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0.四个美人的娘 二十
廖俊伟很不甘心, 想要多说几句,可是两个凶神恶煞的护卫又站了出来,手里拿着棍棒, 好像一言不合就要冲上来将他打成肉酱。
罢!
再找机会吧。
他一路失魂落魄回到家里,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大医馆中的大夫医术高明, 廖俊伟从大夫那里得知了儿子的病情之后,就已经放弃了。
但是廖家的其他人想法完全不同,大夫说不能治, 那就一定不能治吗?
世上大夫千千万, 那个大夫治不好, 那是他医术不精。换一个大夫,说不定就有法子了呢?
还有,这世上有那么多的偏方,说不定哪个偏方就能治好廖根宝的病。
廖母不打算放弃,本来走路还不怎么利索的她这几天都在外头奔波, 真让她打听出来了一点苗头。
外城有一位姓周的赤脚大夫,手里捏着各种偏方, 就能治这种病……当然了, 不是每一个人用了他的药都能治好。但人家说了,治不好就退还全部的银子。
廖母特意起了个大早,坐着马车赶过去,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打听到那位周大夫的住处,到了门口,还看到有不少人排着队。
一问之下, 得知这些都是来求医的。
还有个妇人站在边上说,上个月周大夫还治好了一个瘫痪多年的病人。说得神乎其神,两剂药下去就有用, 十剂药喝完,已经能恢复的如同常人一般。
众人兴致勃勃,廖母也觉得孙子有救了,一直到夕阳西下才轮到她。她跟大夫说了自己孙子的病症,心里忐忑不已。
“大夫,这有救吗?”
周大夫沉吟:“我没有看到病人,不好妄下论断,不过,听你说那个病人才十几岁,应该是有用的。年轻人恢复很快,容我配几副激发生机的药,你先拿回去试一试。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喝完了这些药之后再把人带过来我瞧瞧。”
廖母大喜。
这些日子她也问了不少大夫,好多大夫一听病症就直摇头,还让她就在大医馆里治。
可问题是,大医馆治不好啊,如果治得好,她还折腾什么?
都治不好了,还在那里治,又不是脑子有坑。
这还是第一个笃定的说可以把孙子治好的大夫,廖母心中大喜:“多谢大夫,那我就先把药拿回去试试。”
大夫头也不抬,起身配药:“十剂药,共一百两银子。”
廖母:“……”
不说现在家中的银子已经花光了,只剩下一点儿散碎,就是在家里的银子还没有丢的时候,这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想要动用这么多的银子,怎么也该跟当家的商量一下。
“这……能便宜一点吗?”
周大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在你诚心的份上,少收五两!”
廖母:“……”
“多谢大夫,可……我出来得急,没带这么多的银子,能不能先拿一副药,明儿再来取剩下的?”
大夫眉头一皱:“你是不信任我?”
“不是不是,实不相瞒,之前我找了好多大夫,他们都不愿意给我孙子治病,您是第一个保证能把我孙子治好的大夫,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 ”廖母一脸严肃,“明儿我一早就来取剩下的药。麻烦大夫了。”
于是,她花掉了自己身上大半的积蓄,取了一副药回家。
回去的路上,廖母经在盘算剩下的银子从哪里找,现如今能够拿得出这么多银子又愿意拿出来的,可能只有李莲花。
但想要从李莲花手头拿到银子,怕是不容易。
等赶到家里天已经黑了,廖母立刻将买到的药递给张芸儿。
“赶紧熬了给根宝试一试,这药很贵,你小心着点。”
张芸儿也想把儿子治好,廖俊齐那边已经在再娶,听说那女人家境不错,带来了不少嫁妆。还给三儿子说了一门好亲。她这心里是既高兴又难受。
高兴的是儿子的婚事有了着落,难受的是自己想要回去……怕是回不去了。
既然回不去,就只能留在廖家。
想要在这个家里站稳脚跟,根宝就不能出事。张芸儿熬药时特别用心,有空还像漫天神佛祈求,希望他们看在自己一片慈母心肠的份上,让小儿子好起来。
廖根宝喝了这副药,确实感觉好转许多,没有那么痒也没那么痛了。他当天晚上欢喜地找到廖母说了此事。
