的围坐在暖气片边上，铺起一张旧塑胶单子，三五成群地下棋，打扑克。
也有人抱著双臂，呆呆的靠坐在那里，脸冲著那幢陈旧的办公楼发呆。
有几位退休老工人则聚在一起，只是低声议论。他们手里都提著竹编的鸟笼。鸟笼里跳跃著鲜黄的小鸟，叽叽喳喳乱叫。
李清岩看见地上几个泡沬块递给李前进一个，自己又拿一个，坐在两个发呆的工人身边。
工人感觉身边有人坐下回过神，扭头看了三人一眼，又转过去继续发呆。
李清岩调整好屁股底下的泡沫座垫笑问：“停工多久了？”
工人长出口气，眼神空洞的说：“大半年啦！”
“多久没开支了？”
“一年多了。”
“你们厂长呢？”
“谁知道呢？”
“来也是天天挨骂，换成我是我也不来！”
另一个工人看了眼李前进他们接话道：“你们是哪个局的？”
“工业局。”
“我们厂到底有没有个章程，我们这些工人怎么办？”
“你们想没想过找点别的出路？”
“我们在厂里干了十几年，只熟练这套操作流程，什么都不会干。我们一家四口都在厂里，再不给我们开支，我也该卖血去了。”
“卖血？”
李清岩动容，“血液是不允许买卖的，你怎么卖血？”
“呵呵，一看你就是不识人间烟火，这是营养费，四百毫升能得两百块。”
“老林你可别冲动，卖血有瘾，不卖血就在血管里鼓涨，涨得难受，越卖血身体越弱。”
“饭都吃不上了，还顾得上那么多？李血头和我沾点亲，不收十块钱抽头。”
李清岩满嘴苦涩的咂了咂嘴，没说出一个字，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平时台上讲的话，在此时此地显得无比的苍白、空洞。
李前进知道李清岩的心里不好受，可他又能做什么？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离开，工人们的心里都憋著一团火呢。
李清岩看著钢铁铸就的车间轻叹，多么好的车间，多么好的工人？
“佳农药业过了年不是招人了吗，去那试试，卖血这条路不要走。”
两名工人互相看了眼笑了，“我说局座，你还真是站著说话不腰疼，那是什么地方啊？最牛比的外资企业，我们这些没门路的臭工人连门都进不去。
何况人家招的是有医厂经验的工人，我们这些和大铁块打交道的人也靠不上边啊。”
李清岩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著李前进说：“如果你们厂被佳农集团收购了，你们愿意吗？”
老林激动的说：“当然愿望了，我一个同学在那当工人，七小时工作制、双休、年终奖、家属楼、年节福利……好的不能再好啦！”
“李老板是个有大爱的人，肯定会帮助你们的。”
两个工人同时摇头，根本不相信李清岩的话，“呵呵，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啥帮我们？何况我们这除了大铁疙瘩还有啥？”
李前进拉著不停敲打他的李清岩出了车间，“李叔，你也太阴险了！”
“卖血啊！”
李清岩指著手腕上凸起的血管说：“你看著工人们的惨状难道不痛心吗？”
李前进抿了抿嘴唇，说：“你知道我香江的那些产业怎么来的吗？”
“你小子天纵奇才，每一步都踩到点上，十多年就做起来了，我相信在这里你……”
“李叔你先打住吧！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跟蒋夫人置气办了这些企业，它们就是我给自己套的枷锁，如果时光倒流，蒋老太太说出什么话来我都不会冲动。”
李清岩八卦的笑了，“还有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