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6章 逼战
第946章 逼战
秦信的脸色又难看起来,有些失望地道:“如果三皇子非要比,咱们可不可以换点别的方式例如,比比诗词歌赋,比比说拉弹唱。抑或干脆各派几人就在这里打,五场定输赢,这样不是也挺好吗干嘛非要一千人拼杀谁都有妻儿老小,谁都有亲人朋友,何必要一决生死”
田不忌眼见秦信就是不想进葫芦谷,心里大急,立刻道:“三皇子,和我们定下赌约的可是楚皇,怎么能说改就改呢你看,我就是带了一千人马,完全按照约定来的,可没想和你比诗词歌赋,更没想和你在这里比五场!
“我们比的不但是主帅的统帅能力,还有两国士兵的作战能力,怎么能单纯靠五场个人赛来分胜负呢方法是你提的,你自然早有准备,那我东齐岂不吃亏”
秦信哭丧着脸道:“我听父皇说,赌约里的条款都是你们提的,那么我们怎知你们没提前准备这对我们也不公平啊!你来看,我此次带出的兵不但有皇城的,还有青龙关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田不忌拒绝,秦信紧着道:“你也知道南楚的日子并不好过,东面和你们在这里开战,西面在白虎关和西秦人马开战,南面还要应对恶魔岛和海盗湾的人马,已经捉襟见肘,兵力不足了!
“前几天,皇城里接二连三又发生了很多事,朝廷得罪了很多人,京城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连一千精兵都抽调不出来,只能让青龙关填补,这仗还怎么打
“现在南楚境内,人人自危,人人厌战,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所以我不想今天这场争斗变成压死南楚的最后一根稻草!”
田不忌算是听明白了,合着秦信怎么都不想进入葫芦谷,因为他知道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田不忌眼珠一转道:“三殿下,如果你实在不想展开千人作战,莫不如直接认输,那样的话就可避免伤亡了!”
田不忌本打算通过这样的话术来将秦信一军,逼迫他不得不进入葫芦谷,以此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他看来,南楚对葫芦谷也是志在必得,绝对不可能轻易让出。
双方人马已经在这里胶着了这么久,拼杀了无数回,死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哪知,他想错了!
秦信似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沮丧地道:“实在不行,我认输就是!本皇子知道这样做会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可牺牲我一个人的名誉,却能换回千百将士的命,也算值了!”
秦信说完,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好像做了一件非常正确的事,脸上居然升起一副决绝的神情。
田不忌一听,心里直呼卧槽,暗骂道:“这哪行啊你一张嘴就认输,那我不就白布置了吗就算你认输,我也不可能放过你,非抓住你不可!”
他本想挥手让后面的军队冲杀过来,可是扭头一看,东齐的人马离他足有几十丈,可不像秦信的人马就在后面,如果他真敢下令的话,南楚的将士就会先一步对他动手,那样的话他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在这时,一直未曾说话的王宝来终于开口了:“殿下,慎言!我南楚儿郎各个骁勇善战,悍不畏死,怎能轻言认输呢军人,头可断,血可流,铮铮铁骨不可丢!你,给殿下和东齐表现一下南楚儿郎的血性!”
王宝来随手一指,点到一个黑骑军士兵头上。
那个被突然点到的士兵仿佛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突然间变得神情狰狞起来,跳下马后开始四处乱看,越看越激动,双拳紧握,双臂乱挥,眼睛瞪得如铜铃,嘴巴呜呜作响,仿佛要择人而噬。
猛然间,他发现旁边有块山石,看着挺大,但是不厚,立刻冲了过去拿在手中,摘掉头盔,举起石块猛然砸在自己脑袋上。
只听“咔嚓”一声响,石头片碎成数块,四下飞溅而去。
石头的确碎了,可是由于用力过猛,那个士兵额头和眼角立刻血流如注,顷刻间变成了脸猫。
就在众人莫名所以之际,那个士兵前行的步伐发生了变化,变得踉踉跄跄,最后突然摔倒在地。
“请记住,我叫……尹四多,悍……悍不畏死!”
尹四多嘿嘿惨笑,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秦信吓了一跳,赶紧叫道:“来人,快来人,把尹四多抬回去!”
再看王宝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气得差点吐血。
这算什么事
他本来是想让士兵展示悍不畏死的气概,可没想到让尹四多搞砸了,引起东齐人马哄堂大笑,简直把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就在王宝来暴跳如雷之际,田不忌开口道:“不错,南楚儿郎的确不错,敢于流血,敢于自残,敢于晕倒,实在是高!对了,本皇子弱弱地问一句,刚才那个尹四多算不算战伤如果算,是不是就不用再参与后面的拼杀了”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管得着吗”王宝来冷地道。
见王宝来语气不善,田不忌调侃他道:“你就是王宝来吧”
王宝来挺了挺身躯,有点小神气地道:“正是本帅!”
田不忌口里啧啧称奇,不断地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此次挂帅的人居然是你!”
“是我怎了了有何不妥吗想我王家黑骑军名满天下,横扫八荒六合,天下无敌,我来挂帅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田不忌脸露讥讽之色道:“是!黑骑军天下无敌,就连我东齐的虎狼之师也比不上!哈!哈!哈!对了,王大元帅,你可知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什么吗”
“当然是将将熊熊一窝!这个本帅早就知道!”
