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狂徒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衣衫摩擦的细碎声,又像是夹杂着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不过这声音断断续续,被夜风吹得支离破碎,听不真切内容,只能分辨出是一男一女在低声交谈。
沈眉庄脚步一顿,眉头微蹙,侧耳细听片刻,压低声音道:“这大晚上的,御花园怎会有人私语?小施,你过去看看。”
小施正要往前走。
月黑风高夜,适合干什么?
杀人?放火?偷情?
安陵容忽然想起,不远处就是钟粹宫。
孙禾茵住的地方。
哦吼!
名场面要来了吗?
她连忙叫住小施吩咐道:“你别直接过去。先去周围查看,若发现有其他人在附近,暗中将他们扣下,切记不要声张。”
小施会意,立即改变方向,借着花木掩映,悄无声息地朝声音来源的另一侧潜去。
沈眉庄疑惑的问道:“容儿,怎么了?”
月光下,安陵容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姐姐,我去看看!”
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兴奋,提起裙摆就要往前冲。
“慢着!”沈眉庄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这深更半夜的,若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贸然过去岂不危险?”
安陵容咬了咬下唇,心口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这宫里日子沉闷,好不容易撞见这样的新鲜事,怎能错过?
“姐姐放心,”她反手握住沈眉庄的手,指尖因兴奋微微发颤,“我悄悄过去瞧一眼。”
沈眉庄见她这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刚要再劝阻几句,安陵容已经慢慢走了过去,沈眉庄急得跺脚,只得撩起衣摆追了上去。
两人循着声响缓步前行,每近一步,那混杂着喘息与低吟的声音便清晰一分。
沈眉庄忽然停下脚步,耳尖泛起胭脂般的红晕——她终于听明白了这声音的意味。
转头看向安陵容,却见这小妮子双眼亮得惊人,唇角噙着狡黠的笑,活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
沈眉庄张口欲劝,却被她竖起食指抵在唇前。
安陵容兴致勃勃,显然已打定主意要看这场好戏。
沈眉庄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她劝回去,只得跟着她继续往前走。
一条小道走到尽头,转过一道弯,是一片花丛。
由于这里偏僻,周围并没有灯,只能借着昏暗的月色勉强看清眼前的景象。
藏青色侍卫服与浅粉宫装如褪下的蛇蜕纠缠在地,几朵不知名的花瓣落在衣物交叠之处,微风拂过,衣袂微动,带起的香风不知是花香还是衣香。
再往里看,古铜色的男子脊背泛着汗光,发辫绕在脖颈间,肌肉随着动作起伏。他身下女子仰躺在铺开的披风上,玉簪不知何时跌落,青丝如瀑散开,半掩着潮红的面容,却遮不住那熟悉的琼鼻樱唇。
两人交颈缠绵,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灼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连月光都要被这炽热融化。
他们全然沉浸在情欲的漩涡中,浑然不觉远处的脚步正一声声逼近。
沈眉庄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耳边嗡嗡作响,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慌乱间她侧首去看安陵容,却见这小妮子正踮着脚尖,一双杏眼睁得溜圆,连呼吸都屏住了。
这活春宫可比一句台词要精彩百倍。
沈眉庄猛然回神,一把攥住安陵容的手腕,用力想要将她拽走。
安陵容正看得入神,猝不及防被这一拉,花盆底鞋在青石板上打了个滑。
“啊呀——”
一声娇呼脱口而出,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只是这声惊呼却如同惊雷一般。
那男子猛地直起身子,手忙脚乱地系着衣带。
月光下,安陵容清楚地看到一件绣着交颈鸳鸯的赤色肚兜,正晃晃悠悠地挂在他的腰带上。
那对鸳鸯在夜风中轻轻颤动,活灵活现得几乎要跃出绣面。
孙禾茵猛地扯过铺在地上的披风,裹住身子,却掩不住裸露在外的香肩。
那双含春的眸子此刻盛满惊恐,在看清来人后更是血色尽褪,连唇瓣都在发抖。
安陵容被二人直勾勾地盯着,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尖,干笑两声,声音里透着几分尴尬:“那什么……今夜月色甚好,我和姐姐……出来赏月,不小心走岔了路……”说着还往后退了半步,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继续?”
听到她的话,沈眉庄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背过气去,这时候怎么能说出这等虎狼之词!
安陵容走出几步,发现沈眉庄仍僵在原地,连忙折返拉住她的衣袖。
她那双杏眼眨得飞快,压低声音道:“姐姐莫不是想看个全套的再走?”
说着手上用力,拽着沈眉庄往暗处退去。
两人一边走,一边不断偷偷摸摸的来回张望,这般鬼鬼祟祟的模样,若叫人瞧见,怕是要以为偷情的是她们两人呢!
好不容易回到灯火通明的主道上,安陵容这才长舒一口气,拍着胸脯道:“艾玛,吓死我了!”
她一双杏眼亮得惊人,眼波流转间尽是掩不住的兴奋。
她揪着沈眉庄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雀跃:“姐姐可瞧见了?方才那场面,便是最香艳的话本子都写不出来!”
沈眉庄闻言,好不容易褪去的红晕又“腾”地漫上耳尖。
她羞恼地瞪着安陵容,却见这小妮子正歪着脑袋,眼角眉梢都挂着的笑意。
“你呀!”沈眉庄捏着帕子,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这般没羞没臊的,若是叫人知道我们撞见了什么……”
“我不是让小施去周围排查了吗,除了我们哪里有其他人知道?”
出了这种事,两人也没有了去打麻将的心思,便回了永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