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以生死作结
小二如释重负般飞奔至后厨。
江明见他离去,便拿起桌上的折扇。
“既然已到此,不妨现身吧。”
随着一声惊雷,客栈里忽然出现了四道人影。
他们身穿杏黄衣衫,容貌各异,却无不带着凶恶之色。
坐在门边的男子脸色青绿,眼神阴狠;
靠近后厨的是个佝偻老者,形容枯槁;
西侧窗旁站着一独眼恶汉,单眼里透着凶光;
而坐在离他不远处的,则是满脸刀疤、拄铁拐的独腿之人。
四人如嗜血猛兽般盯着江明,仿佛随时会扑上来撕裂他。
“几位看来等得不耐烦了吧。”
“不错,早知你行踪,我们已在此等候两日。”
“为何今夜才动手?”
“因为今夜客栈里只有我们。”
江明敲了敲折扇,显然他们早已潜伏于此。
拖延两日不动手,想必是忌惮燕南天在此。
如今燕南天离开,他们便无所顾忌地现身复仇。
此时,店小二端着一大碗馄饨从后厨走出,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然而他步伐艰难,几欲打翻汤碗,颤巍巍地走到江明身旁。
“临终前吃碗馄饨,你不觉得太寒酸了吗?”
青脸汉子冷嘲热讽道。
“无妨,反正往后日子还长。”
江明舀起一勺汤,轻轻吹了吹。
“快些吃完,好送你上路。”
独眼恶汉催促道。
江明却放下了汤勺,将折扇从左手移回右手。
“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这馄饨汤里加了佐料。”
青脸汉子冷笑道。
“放心大胆地吃,我们是要杀你,不是毒死你。”
江明摊开折扇,轻轻扇动。
“虽然你们无意毒杀,却不妨碍加点麻药吧。”
青脸汉子脸色骤变,青白交替,显然被震惊到。
“你如何察觉汤中有药?”
江明没有理会那个问题,而是轻描淡写地扫了几人一眼,反问道:
“为了对付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说书人,四位高手竟然还要使下三滥的手段,未免有些过于谨慎了吧?”
坐在门边的驼背老人冷冷开口:
“行事小心总是无妨,毕竟只要将你解决掉,至于用什么方法无关紧要。”
独眼汉子阴测测地笑了:“对,只要你死了,谁会在意我们下过药呢?”
江明似笑非笑地望向独腿的刀疤男子,淡淡问道:“那么你呢,诸葛刚,难道不觉得这方法让人丢脸吗?”
刀疤男冷冷回应,声音沙哑而低沉:“诸葛刚已死,在同福客栈里死得透透的。眼前的只是一个亡命报仇的鬼魂。”
江明轻轻叹息一声:“看来今天免不了一场恶斗了。”
他不再看他们,随手从钱袋里掏出一大锭银子丢在桌上,挥了挥手:“小二,拿去。”
小二战战兢兢地接过银子,连连摇手道:“客官,真用不了……用不了这么多……”
江明笑了笑:“没关系,多余的就当是给你买棺材的。”
小二惊惶地看了看桌上的银子,不敢多话,拿起银子便匆匆跑向后院。
坐在门口的青面汉子冷笑一声:“给他多加一副棺材,怕是也花不了那么多银子。”
江明淡然回应:“一副是多了,不过四副倒是正好。”
青脸汉子脸色骤变,拔出腰间双刀,刀身泛着碧绿的冷光,宛如螳螂的利刃,在烛火下闪烁不祥的光芒。
江明瞄了一眼,轻笑道:“这刀果然别具一格,若我没认错,阁下便是螳螂刀唐独?”
唐独眼中怒火燃烧,冷哼一声,还未开口,独眼人已跳上桌子,脱下外衫,露出胸前刀带,四十九把飞枪森然排列。
江明笑道:“啊,是飞枪燕双飞!断掉的飞枪这么快就补齐了,看来准备挺充分。”
燕双飞怒气冲冲,忍不住手指微微发抖,但还是强压
怒火:“你的废话说够了没有?”
江明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最后的驼背老者身上,淡淡道:“阁下是判官笔高行空,兵器谱上排名第三十七,不打算亮出兵器吗?”
老者冷笑,双手一抖,从长袖里缓缓滑出一对判官笔:“我的斤两我自知,今天不论你说什么,我都要送你上路。”
江明敲了敲桌上的木匣,语气依旧平静:“那么今日之事,是要以生死作结了?”
诸葛刚不屑地哼了一声,手中铁拐猛地一顿,将地砖震得粉碎:“正是如此!”
