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上山

小燕子一路小跑捧著一把吉他回来递给李前进,紧张的站在一边看著他。

李前进没注意小姑娘的紧张神情,接过吉他看了看。虽然漆面斑驳但擦得干净,弦有些松。他轻轻调了调,再试试音。

小燕子见李前进熟练的摆弄松了口气,可别把她的宝贝弄坏了,虽然她也不怎么会。

李前进调整好吉他大声问:“大家想听什么歌?”

这群年轻人嘻嘻哈哈的互相推著,谁也不好意思张嘴。

小燕子又举起了手说:“你不是说自己是情歌王子吗,我们要听情歌。”

小姑娘说完还偷瞄著王忠实。

场上哈达公社的人也看向王忠实。

“都看我干啥?”

王忠实一瞪眼说:“国家都不管你们小年轻咿咿呀呀的谈情说爱,我管个屁!”

“噢!”

年轻人们齐齐欢拨出来。

李前进刷了下吉他笑说:“我就唱一首当年在知青点写的歌,它是根据爱尔兰诗人叶芝的诗改编,这首歌的名子叫当你老了。”

一听外国诗改编的,小年轻们瞬间就感觉高大上了。都坐直了腰板认真倾听。

李前进的手指拨动琴弦,这首歌的旋律像是刻在他脑海里那般清晰,即使很久没弹一点也不生疏。

“当你老了,头发花白……”

一首倾注了李前进感情的经典歌曲娓娓道来。

这首歌里有爱情,也有意难平,正如同他和林小豆一样,阴差阳错的分开,又控制不住的搅在一起。

这也是哈达公社的年轻人们,第一次听到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唱爱情歌曲,他们都被歌曲里的缱绻缠绵所倾倒。

王忠实在一边撇了撇嘴,这城里人真能整事,头发都白了还情啊、爱啊,磕碜不磕碜?

这时他忽然想起跟著自己苦了半辈子的老伴,年轻时她也是个漂亮的姑娘,现在头发都白了,也是常常坐在炕头瞌睡……

想著想著也被带进歌曲的意境,不自觉的也跟著哼哼起来。

风吹过来你的讯息,这就是心里的歌……

一首并不昂扬歌唱完,场上的年轻人们奉献了热情的掌声。

李前进挥著手,把吉他交给小燕子。

营火晚会进行到很晚,露气降下来,柴也只剩下红炭,大家才散去各回各家。

李前进他们住进了公社的大屋,屋子里有一铺能住七八个人的大炕。

比车里舒服点。

只是几只老鼠打闹欢叫,吵得李前进时时醒来,断断续续闹了一夜。

早饭是王忠实端来的一簸箕的玉米饼,李前进三人连一半都没吃完。

王忠实就著芥菜疙瘩咸菜,唠著嗑就把剩下的玉米饼全填进肚子里。

吃过早饭,王忠实领著他们去山上逛逛。

这里除了山林也没地方去。

山上的路没有李前进想象的那么好走。树、草、藤都掺在一起,要时时用刀砍断拦路的东西,蹚了深草走。

李前进感觉好玩,像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劈劈啪啪地什么都砍一下。

简宁也和李前进一样,高兴的感受著大自然的繁茂与瑰丽。

李晓萍在山里长大,对这些一点都不觉得新鲜。轻盈的走在这崎岖的山间小路上。

李前进初时兴奋不觉得,渐渐就闷热起来。又觉得飞虫极多,手挥来挥去地赶,像个神经病病人发了癔症。

王忠实笑说:“别乱砍,虫子就不多。”

李前进也玩得够了,收起刀喘著粗气钻来钻去地走。

走了约一个多钟头,王忠实站下来,李前进四下一望,原来已经到了山顶。

沟里公社的草房微小如豆,又认出其中的伙房,有烟气扭动著浮上去,渐渐淡没。

远处的山只剩了颜色,蓝蓝的颠簸著伸展,一层浅著一层。

简宁呆呆地喘气,望著这幅大自然描绘出的山水画卷不说话。

他在贪婪的把这里看到的一切都刻在脑海里。

李前进舒畅的深吸几口气,望著远处的山忽然觉得这山像人脑的沟回,只不知其中它们想著什么。

又想,一个国家若都是山,那实际的面积比只有平原要多很多。

常说夜郎自大,那夜郎踞在川贵山地,自大,恐怕有几何上的道理。

王忠实对眼前的风光都懒得看,就是一堆堆的大石头和一棵棵的大树能看啥?

他蹲在一边盘算著能统计上来多少户想养猪、养鸡的?

万一多了,这个年轻人到承受得起吗?

撂挑子不干了就全毁了。

李前进指著对面山上一棵独独的大树好奇的问:“那里怎么就一颗树?”

王忠实说:“那是树王。”

李前进好奇,对面山上树木层层,唯独这个家伙独占山顶,称之为树王倒不为过。

“这棵大树多少年了?”

王忠实说:“几百年总是有了,上千年也说不定。”

李前进感叹道:“好家伙!这要是伐了能得块好板材。”

王忠实看了看,说:“砍不得。”

李前进奇怪:“为什么。”

王忠实拍落脸上的一只飞虫,说:“这树成了精了。哪个砍哪个要糟。”

李前进说:“迷信吧,植物的生长新陈代谢是自然规律。太大了,太老了,人就迷信为精。从来没有人试著砍过吗?”

王忠实说:“当年伐那座山的时候,我还真伐过。可砍了几刀,就浑身不自在,老人们都劝不要再动。从此以后再没砍过。”

李前进点了点头,对古树倒是好奇起来。

又待了会几人下山,王忠实急著去看统计名单,李前进三人在车里对付吃一口,简宁支起画架落笔山中所看的景色。

李前进和李晓萍闲来无事便去山上看那树王。

中午的太阳极辣。山上的草叶都有些垂卷,远远近近似乎有爆裂的声音。

兄妹俩看准了一条路,只管爬上去,兄妹俩弯腰抬腿地昏走。不一刻,汗淌到眼睛里,杀得李前进哇哇哇怪叫。

汗又将衣衫粘到背上,裤子也吸在腿上。好不狼狈。

正坚持不住,只听得李晓萍在前面喊:“哥,到了!”

李前进抹把汗,紧走了几步,眼前一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