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严绍庭才是真的小阁老了?

第538章 严绍庭才是真的小阁老了

瞧着眼前的中枢大臣们。

朱载坖的心跳在慢慢的加速着。

虽然距离自己登极即位已经过去不少天了,但这种掌握权柄的感觉,却始终激荡在他的心中。

也正因为。

这位年轻的皇帝,开始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告着自己作为这座老大帝国最高统治者的声音和意志。

“昌平伯世子、刑部左侍郎严世蕃,时夙庶务,殚精竭虑,代掌刑部,刑名通达,错冤徒减,四域清平,任劳辞功,然国家功过有名,赏罚分明,错不可不罚,功不可不赏。朕定隆庆,承袭宗祧,继脉先帝之志,续行嘉隆新政,今议阁臣,擢升贤能,刑部事重,不可无主,朕欲擢拔,其任刑主,加太子少保,内阁、吏部照谕办事。”

升严世蕃为刑部尚书,加太子少保。

新帝的意思清楚的钻入众人耳中。

今天从廷议内阁新员,业已悄然的变成了新帝似乎是要在上位之后,开始的第一轮论功行赏。

执掌吏部的郭朴自然无有不可。

毕竟自从严世蕃从工部转任刑部,虽然依旧是左侍郎官职,但却已经是彻底执掌刑部。

而且更为关键的是,严世蕃自从转任刑部后,差事真干的不错,新君说他掌刑部后国朝刑名通达,地方清平,也确确实实是没有说错的。

郭朴当即颔首拱手:“臣领命。”

紧接着便是高拱。

虽然不愿意看到严家在朝中,官面上的地位继续上升。

但他却也明白,现在自己要是否了严世蕃升任刑部尚书加太子少保,恐怕今天自己想要推高仪入阁的事情也是办不好的。

于是乎。

在想清楚后,高拱亦是低头抱拳:“臣遵旨。”

严世蕃更是俯首低头,瞪大双眼。再抬头,已经是眼眶红润,再伏拜于地。

“臣严世蕃,俯首乞拜,圣上恩典,臣无以复加,惟肝脑涂地,以尽王事。”

朱载坖却只是含笑摆了摆手:“刑部掌律令、刑法、徒隶、按覆谳禁之政,乃天下百禁之地,严卿忠良,可堪此任,朕亦放心。”

严世蕃则是再拜叩谢圣恩。

从今天开始,他也算是真正升任大明九卿之一,再也不是代掌刑部,而是真正的刑部掌印堂官,算得上是名正言顺了。

而朱载坖却也只是微微一笑,转而环顾扫视众人,继续轻声说道:“太子宾客,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詹事府少詹事,翰林院侍读学士,严绍庭。朝中才俊,年轻有为,经济一途无出其右,治民之道熟稔老成,先帝四十年举浙直种桑产丝织绸事,以达岁入千万,进开海之策,平抵亏空,财税广进。治安昌平,开书院、建工厂、立农约、兴农事、献红薯,提奏待官生保送制,朝中比尔之辈,其为翘楚。”

当严世蕃当众被新帝擢升为刑部尚书,此刻新君又开始提到严绍庭这个另一位严家之人。

文华殿内众人不禁沉默了起来,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新帝上位之后这头一遭论功行赏,难道全都是要论严家

有不满也有幽怨,然而更多的却是羡慕。

毕竟。

人人都厌恶痛斥执掌权柄者,可人人却又都想要成为执掌中枢牛耳之辈。

朱载坖观察了一下在场众人的神色反应,继续笑着说:“此前严绍庭奉先帝旨意,坐镇南京,总理南直隶、中都、湖广、江西、浙江、福建、广东钱粮仓储并提督南京军务巡按地方。江南一地,彼时掀起清查隐田之风,士绅大户纷纷自告清退,增东南田赋之巨,强国家之基。此番其亦奉先帝谕令统兵回京,忠肝义胆,踏雪而归,无有怨言。今尔南方之事既亦卸任,当转中枢留担重任。”