江明依旧悠闲地摇着折扇:“我料想你们定会一同出手,因为你们谁也不愿意先动。”
四人面面相觑,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
江明继续说道:“你们心里清楚,后出手的若败了,还能有逃走的机会;但若是先出手,恐怕死得最快。”
唐独和高行空都微微停住脚步,燕双飞亦是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江明慢慢收起折扇,仿佛在教训顽皮的孩子:“可惜你们只有一击的机会,若在这一招内无法杀我,死的就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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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神色一凛,脸色阴晴不定,他们深深看着江明,仿佛想要看穿他内心的真意。
江明轻描淡写道:“你们在疑惑我为何让你们使出绝招,怕我会反手用斗转星移之术,让你们死于自己手中吧?”
四人面色微变,显然被猜中了心思。
江明摊手一笑,语气真诚:“实话告诉你们,这两门绝学我都不会。”
可是,他越是这样平静,四人心中反而越发疑虑,仿佛有一张看不见的网将他们笼罩,使他们无从下手。
四人面面相觑,终于沉默下来,僵持不动。
气氛僵持,空气中仿佛凝结出无形的压迫感。
江明轻声叹道:“再磨蹭下去,馄饨都凉了。”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彻底点燃了燕双飞心中的怒火,他再也忍不住,厉喝一声,双手一抖,刀带上的飞枪一柄接一柄射向江明。
一瞬间,诸葛刚手持铁拐,大喝一声使出横扫千军,携雷霆之势猛然攻向江明。
高行空也不再迟疑,判官笔一前一后刺出,交错成双龙入海之势。
唐独冷哼一声,双刀如同剪刃般向江明脖颈剪来,四人一齐出手,战局瞬间爆发!
江明依旧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仿佛完全置身事外。
他看似心无旁骛,实际上早已将周围的变化尽收眼底。
就在这时,他手指轻轻按着的小木匣竟忽然发出轻微的震动。
木匣仿佛受到了什么感应,慢慢自动打开了。
盒内整齐排列着十二枚小巧的飞剑,犹如待命的勇士,静候出鞘。
第一枚飞剑率先飞出,竟带着一丝酒醉般的晃动。
尽管如此,它的速度丝毫不减,迅捷而凌厉。
飞剑在空中摇晃着诡异的轨迹,迎上了射来的标枪。
每一根标枪在飞剑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易劈成两截。
断裂的标枪在半空中飘落,仿佛柴火棍被劈开一般,毫无抵抗之力。
那飞剑去势未止,继续疾驰,径直穿透了燕双飞的眉心。
事实证明,谁先出手,谁就会第一个倒下。
他们没料到,即使没有人抢先,也难逃一死。
就在燕双飞倒下的瞬间,第二枚飞剑也从木匣中激射而出。
这次的飞剑不再晃动,而是以无畏的气势直扑目标。
它的轨迹不再玄妙,而是如同破阵的将军,勇往直前。
当飞剑遇上那横扫而来的金刚铁拐时,铁拐竟如纸屑般轻易断裂。
这重达六十余斤的铁拐在飞剑面前,仿佛不存在一般。
飞剑未受丝毫阻碍,继续向前,以毫不减速的姿态刺入对手。
诸葛刚瞳孔骤缩,下一瞬,他的刀疤脸已被飞剑刺穿。
这第二枚飞剑的速度,甚至比第一枚更为迅捷。
就在两剑先后离开木匣之际,第三和第四枚
飞剑也腾空而起。
两剑一左一右,宛如镜像般同步飞向不同的目标。
在唐独和高行空惊愕的目光中,两枚飞剑精准地穿透了他们的眉心。
高行空只觉一阵寒意袭上眉间,下一秒便永远闭上了双眼。
唐独功力稍逊,甚至来不及察觉死亡的到来。
虽然四枚飞剑是先后出鞘,但在旁人看来却如同同时出击。
短短瞬间,诸葛刚、高行空、唐独和燕双飞四人已然倒地。
随着一声巨响,诸葛刚断裂的铁拐重重砸在地面。
接着便是四散的飞枪,零落在地,仿佛在哀鸣。
每根飞枪都被从中劈成两半,木杆和钢制枪头皆断成两截。
就在几人倒下的那一刻,四枚飞剑绕着江明转了一圈。
飞剑仿佛完成了使命,旋即飞回木匣,安静地落在原位。
江明神情淡然,仿佛刚才的血战与他毫无关系。
他从容端起面前的馄饨,轻轻吹了吹,拿起汤勺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此时的馄饨温度正好,既不烫口也不冷清,恰到好处。
馄饨里当然还掺有迷药,但江明毫不在意。
他之所以先前没有动筷,并非因为迷药,而是嫌汤太烫,等着放凉。
自从修成太清真气后,他体内真气早已凝聚为太清金液。
区区迷药,对他毫无影响。
“味道不错,竟然如此鲜美,意外之喜。”江明心满意足地自语。
他一边品尝馄饨,一边思绪纷飞,已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就在他专注用餐时,外面的瓢泼大雨中,静静站立着两道人影。
又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映出屋顶上两个纤细的身影。
她们身着雪白宫装,头戴精致帷帽,气质冷艳如冰。
宫装之外,披着一层用天蚕丝织成的雨衣,完美隔绝了雨水。
自从江明来到客栈大堂,这两人便静静伫立在屋顶。
先前发生的一切,她们尽收眼底,未曾错过半分。
即便大雨倾盆,雨丝也无法靠近她们分毫。
雨声的嘈杂似乎也未能干扰她们的注意力。
她们安静地站在那里,像路过的看客,默默注视着整场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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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刚才江明的手段,和十二星相身上的伤口如出一辙。”
开口的正是移花宫的二宫主怜星。
“你认出他的手法了吗?”
