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把酒言欢
李前进依照方义敢到医院去纠缠林小豆，充分说明这货必是胆大包天，只要到了县城，他根本不可能独善其身。
给他送进去啃窝头一直是李前进的夙愿，虽然他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他知道，只要方义还没退场，这个机会肯定会出现。
李清岩轻轻点了点头，端杯抿了一口酒。
他看了眼隔壁桌轻叹：老了，胃口也不那么好了。烟吸得倒不少。”
右边的一桌，是几个喝得红头胀脸的年轻人，一个劲儿地嚷著：“七个巧呀!
”六六顺呀!“
“五魁首呀!”
“八匹马呀!”
“全!”
“宝!”
不管不顾，闹得整个餐厅里的人都不安生。服务员不得不过去对他们进行干预。
李前进说：“咱们东北人呐，就是喜欢把吃饭的气氛搞得很热闹。”
李清岩环顾四周：“这个饭店里全是年轻人。也难怪，下饭馆、喝酒，是他们业余时间里惟一的消遣。不然干什么呢?他们正是精力过剩的时候。”
李前进轻笑：“跳个舞都容易成流氓，多好笑的事！五十年代全国上下都跳，也没见有多少流氓？”
李清岩很赞同他的话，“为什么我们一些人对年轻人的某些希望、要求，那样大惊小怪，那样痛恨?
好像因为他们想的和我们不一样，就都成了叛逆者。
其实，我们所想、所干的，不是也同我们的父辈不一样吗?而那不一样的程度，也许比现在的青年人和我们的距离更大一些。
李前进很意外的看了李清岩一跟，貌似他们父子的关系就不是很好，他的这种想法是有感而发吗？
“生活的节奏已经无可挽回地加快了，为什么不同意我们喜爱节奏更快的音乐，节奏更快的舞蹈，以及其他节奏更快的艺术形式呢?”
李清岩笑了笑说：“这是一股潮流、青青的洪流，势不可挡。就如同这开放的脚步一样，会越跑越快，那些限制也会甩下去的。”
李前进对此不置可否，也不想反驳，被时代的洪流裹挟，人们懵懵懂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只有像他跳出这种力量制约，才能看得清楚。
“今天咱们能聚到一块儿，是大家奋战的结果。来，我敬大家一杯。”
这时隔壁桌站起来一个浓眉大眼的男人站起来张罗喝酒。
他声音里还有一种颤颤的东西，有点不好意思。他话音刚落，桌上的人都吵嚷著举著酒杯站了起来。
一个穿著喇叭裤的青年大声说：“慢点，咱们应该把这个镜头拍下来。”说著，从草绿色的揹包里拿出了相机。
“你小子想得还真周到。”
喇叭裤指挥著：“往一块儿靠靠，往一块儿靠靠。”
“你呢?还是找个人给咱们按一下吧。”
喇叭裤一回头，正好和邻桌李清岩的目光相遇。
便说：“师傅，请您帮我们照张相好吗?只要把这个小方框对准我们，别漏掉一个，按一下这个小钮子就行，这相机是自动的。”
李清岩欣然同意。不过也有点好奇，吃吃饭，怎么想起拍张照片呢?
随即问了一句：“有什么喜事吗?”
喇叭裤挤进他们中间端起酒杯笑答：“哥们儿心里痛快。这顿饭，体面!是我们小组挣的奖金。”
说罢，十四个人把酒杯碰得乒乒乓乓地响。
酒从杯子里溅了出来，仿佛他们心里翻腾著的那股激情，也随著溅了出来，使他们想笑，想开怀大笑。
李清岩按下快门，回到座位以后他有些心不在焉，把注意力放在邻桌这些年轻人身上。听他们欢快的说著。
“今天这杯酒要敬小东一杯，咱们小组从让人挤兑到先进班组，他这个组长功不可没！”
浓眉大眼的男人摆著手说：“这话说得，好像我杨小东一个人包打天下似的，应该大家一起干一杯！”
李清岩探过头，好奇的问喇叭裤，“为什么挤兑你们？”
喇叭裤不忿的说：先进集体是群众评议的，要按车间主任的意思，我们全是刺儿头、杠头。想选先进?没门儿!一边待著去。就这，还净找岔子呢。”
挨著喇叭裤的小青年说：“还提他那个车间主任干什么，反正咱们也没偷奸耍滑，力气全卖到这儿了。要是他家的买卖，我才不干呢。可工厂不是他家的，工资也好，奖金也好，是国家给的。”
李前进带著莫名的笑意说：“看来人们都不怎么喜欢当官的，哪怕是个很小的官。”
说完他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接著说：“可是人们又喜欢当官，然后变成他们讨厌的样子。真是奇怪？李叔，你觉得你怎么样？”
李清岩笑著指了指他，呷了一口酒说：“骂是免不了的，皇上老子也有人骂呢，自古皆然。”
李前进嘿嘿一笑，“李叔，你想得还挺明白。”
“臭小子，我要是不这么说你也得替我补上。”
李清岩又侧过身去，问他椅子后吐槽车间主任的小伙子问：“怎么对车间主任那么大意见呢?”
小伙子愤愤不平的说：“别管我们干得多卖劲，他老跟人家说，我们组没好小伙子。就拿小宋来说，”
他抬起下巴，往一个蔫蔫腾腾、心事重重的白净小伙那边扬了扬，压低了声音说：“他就干了一件顶漂亮的事。把我们医务室的厂花追到手了！”
李清岩纳闷：“可他怎么不开心呢?”
没房子呀。”喇叭裤接话。
“哦。”李清岩了然。
现在市里所有工厂都缺房子。那一摞摞的申请报告他也头疼。
城市就这么大，哪有那么多地盖房子？都盖房子城市还怎么发展？
扭回头，他看见李前进在一边撇嘴，哼了一声：“你小子，又在肚子里说什么怪话呢？”
李前进没想到被逮个正著，他也不客气的说：“把厂领导的住房面积和工人的平均一下，肯定能腾出不少房子。”
李清岩拿筷子敲了他一下，“又耍小孩子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