很明显的。

当新帝想要重用严绍庭的时候,所说的话要比擢升严世蕃为刑部尚书时更多了一些。

那么结果就很清楚了。

严绍庭此番转任中枢,必然是担负重任,而且还是那种关键位置。

皇帝也没有让众人等待太久,便已经再次开口。

“严绍庭昔日为潜邸世子侍读,今任翰林院、詹事府,朕已即位,然皇子升学不可辍,时日即到便要出阁。庭卿才学卓著,当仁不让,朕欲使之翰林学士、詹事府詹事兼国子监祭酒,仍用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升兵部右侍郎协理京营戎政,加行走参知内阁,此期会与镇远侯、提督京营戎政顾寰,整饬京营,淘汰老卒伤员,选拔新丁,整编操练,强备京戎,策利边镇。”

大殿之中。

皇帝的声音缓缓扩散开来。

众人却是彻底沉默,寂静无声。

便是连严世蕃,也是心中诧异万分。

如果当真按照新帝所说的给严绍庭加官进爵。

那么从今往后,如果严格的称呼严绍庭,就该是以大明太子宾客、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兵部右侍郎、詹事府詹事、翰林学士、国子监祭酒,协理京营戎政,行走参知内阁来指代他了。

协理京营戎政和行走参知内阁,算是严绍庭往后的主要工作内容。

而前面一连串的官职,则是他在朝中的地位表现。

虽然朝中几乎已经没有人能比严绍庭的官职更为显赫。

可今天皇帝一连串的封赏之中,却有那么一条最不起眼,却又最是突兀的一条,让众人眉头锁紧。

行走参知内阁。

这可是一个从来没有过的差事。

行走和参知两词都不是新造,自古便有相似官职差事。

可这两样加在一起,还是放在内阁,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这等同于是说,从今往后严绍庭依旧可以在内阁班房外当差做事,甚至还可以参与知晓内阁中的各项事务。

虽然没有如内阁大臣那样的决断之权,票拟中枢和地方各类奏疏的权力,但却也有了知情权。

在场不少人心中更是一时间变得五味杂陈起来。

有些人甚至觉得这事竟然变得好笑起来了。

过去严嵩是内阁首辅,执掌中枢,那时候严家风光无限,严世蕃也被称之为小阁老。

当然这是戏言,更多是对严世蕃的调侃。

可如今。

新帝给严绍庭那一连串的封赏之后,又加了一个行走参知内阁,这岂不是真正坐实了严绍庭才是当之无愧小阁老的名分了!

毕竟当初严世蕃被称之为小阁老,却没有行走参知内阁的权力。而如今严绍庭却得了这个差事名头,自然就成了正儿八经的小阁老了。

众人都被新帝这忽然而来的手笔弄得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朱载坖却只是瞧着木楞的众人,微微一笑。

自己就是想要给严绍庭一个在内阁的名分。

哪怕现在严绍庭年龄和经历还不足够让他直接入阁,但自己也算是为他铺了一条日后入阁的路了。可皇帝是这样想的。

但他面前的大臣们却不会这样想。

高拱当即皱眉说道:“陛下,严绍庭才能卓著,功劳颇多,陛下欲要重用他于中枢,臣等自当明晓圣意所系,亦不敢驳之。然而,国朝二百年来,历来祖宗之制从未有陛下今日所言行走参知内阁之职,若今用之于严绍庭,岂不是成其笑话陛下欲要重用,其亦在京中,待再过经年,其岁渐长,其历再丰,陛下大可圣心独裁,使其直入内阁,机预诸事。”

首辅说了很多。

但总结起来却是很简短的一句话。

皇帝你急了。

就算想要重用严绍庭,也不是这么个急法,如此迫不及待的还要专门给对方弄一个所谓行走参知内阁的职事。

样子太难看了。

可朱载坖却罕见的没有听从眼前这位老师的劝说,而是面上含笑的摇头道:“元辅所言,朕岂不知只是元辅说行走参知内阁不见于祖宗之制,可太祖高皇帝彼时,又岂有内阁之说”

新帝的一句话。

身为首辅的高拱,彻底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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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清楚,自己要是再说下去,恐怕内阁的存在都要被质疑是不是违背祖宗之制了。

对于高拱的沉默低头,朱载坖也只是微微一笑。

自己这位潜邸王府时的老师,虽然一心想要做事,革新天下,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就算是他的学生,又怎可能会让他一家独大,在朝中独掌中枢。

