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归途
踏入城门，迎面而来的便是那熟悉的喧闹繁华。
黎明的阳光洒落在红砖绿瓦和色彩鲜艳的楼阁飞檐上，为这眼前的繁华景象增添了几分美感与诗意。青石板铺就的街道，或许是昨夜秋雨的悄然洗礼，显得干净而透亮。
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商铺招牌和旗帜在风中飘扬，吸引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商铺里摆满了绸缎、珠宝、香料等各种商品，每家店铺都散发着独特的香气。
店铺前的空地上，小商贩们摆满了刀、剪、杂货等。还有卖茶水的，看相算命的，以及卖首饰胭脂的。街道上行人川流不息，各色人等云集于此，从官员、商人到普通市民，每个人的穿着都展现了当时的时尚潮流。
妇女们坐着小轿，孩子们尽情嬉戏玩耍，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共同构成了一幅热闹非凡的生活画卷。
艾轻轻地将窗帘掀起来一角，目光投向窗外那条熟悉的街道，心绪万千！
莲笙睁开眼，也望了一眼外面的景色，随即收回目光，看向绿衣。
“绿衣姑娘，在纶城的木船上，我曾说要给你讲一个关于花妖的故事。如今也快旅程也快结束了，故事也该讲与你听一听。”
艾置若罔闻，继续望着窗外。
绿衣看了眼自家小姐，浅浅的笑了一下:“不用了，神女大人。”
“难得我想讲故事，你居然还不想听了！”莲笙笑了笑，“待你真想听时，我可不一定讲。”
说完莲笙又看了眼白影和艾：“你们也不猜猜，这故事为何我独讲与你们听。”
“神女大人讲讲吧！我倒是挺想听的。”白影微微笑道。
“从前有一座山，山涧有一条清澈无比的小河，名叫映月。映月的岸边长了一片幽灵花。此花与接引之花形似，却色泽不同，花香摄魂，盛开在七月，生长于夏日，成片成片，花瓣如雪，倾满大地，花身带剧毒。映月河岸的幽灵因得一滴天神的心头血，得了神识，修行千载方得幻化之术。”
莲笙说到此顿了顿，偷偷瞄了一眼艾。
艾放下车帘,转过身苦笑了一下，突然感慨道:“不识人间苦，哪知红尘美！”
艾感慨完，沉默了一会将莲笙故事接着讲了下去。
“映月不远处有一村落，名为清水镇。镇上的妇人常来映月浣纱，嘴里总讲着人间的那些风花雪月。时间久了，小花妖便心生好奇，她幻化为女子，为自己取名白灵。清水镇口，有一株参天古树，因镇里无趣，我便时常坐于那株古树上，打量着无数匆匆而过的旅人。我见人类千万，却觉得千万如一，便想红尘也不过如此。在我起身正准备离去时，却突闻远处锣鼓喧天，欢呼之声震耳欲聋，原来是那寒国的战神凯旋而归，恰好路过清水镇。”
艾陷入回忆，眉眼皆是幸福。
夕阳的余晖中，少年将军意气风发，身披铠甲，手持长枪，银鞍照白马，踏马如流星。少女看得痴迷，忽如落叶般轻盈地飘落至少年将军的怀中，夕阳下少年将军，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丰神俊朗，气质高雅直把少女看得满脸通红，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倾慕。
少女对将军一眼万年，可是那少年将军将她救下后，眼神却未停留片刻，放下她，便驾马远去。少女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却再也放不下。
艾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继续道:“人们都说，貌美的姑娘得到男人的心总是容易些。我便开始寻尽世间美人，誓要以最美的样子与他相见。”
艾有些有些神伤。
“后来我听说，小咸山有大神，诚心祈之，皆可如愿以偿！”
艾说完望着莲笙笑了笑。
“小花妖，千年修行换一世为人，可还觉得值得？”莲笙反问道。
“值得！”艾毫不犹豫的答道。
“一旦踏入人世间，就会陷入滚滚红尘之中。昔日你选择与他相守一生，消除妖骨入世为人，又可曾后悔？”莲笙继续追问道。
“人妖殊途，且我花身有毒，修行千年毒性更甚。若不为人，莫说一生，相处几日便能要了他的命。”艾缓缓说道，然后抬头凝视着莲笙，“妖神大人，您曾说人各有命，我若入红尘，入他命里，是劫是缘三分在天七分由己。”
话毕，艾稍稍停顿片刻，牙关紧咬，双拳紧握，接着说道：“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妖神大人。我是为了爱他来的，不是为了杀他来的，命运如此戏弄我，我不甘心！”
“你怨天，想与天斗？”莲笙注视着艾，不禁轻笑出声，“所以你丢了性命，变回花妖形态？”
“这还得感谢妖神大人您呢。”艾冷笑着回应道。
“谢我？”莲笙面露疑惑之色。
“上次阳翟一见，妖神大人让这具身体本能想归主，外加那会儿我身体孱弱，便离了魂，恰好偶遇姬红夜闯望月楼，得了那望月楼的一丝灵力，才恢复了这妖身。”艾笑着解释道。
“你不后悔，但是却不甘心？”莲笙的声音平淡如水，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然而，这句话却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了对方的心脏。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与他对视着，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愤怒、痛苦、不甘……
“甘心？”她冷笑一声，“妖神大人如今坐在这里，不也是不甘心吗？”
莲笙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人间走一遭，小妖胆子倒是大了不少？”莲笙语气平淡地说道。
“这人也好，妖也罢，世间没什么牵挂的，便没什么害怕的了，胆子自然就大了！”
“哦，是吗？”莲笙忍不住冷笑一声，“既是如此，你跟着我们回来做甚？”
艾被这么一问，突然愣住了，目光凝视着莲笙，许久都没有说话。
“我可不在乎你心里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但最好别逼迫我出手！”莲笙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警告道：“代价...你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