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知足还是无奈
白校长笑著点头，拉著李前进和李晓萍往教室旁边的小办公室里走去。
胡德贵和梁正君互相看了看，蔫头耷拉脑又骑上脚踏车摇摇晃晃的走了。
李前进走进只有一张桌子加一把椅子宽度的小屋。
潮湿发霉的味道冲进鼻子里。
两张历尽岁月洗礼变得发白的木头桌椅，一条条裂开的纹路好像它苍老的皱纹。
“白阿姨，明天材料都能到位吗？工匠们能上来吗？”
“能！”
白校长斩钉截铁的说：“我白铁梅的话比他们好使。”
李前进松了口气，“那就好，房子太危险了，万一塌了可不是小事。”
白铁梅神色复杂的问：“小伙子，你有心了，没想到你一个外地人能做到这种程度，阿姨衷心的谢谢你！”
李前进笑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千万别总把谢字挂嘴边，我就是一个能做事就做事，能发声就发声的小青年。
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哪怕如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一阵敲击铁块的声音响起来，孩子们的欢呼声从教室倾泻而出。
揹著哭闹孩子的女老师快步进来，见屋里有人愣了下。
李前进明白她肯定是要给孩子哺乳，他站起来冲女老师点了点头，走出屋子。
她的这种精神令李前进饮佩。
“小张，这位李同志，是香江过来的，帮咱们修建校舍。”
白校长拉过正拍著身上粉笔灰的张宏介绍。
“你好，李前进。”
李前进热情的伸出了手，对于他们这种甘于奉献的人他是极佩服的。
虽然他做不到。
张宏一头雾水的跟李前进握手，怎么会有人来这穷乡僻壤的建校舍？
“是翻建吗？”
白校长激动的说：“不是，重新建六间校舍，还有操场也修。”
张宏点头，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李前进解释：“我们是在黑河新建了农场、养殖场和工厂的香江佳农集团，我们集团的慈善基金在秦专员手里拿到贫困地区的名单，你们这是第一站。”
张宏说：“我听说过，你们那的工人一个月能挣一百多块钱，是真的吗？”
李前进说：“当然，我们根据当地物价水平评算出来的工资。”
张宏还有问题，他对这个不一样的资本家太好奇了？
他们是不是披著羊皮的狼？
白校长打断他说：“你和王薇晚上来我这里，晚上咱们蒸大馒头款待贵客。”
李前进忙说：“白阿姨，我们带了干肠和红肠还有挂面，你得出干柴。”
白校长也不和李前进客气，和一个随手能扔出两万块钱的人比啥？
那不是傻吗？
“干柴管够，张宏你生火。”
张宏笑说：“这个我行，平常家里的火都是我引。”
一缕缕炊烟升起，公社里四处飘荡著柴火和饭菜的气息。
李前进他们就在学校的办公室门前烧起了火。一张折叠小桌铺开，一盘红肠、一盘干肠、一盘切开的咸鸭蛋一盘什锦咸菜。
白校长看著有荤有素的四个菜惊讶的说：“你出门在外还整这么丰盛？”
“我这个人贪吃，走到哪都不能委屈了自己。”
李前进张罗著，“来咱们开吃吧。”
简宁偷笑，这在李家都是压桌碟，李大爷吃得可比这丰盛多了。
“嗯，好、好！”
白校长和张宏俩口子只是夹了两筷子就不再吃。
李晓萍端著一大盆面条放桌上，又跑回车里拿过来一罐肉酱。
“白校长，用这个做卤。”
“吃这么香的挂面还用啥卤？”白校长闻著面香味摆手拒绝。
初识的几人都很客气，别别扭扭把饭吃完。
泡上茶气氛一下就轻松下来。
张宏的儿子咿咿呀呀的成了调解气氛的关键人物。
“你们俩口子到这多少年了？”
“十九岁高中毕业就落在这了，上边说有了编制就给我们转正，一晃四年都没个音信。”
李前进看两人的衣服虽然没有补丁，但是也洗得发白变薄，随时要破的样子。
他们的日子很清贫。
“后悔吗？”
张宏笑笑说：“我们俩都是农村的孩子，跟那些有门路的进电业局、供销社的比不了，但是比种了一辈子地的父辈还是要强的。”
李前进说：“知足者常乐。”
“无奈罢了。”
张宏抱著儿子亲了亲他胖胖的小手说：“等他们长大就好了，就不用再吃我们这代人的苦。”
李前进笑笑，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善良、老实的底层人总把这个世界想象的很美好。
苦又怎么会吃得完？
几人聊著，慢慢聊到白校长当年打仗的事气氛才热烈起来。
李前进他们这一代人是看著地道战、地雷战长大的，战争就是动动脑子就把小鬼子收拾了。
多好玩的事情。
白校长轻叹，给他们几个讲述真正的战争是尸山血海，残肢断臂。
几十、上百发子弹也未见得能打死一个敌人，几颗手榴弹也可能炸不死一个人。
飞机、大炮、疾病、感染才是士兵最大的敌人。
月光如水，霜气降了下来，白校长张罗大家散去。
李前进婉拒白校长给他们三人安排的人家，就在车里将就一宿也很好。
等到明天交完材料费、人工钱，其他的完全可以交给白校长。
李前进透过这一天的接触，相信她的人品。
轰隆隆的拖拉机动静吵醒了车里的李前进三人。
看了看表才两点多。
是二球子开著拖拉机送来水泥。他和两个装卸工踩著跳板轻轻松松的很快就卸完了。
三人刚要睡著，这家伙轰隆隆的又来了，这次装的是一车沙子。稀哩轰隆的卸完走了，一帮干活的人又上来。
李前进一看这觉是没个睡了。三人面包就著红肠把早饭吃完。
不一会白校长也到了，见李前进他们醒了笑说：“庄户人起得早，把你们吵醒了吧？”
李前进打个哈欠说：“尤其是那台拖拉机，两点多就来了。”
正说著，轰隆隆的拖拉机由远及近，二球子在车窗处探出他那颗光溜溜的脑袋和白校长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