而有严绍庭能在内阁行走参知,自己也能借此,安排一个人在内阁之中却又不是内阁之人,以此督促监察内阁。

朱载坖默默的品味着。

觉得或许先帝在世时,所做的平衡朝堂官员之举,大抵便是此类道理了。

而此间,就连高拱这位首辅都没法劝住皇帝,其他人直接就选择了闭口不言。

不过在严绍庭和严世蕃父子两被同日升官后,朱载坖也没有再继续提拔旁人,只是示意高拱可以继续议论内阁新员之事。

当然,严世蕃算是从那份颇有用心的名单中划出了。

其实整场廷议也只不过算是走一个过场。

就算很久之前先帝在世时,就驳斥过内阁选任,不依照推举名单上名字顺序来定。

但大多数时候,还是遵循着这一条潜规则。

今日推举名单上,胡宗宪排在第一位,紧接着就是礼部尚书高仪。

反倒是吏部尚书郭朴,才排在第三位。

这样的排序,一眼就能看出真正能入阁的人是谁。

毫无疑问。

也毫无波澜的。

胡宗宪和高仪两人,同日入阁。

胡宗宪加武英殿大学士,机预内阁,掌兵部事,算是一跃成了黑着脸的兵部尚书杨博的上官了。

高仪仍任礼部尚书加文渊阁大学士,机预内阁。

一番廷议,诸事既定。

有严家父子两人同日升官,珠玉在前,众人也没有多少喜悦,更有杨博这位落空内阁大位的人黑着脸心里沉甸甸的满是恼火。

随着廷议结束,众人便作揖告退。

出文华殿,高拱等人自然是径直返回内阁。

而如胡宗宪和高仪两人,虽然今日成功入阁,但他们还要各回本部交办差事,大概要到明日才会正式点卯内阁,当差做事。

也正因此。

一群红袍结群走出皇城。

众人这才开始对胡宗宪和高仪表示起了祝贺。

便是杨博也碍于官场体面,可心里却很是不情愿的,对胡宗宪和高仪两人祝贺了几句,随后才默默的落在队伍最后面。

已经正式升任刑部尚书的严世蕃却一直默默的观察着杨博的反应。

此刻人多嘴杂。

他也没有来得及多与胡宗宪交谈,而是刻意走的慢了一些,不多时便与杨博并肩而行,走在众人身后。

杨博看着明显是刻意与自己走在一起的严世蕃,脸上挤出笑容:“恭喜东楼,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升任大司寇。”

严世蕃摆摆手:“惟约兄谬赞,愚弟做这个大司寇可是德不配位。但惟约兄久在朝中任事大司马,执掌兵部,才是愚弟以为的国之干臣。”

杨博脸色冷了一些。

配合上今日文华殿里的廷议,他觉得严世蕃此刻说这话,调侃讥讽的意味更浓。

严世蕃却仿佛看不到杨博的脸色,而是扫向走在前面被众人簇拥着恭维的高仪,低声道:“惟约兄可知今日廷议推举之事,那份名单是谁人草拟”

杨博冷着脸随口说道:“难道不是内阁之中的诸位阁老共议”

严世蕃神秘兮兮的摇了摇头,而后愈发低声道:“其中玄妙愚弟自然不知,但愚弟却知道一桩事,那份还并着写有愚弟的推举名单,在李阁老的桌案上是有同样一份的。”

杨博立马侧目看了过来,严世蕃这话的含义可是太多了!

他当即脱口而问:“东楼是如何知晓的”

严世蕃没有回答,而是转口道:“究竟是元辅阻扰,还是李阁老作梗,愚弟却是不知,只是愚弟还是以为,本朝文武之中,惟约兄之才傲然众人之上。”

说完后。

严世蕃也不给杨博解释,便面带笑容的追赶上前面已经渐渐走远的众人。

而被留下的杨博,则是眉头皱紧,目光复杂的看着走远的严世蕃和前方的众人。

到底是高拱暗中阻扰。

还是李春芳从中作梗。

一时间成了这位今日入阁落空的兵部尚书,心头上的一片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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