廖母也很高兴,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去拿药。但拿药的前提是有银子。
今天她已经见识了那位周大夫翻脸的速度,要是没银子,肯定拿不到药。于是她也不睡了,立刻起身穿衣去找前儿媳妇。
楚云梨如今住的院子很大,街上的吵闹传不回后宅,廖母到了门口,被门房给拦住,好话说尽,门房就是不愿意通禀,她又开始威逼利诱,全都是徒劳。
一直到天亮,廖母是没能进大门。
楚云梨是睡醒了才知道昨天晚上廖母在门口纠
缠一宿:“把她赶走。”
廖母死活不愿意离开,即便是看到两个凶神恶煞的护卫,她也还是不肯走。
于是,护卫真就动了手。
他们手里的棍棒毫不留情的敲了廖母几下。
廖母嘴很硬,身上的骨头却不硬,挨了打后连滚带爬跑走,离开了那条街,发现自己浑身软得跟煮熟了的面条似的,别说走路了,站都站不起来。
一直折腾到中午,她总算回了自家院子。进门看到不怎么在家的儿子还在,她一把揪住儿子衣裳:“快点去筹银子,那个周大夫配的药真的有用。”
廖俊伟还是比较相信大医馆的大夫,当时那位大夫就隐晦地提醒过,这种病绝对不可能治好。如果有人说能治,多半是骗子。不光浪费银子,还会耽误病情。
当然了,知道廖根宝的病治不好后,在他的心里,这个儿子的地位连那几个闺女都不如。他再也不想管儿子的死活,听到母亲这话,顿时皱眉:“多半是个骗子,你别信骗子的话,小心人财两空。”
“他说了,可以将根宝治到能传宗接代,不灵会退所有的银子,他那间屋子里挂满了各种锦旗,外面还有不少人排队看病,绝对不会是骗子。”廖母见儿子不听,强撑着道:“你娘我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这些年跟在夫人身边也不算见识短浅,当时我就打听过了,周大夫已经在那儿院子住了十多年,如果他是个骗子,哪里还能在一个地方住这么久?”
她说了一大堆,廖俊伟有些意动了。
“要多少银子?”
“还要八十五两。”事实上,昨天大夫已经说了,如果师傅要分开拿的话,五两银子的折扣就没了。不过,廖母想过了,到时哭也好,求也好,这银子必须少下来。
廖俊伟:“……”
“把我卖了都不值这么多,让我上哪儿去找?”
他最近在外头找活干,请了以前那些认识的管事喝酒,活计没有眉目,却喜欢上了喝醉的感觉。天天在外头喝,今天已经有约了,要是银子少点儿,他愿意想法子让廖根宝试一试那些药。
这么多的银子,他直接把那大夫看成大夫,不打算折腾。于是不顾母亲的哭喊,转身就走。
这一笔银子,还不如找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再生个儿子!
廖根宝是真的感觉昨天晚上喝的那个药有用,眼看着祖母倒下了,父亲不肯帮忙,他认为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之前虽然挨了两脚,但到底伤得不重,于是出门找银子。
他这些年在外头认识的那些小伙伴年纪都不大,根本做不了几十两银子的主。他已经听说今天那边又娶了一个媳妇,还帮着给三哥定了一个富家女。
父亲肯定能够拿得出这笔钱来。
只要能和那边交好,回头说不定他也能娶一个富家女回来做媳妇。
廖根宝越想越兴奋,敲开了亲爹家的门,一眼看到院子里坐着的美貌妇人,当看到那女子高高隆起的肚子时,心想着自己可以多要点。
“我爹呢?”
妇人上下打量他一眼,伸手一指厢房。
廖俊齐最近已经不在外头喝酒了,家有娇妻,他所有的坏脾气都已经改掉,最近还跟着妻子手里的管事学算账,打算以后做个小账房。
听说有人找,他从屋子里出来,一眼看到廖根宝,顿时皱起眉:“根宝?你怎么来了?”
廖根宝叹了口气:“爹,我生病了。大夫说我肚子里长了不该长的东西,需要一百两银子才能治好。”
廖俊齐一脸惊讶:“该不会遇上骗子了吧?治病的药钱不该是有零有整吗?张口就一百两,怎么不去抢?”
“好几个大夫都这么说,城里几个大的医馆我都去过了。”廖根宝想到自己的不治之症,想到自己还这么年轻就要死,倒真的生出了几分悲戚,眼圈越来越红,“都是这么说的。廖家那边已经沦落到租房子住的地步,没有银子帮我买药,爹,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廖俊齐听他一声一声喊爹,面色有些古怪。
“你爹没告诉你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廖根宝听得莫名其妙。
“什么?”
