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8章 围剿
“怎么大半夜过来？“
“刚下加拿大航班，想你……“
月末的残月像枚白钩子斜挂天际，稀薄的光线穿过玻璃窗，在摇晃的身体投下朦胧光影。
方南谊脊背抵着冰凉桌面，衬衫纽扣在推搡间崩落在地。
他们跌进某种混沌的眩晕里，凉的桌面与热的肌肤交替灼人，野火般的热度在纠缠间蔓延。
“那边正是紧要关头，不能耽搁太久。“
李前进的鼻尖蹭过她汗湿的鬓角。
方南谊闭着眼用脸颊摩挲他下颌青茬，“凌晨航班回温哥华，明早还要主持并购会议。“
李前进喉咙里滚出轻笑，“何苦折腾？“
“想你。“
她将这个词含进他唇间。
“老板，搞定！”
杨丹妮见李前进回来兴奋扬手。
叶淑仪翻开通告，“我们在seC调查公告发布前37分钟，同时触发12个市场的止损指令。
美林自动清算系统因跨时区结算漏洞，被迫在流动性最薄弱的雅加达时段平仓26亿美元利率互换头寸。
眼睁睁的看着6亿美元进了我们囗袋。”
李前进畅意大笑……
身处曼哈顿的奥尼尔看着巨额赤字的交割单摔碎了第四个骨瓷茶杯。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到底设计了多少埋伏？”
塞恩疲惫的说：“汇通香江持牌实体利用中美跨境监管时滞，透过港股渠道反向做空美林h股衍生品。
美林法兰克福分部的欧盟金融工具市场指令存在漏洞，导致我们无法及时获取亚洲关联交易资料。”
奥尼尔麻木的看了看表，还有半小时seC公布调查结果。美林能否存续就看它了。
很快，时间到了。穆迪那张刻满沉重的脸出现在释出会。
镜头前，穆迪缓缓念出调查结果，汇通没有违规操作，反倒是美林证券存在虚报业绩、隐瞒负债的行为。
证券委员会将美林列入负面观察名单。
绝望的奥尼尔瘫软在沙发上，美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抛弃了它。
一个冉冉升起，一个正缓缓沉没，正常人很容易做出选择。
汇通旗下智库马上释出美国页岩气企业债务违约模型，直指美林持有45亿美元的能源类信用联结票据估值。
把他们死死绑在安然那艘要沉没的大船上。
汇通团队的精准打击将安然公司彻底击垮。标准普尔将安然债务评级调低至“垃圾债券”级。
安然股价跌至0.26美元，市值由峰值时的800亿美元跌至2亿美元。
98年7月14日安然正式向破产法院申请破产保护，破产清单中所列资产高达498亿美元，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大的破产企业。
安然最大投资人，美林证券也被汇通折腾的奄奄一息。
耿小虎茫然的坐在一个老交易员身边，猛然发现自己在学校学到的那点可怜的知识完全用不上。
好在能认识几个机构名词。
“头，安然事件的后续来了。”
杨丹妮眼睛盯着萤幕问：“跌了多少？”
交易员兴奋的扬手，“暴跌！”
屋子里顿时响起一片鬼哭神嚎。耿小虎挠挠头，也跟着傻傻的笑。
曼哈顿34层一片沉寂，奥尼尔看着萤幕上欧洲期货交易所的实时资料绝望的闭上眼睛。
汇通推算出这个结果，提前在欧洲期货交易所建立的空头套利头寸，美林的大宗商品质押品到达平仓线，触发跨洋折价机制，荷兰合作银行的自动平仓。
仅此一项美林损失超四十亿美元。
第二天开盘，美林的股价直接跳水，海量的卖单拥堵在交易通道里。
李前进看着美国经济新闻中鸡飞狗跳的交易大厅咧嘴一笑，乱吧，越乱越好。
喝口咖啡提提神，看眼萤幕上的资料，“丹妮，向证券委员会报备收购要约。”
杨丹妮交待完坐到李前进身边，端起咖啡喝一囗，一周的持续奋战使她精神疲惫，“美林持有的安然52%天然气股份还算可以。”
“他们很可能已经把它质押出去了，没准会重复质押。”
“我们同时向dtCC提交了美林证券借贷业务的抵押品质押清单，直接冻结其中心对手方清算资格。
想走自救性资产证券化通道，没门！”
李前进看着瘦了一圈的杨丹妮心疼，“忙完这阵休个长假，别太拼了。”
“真没时间，遍地便宜资产吃着是香，可汇通膨胀的太快，需要不断的瘦身才能保持健康。”
杨丹妮和李前进稳健的作风高度契合，动如猛虎，机会出现毫不犹豫扑上去咬下最肥的肉。
没有机会稳如老狗，风险投资——不存在！
美林终于低下高仰的头坐在谈判桌上，奥尼尔看着昂首进来的李前进，委屈的差点掉眼泪。
我就高抛低吸一次而已，你跟我拼什么命啊？
“李总，美林的今天也是汇通的明天。”
李前进洒脱一笑，“潮涨潮落是世间最正常不过的规律，到了那一天汇通会含笑面对，因为我们曾立于潮头。”
奥尼尔恍惚，李前进的话正中他的内心，百年美林正是如此。
双方谈判开始，唇枪舌战争得激烈。
奥尼尔扯松领带，用指节敲了敲胡桃木谈判桌。美林法律顾问立即将三叠档案推过谈判桌中线。
“根据《多德-弗兰克法案》第113条，美林符合系统重要性金融机构认定标准，有权申请24个月监管宽限期。“
杨丹妮的助理温妮从公文包抽出联邦公报复印件，封面铜质oCC徽章在顶灯下反光。
“今晨八点，货币监理署已授权汇通作为临时豁免托管人。“
她将档案翻到第17页，指甲划过加粗的监管程式码段落，“依据12Cfr§9.18(d)，我们有权在特别会议前六小时完成最终交割。“
美林首席风控官恼火的要站起来，塞恩按住同僚手臂，盯着交割时间表上标红的“16:30est“皱眉——这恰好卡在美联储风险委员会成员赴晚宴的时间盲区。
“这是华尔街百年来的规矩！“
奥尼尔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镀金钢笔，笔帽上美林标志已有些掉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