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 自知之明
“我前阵魔怔了，恨佳农公司入骨，恨李前进入骨。”
叶知秋说：“当我在这里上班，天天跟工人们一起工作时，我才悟到一些东西。
我以前做过好多只感动自己，想让别人感动的事。而李前进从来不需要工人为他感动，就是实实在在的为他们创造幸福的生活。
他不需要得到谁的认可、赏识，也不屑于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在他的真诚、文明衬托下，我就是个小丑！”
苏萌意外的看了叶知秋一眼，是浴火重生还是把自己藏得更深？
“知秋，李总和我们接触的大多数人不一样，他厌恶人情世故，也厌恶那些虚伪的道德与规则。
他把所有的友善给了底层工人、孤儿、需要帮助的孩子，是实实在在的付出，这份不谙世事的赤诚不应该受到伤害。”
叶知秋苦笑：“我现在醒悟还来得及吗？”
苏萌扭头看著叶知秋说：“你喜欢李前进。”
“是的。”
叶知秋一点都没回避，“当初我觉得我会帮助他把企业做大做强，还会成为他的精神伴侣。
但事实证明我的境界和他根本不在一个层次，而我的无知和愚蠢更像是笑话。”
苏萌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李总也不会放在心上，回去以后就安心工作吧。”
“我去哪个部门？”
“李总也没说，估计是你想去哪就去哪。”
“据我了解公司的工会是个很神奇的地方，我能去那吗？”
苏萌苦笑：“咱们的工会何止神奇，就是个逆天的存在，就是我们这些经理、厂长、车间主任的紧箍咒。”
叶知秋一听来了兴趣，“是为了防止再出现孙和平那样的人。”
“是的。”
苏萌说：“孙和平走了后段梅空降成为工会主席，工人们的地位一下就提上来了！
想加班，工会征求工人意见，有人不同意不行！
下班开个会，不行，占用工人时间啦！岗位劳动强度大不行，加人加薪。
还有女工被丈夫打了，不行！先报警处理，不管用。直接以暴制暴，找几个人连揍他丈夫一个星期，打服了。”
叶知秋大笑，“怎么会有这样的工会主席？”
苏萌感叹：“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工会主席，佳农的每一个工人的眼里都有光。没有卑微也没有委屈。”
“我要去工会！”叶知秋扬起手大声说。
苏萌摇头，“别的部门我可以给你担保，唯独工会不行。没有段梅点头，李总说话也不管用。”
叶知秋愣了一下，别有深意的问：“这个段梅何许人也？”
苏萌说：“是李总在运输公司当司机的徒弟，和建筑公司徐经理、杜经理一样。”
叶知秋感觉两人的关系很复杂。“李前进那么强势的人能容忍有人忤逆他？”
苏萌说：“段梅是个很轴的女孩，也不知道李总怎么给她定的职责，只要涉及到工人谁也不好使。一年给工人们的福利支出从几十万增加到百万。
连总公司财务总监对这块的不合理支出提意见都没用。凡是她的提议在李总那从来没驳过。
开始也有人议论两人的关系，如今段梅有男朋友，李总也是夫妻恩爱，大家渐渐明白，咱们公司的工会可不是闹著玩的，是真的和工人站在一起，为他们撑起一片天。”
叶知秋坚定的说：“我要和她谈谈。”
苏萌耸了耸肩，她并不看好叶知秋这个走后门进来的关系户能加入工会。
探了个底之后她在下班前回到公司，把刚才的事跟李前进交待一下。
“工会？”
李前进摇头笑了笑，“那块我是管不了，段梅自己定。”
未尝苦楚，不知人生进不难，退不难，难在有选择……
四月的天总是带给你不经意的寒冷，特别是在太阳落山之后。
李前进和肖成揹著手往家溜达，一个拎著三角兜的男人问：“老板要磁带吗？港台歌曲大流行！”
李前进拿过他磁带看了眼，是质量最差那种。
“多少钱一本？”
“十块钱三本。”
李前进把磁带扔给他，更便宜的南方货没了他们三个省互通有无的暴力控制很快冲进来。
生意经是刻在南方人基因里的，有一点缝隙他们就能敏锐的察觉到。
肖成惊叹：“好便宜啊！”
“以后更便宜！”
李前进弹出根烟给肖成，自己也叼上一根笑说：“赔他个吊蛋精光！”
李大老板的心眼有时小得像针鼻。
下班高峰期，路囗有了许多的人和许多的车。
一个老太太拎著几条带鱼兴高采烈地在便道上走；化妆品商店门口贴著黄纸黑字的醒目广告：“睫毛膏已到”。
站牌下的人们涌下便道正期待著下一辆104或者108，一位闯了红灯的小伙子正跟警察“滞扭”。
急著归家的人们都脱去了棉衣显得步履轻快，尽管有人面带愁相有人面带焦急。
这是一份实在的日子，人们还是需要实在。宽敞的步行街从来不属于任何人，那是过客们匆匆走过的路。
人是这里的过客，但人不是光阴。“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谁的诗？
上一句应该是“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对，李白的《春夜宴诸从弟桃李园序》，一个复杂的标题。
“李大哥，信！”
巩大明探出半个身子冲李前进喊，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这个联络点随著林小豆的回归，黄娟生病、蒋梦欣嫁人，几乎废弃了。
拿过来一看果然是黄大小姐的信，去掉一大堆肉麻的撒娇卖萌就一个意思：我想你了，香江约起。
李前进把信折几下又撕成几段，扔垃圾桶里毁尸灭迹。
拐过两个路口黑色的大铁门在望，到家了。
洗漱一番李前进坐在餐桌上，饭菜已经摆好。
三个小家伙喜欢吃的糖醋小排，李前进爱吃的酱焖老头鱼、蒜泥肘花。
“招工的讯息瞒不住，想走后门的蜂拥而至，我们还是去香江避避风头吧！”
李前进觉得这个借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