廖俊齐也不卖关子:“当年把你过继出去,其实不单纯是过继,你是你娘生的,但你爹……是你现在的爹,跟我没关系。”
廖根宝张大了嘴。
他还是第一回听说这事……其实以前他有怀疑过。廖家人对他比对那几个亲生的丫头片子好多了,再重男轻女,把别人的儿子当亲生,那不是有病吗?
但是,也只是怀疑而已。
毕竟,他实实在在是廖俊齐院子里生下来的,这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在自家的院子里生下别的男人的孩子。
廖俊齐看他那副傻样,笑道:“不相信?”
廖根宝确实不信:“你怎么能忍?”
“很简单啊,廖俊伟给了足够的好处,那时我娘生病了……他趁火打劫,刚好我想救我娘,所
以就答应了。”廖俊齐摆摆手,“自从他碰了你娘,我跟你娘就没关系了,后来的这些年,即便我们躺在一张床上,那也是各睡各的被。”
他当初答应这种荒唐的事,一来是因为自己已经生了一堆儿子,二来也确实需要银子给母亲治病,三来,张芸儿那个女人没有拒绝这种荒唐的提议,他心里不高兴了……不拒绝就是想要和廖俊伟有什么,很明显是女人有了外心。四来,廖俊伟给得太多,他舍不得拒绝。
他收了八十两银子,把张芸儿的肚子借了出去。廖俊伟和他有言在先,生出孩子之前,他都不能再与张芸儿同房。
那段时间,两人甚至是分房睡的。
拿到了银子后,很快治好了母亲,那是一半的银子都没花完,五十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一大笔财产。
虽说银子很香,但谁也不想做活王八。他脾气不好,天天在家摔摔打打,张芸儿便让他出去找人泄火。
廖俊齐一想也对,妻子一个女人都在外头找了人,凭什么他不能找?
于是,他拿着银子出去花天酒地,有银子的是大爷,外头的那些女人比张芸儿年轻貌美,即便是找个寡妇,每次登门,寡妇也把他伺候得服服帖帖。
那之后,就是张芸儿想要他回头。他不想回头过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张芸儿和廖俊伟又勾搭上了。之后许多年,夫妻二人都是各找各的,夜里回家同睡一床,就真的是盖被纯睡觉。
廖根宝不怎么回这边,廖俊齐还以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没想到廖俊伟真就没告诉他。
“别傻愣着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的亲爹只有一个,就是廖俊伟,你生病了需要花银子治,也该去找他。我跟你只剩下那点儿远房血缘,管不了你的死活。”
廖根宝面色极差:“你……你没骗我?”
“你也看到了,我日子过得不差,连厨娘都有了。你要真是我亲生儿子,我不可能不认。”廖俊齐摆摆手,“走吧。”
廖根宝不相信,看向院子里摇着扇子假寐的美妇:“娘,后娘也是娘。您那么富贵,就可怜可怜我,给我一百两银票治病吧。”
美妇还没什么反应,廖俊齐脸色沉了下来,飞快上前一把揪起廖根宝,像拎小鸡似的把人丢到了门外。
“滚!有事找你亲爹去,老子不差你的。里面那是我媳妇,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是再来找麻烦,别怪老子不客气!”
话还没说完,门已经狠狠甩上。
廖根宝站在门口,良久才往回走,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走到了廖家租住的院子。
张芸儿发现儿子不在,正准备出门找,刚换好衣裳就看见人回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根宝,你去哪儿了?出门也不说跟家里打个招呼,我……”
廖根宝仔仔细细打量她:“我爹到底是谁?”
张芸儿哑然:“你爹是廖俊伟啊,既然过继了,从族谱上,你就是廖俊伟的儿子。”
“不是过继,他是我亲爹,对不对?”廖根宝狠狠瞪着她。
张芸儿被儿子那双满是狠意的眼睛给惊住,半晌才扯出了一抹勉强的笑:“从族谱上来说,俊伟确实是你的亲爹。”
“廖俊齐都告诉我了。”廖根宝大声吼道:“我是廖俊伟的亲儿子,廖俊伟一碰你,廖俊齐就再没上过你的床!”
张芸儿没想到他这么大的反应,吓得脸都白了,往后退了一步,嗫嚅道:“有区别么?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过继的孩子始终不如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