“那你又可知主将无能累死什么吗”
“当然是累死三军了!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不配当这个统帅吗”
田不忌再次哈哈笑道:“王大统帅,你可知统兵作战要熟读兵书战策,要会排兵布阵,这些你真的懂吗”
“废话!我带兵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呢你听好了,本帅现在就告诉你我会什么阵!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三才天地阵、四门兜裆阵、五虎断门枪……哦,不是,记混了,应该是五行阴阳阵,六……六六……是六什么甲,还是六什么回了”
王宝来突然卡住了,脸憋得通红。
四国枪王决裂赶紧出来解围道:“是六丁六甲阵,或叫六道轮回阵!”“对!对!对!就是六丁六甲阵,或叫六道轮回阵!这阵名非常拗口,我经常把天干、地支和五行混淆,所以刚才一时没想起来!不过,后面的阵法我可记得清楚,七星北斗阵、八卦九宫阵,还有就是十面埋伏阵!”
王宝来说完就像一个考试过关的学子一样,显得挺骄傲,根本就没看见田不忌冲他直翻白眼。
田不忌早知道南楚有王宝来这么一号,可没想到这个家伙草包到这种程度,背个阵法都洋洋自得,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他带兵打仗呢
仔细一想,王宝来挂帅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他可是南楚宰相王羡的儿子,出来捞军功也不是没有可能。
田不忌仔细观看南楚众将,发现原黑骑军大统领荆无棘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还叹了一口气,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
就在这时,一直未曾说话的燕婴突然小声对田不忌道:“殿下,我怎么看着有点不对!楚皇可不是昏聩之人,怎么可能让王宝来挂帅这里面是不是有诈据前面密探来报,好像挂帅的不是王宝来!这是怎么回事”
兵部侍郎田镰一见燕婴说话了,立刻也道:“主教说得对!我刚才还在纳闷,为啥南楚的帅旗画着一个虎头,原来王宝来是统帅!可这不应该啊!
“按理,此次挂帅的应该是薛神衣,再不济也得是廉岗啊!就算廉岗老得来不了,让石天破和铁信来也比王宝来强吧!”
田不忌倒也没有多想,低声道:“据密探来报,廉岗被北赵的龙将军章越合刺伤了,根本就来不了!所以南楚现在也算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而已!不必多虑!”
田镰一想到汇总来的密探信息风一阵,雨一阵,反复无常,觉得还是密探出了问题,倒也不再说什么。
无论什么阴谋诡计,在实力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东齐现在大军压境,高手如云,不怕南楚耍什么样的。
他也和田不忌一样,怕的就是秦信不敢应战,那样的话只能直接发动大战。可葫芦谷距离青龙关并不太远,南楚人马打不过就会撤进关内,他们实在很难攻进城去。
如果举全国兵力殊死一战的话,就算能得到青龙关,可付出的代价一定非常大,大到东齐也承担不起的地步。
东齐把能用的招术差不多都用完了,可收效甚微,因为青龙关里光是战将就多达几十,还有很多门派高手暗中协助布防,实在不好强攻,这才把主意打到三皇子身上,准备困住他,之后围点打援,暗度陈仓。
王宝来见田不忌几人嘀嘀咕咕,于是也转头和秦信商量起来,总体意思就是不能直接认输。
两人说来说去,声音逐渐变大,居然有吵起来的趋势。
“我是三皇子,是整个赌约的践行者,你只能配合我,不可越俎代庖!”
“不!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双方真的是通过谈判解决问题,那么这事自然归殿下管!可东齐如果不同意,非得通过武力解决,那么这件事就已经超出你能解决的范畴,必须得由我接手!”
“大胆!你竟敢忤逆本皇子,是想造反吗”
“不!我这有天子剑,有绝对的话语权,可以对任何人先斩后奏!”
“你……”秦信气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老王爷叹了一口气道:“信儿,我一路上和你怎么说来着本王征战多年,早就知道四国生存法则,那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你想得太过理想化了,根本就不现实,这就像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一样!
“本王刚才之所以一句话都没插,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说动东齐使团!事实证明,根本就行不通!至于你说的,为了将士们的生命,宁可选择认输,纯粹就是无稽之谈!!
“要知一寸山河一寸血,一抔热土一抔魂!疆土怎么能作为讨价还价的筹码呢我们应该寸土必争,寸土不让才是!在这点上,宝来比你强,至少他有军人的血性!
“阿信,亏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难道不知道得陇望蜀的典故吗要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们老秦人曾经最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是,让别国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要知道,那时可是他们割地给我们!到了我们这里,怎么就变成了我们忍气吞声,委曲求全阿信,你让我好失望!诚然,我也不希望你统兵作战,去那九死一生之地,可是你得知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例如,如果不是本王当年亲率大军和西秦人马决战,至于丢失一条胳膊吗我们老秦人什么时候贪生怕死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
老王爷说到动情之处,忽然回头问南楚士兵道:“你们怕不怕死”
出乎田不忌等人意料,南楚士兵突然振臂高呼起来。
“不怕!”
“不怕!”
“不怕!”
……
老王爷一声发问,好像在水里投入一颗巨石,瞬间就让后面千人士兵的士气攀升起来,居然隐隐带出杀意。
此时再看三皇子秦信,脸涨成猪肚色,脑袋低垂,显然羞愧难当,差点钻入地缝里。
王宝来趁热打铁,突然张口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王宝来说得大义凛然,说得情真意切,仿佛他在一瞬间化成了岳将军,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不但不滑稽,反而有些悲壮。
如此一来,秦信更是受不了,开口道:“我战!我战!不过……我想要一场公平的对决!”
秦信的眼神中似乎充满了决绝,充满了迷茫,甚至充满了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