回应的声音冰冷如霜,寒意渗骨,比这雨夜更显寒冷。
这语气透着彻底的冷漠,毫无情感。
能发出这样冰冷声音的,正是令人畏惧的女魔头——邀月。
听到邀月的提问,怜星沉思片刻,却无奈摇头。
“这样的手法,我从未见过,也未曾听闻。”
“若连小李飞刀见了,恐怕也要自愧不如吧。”
怜星困惑地说道,江湖中能有如此技艺之人,实在不可思议。
邀月沉默不语,隐藏在帷帽后的面容让人无法看清她的神情。
她的心思深邃,即便身旁的怜星也难以揣测。
许久之后,邀月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怜星微微一怔,这叹息竟然让她比飞剑的杀招更为震惊。
因为在这叹息中,她竟然再次感受到了真实的情感。
那情绪复杂,难以名状,仿佛有着不解的困惑和感慨。
邀月终于开口了:“这个江明,确实不简单。”
怜星点点头,表示认同:“是啊,他的暗器手法令人惊叹。”
邀月淡然道:“我说的并非他的飞剑之术。”
怜星讶然,不解地问道:“那姐姐指的是?”
“我佩服的,是他的心机和智慧。”
邀月冷冷道:“他明知迷药无效,却依然拖延未吃。”
“为何?”怜星疑惑道。
“他是为了让诸葛刚等人无法放心。”
邀月缓缓
解释:“一旦他吃了馄饨,不管迷药有效与否,诸葛刚他们都会信以为真,从而信心大增。”
“信心是动力,有了信心,他们便有了可能一搏的机会。”
“江明不吃馄饨,就是为了不让他们有这种机会。”
邀月冷冷总结道:“从他点菜那一刻起,这场战斗便已悄然展开。”
“他每句话、每个动作,都是布局,都在打压对方的斗志。”
“他不断削弱他们的信心,只为找到最完美的杀机。”
本来四人围攻,气势如虹,不可撼动。
偏偏江明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让他们心神动摇,瞬间泄气。
费尽心力聚起的信心也随之瓦解,凝聚的气势荡然无存。
从那一刻起,除非逃跑,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怜星疑惑地皱眉,依旧不解心中疑问。
“姐姐,江明明明武功远胜他们,为何还要如此费心布局?”
“直接用飞剑将他们杀了,不是更简洁有效吗?”
邀月缓缓摇头,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冷意。
“这正是他可怕之处。”
“即便对手再弱,他也不会掉以轻心,狮子搏兔,仍尽全力。”
“只要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他的飞剑绝不会轻易出鞘。”
“而真正见过这手飞剑的人,自然也都已是死人。”
“招式无人知晓,远比人尽皆知更加可怖。”
怜星若有所思,继续追问:“那姐姐,如果刚才那四人选择逃跑呢?”
“江明会不会下手,将他们赶尽杀绝?”
邀月沉思片刻,冷冷道:“绝不可能。”
“若他们不出手,他的飞剑便不会出鞘。”
“我能感觉到,那木匣中的飞剑,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
“只要出鞘,便必定是致命一击,不留生机。”
怜星听后不再言语,默默思索着姐姐的判断。
她知道,自己的姐姐虽冷酷无情,但从不虚言。
既然她如此笃定,那么事情定是如此。
怜星透过雨幕,凝视着那个客栈内神秘的身影,心生疑惑。
“江明到底是什么来历,竟有如此手段?”
此刻,她渐渐明白,为何姐姐会对江明产生不一样的情绪。
在这瓢泼大雨中,除去邀月与怜星两人,另有一人也在注视这场对决。
只是因察觉到两位移花宫主的到来,他不得不远远避开。
在距客栈一条街之外的巷子里,一人躲在屋檐下静静观望。
他披着厚重的蓑衣,头戴斗笠,隐身在檐下寻得一丝安全感。
他的牙齿因恐惧或寒冷而微微颤抖,嘴唇不时打着哆嗦。
蓑衣下鼓鼓囊囊,藏着他的武器——一对流星锤。
此人正是兵器谱排名第十九的高手,金钱帮第八分舵舵主向松。
向松抬头望着雨幕,心中涌起一丝不安的凉意。
上官金虹已下令让他亲眼目睹江明和诸葛刚等人的战斗。
他不仅要观察战斗的每个细节,还要将结果一字不漏地汇报。
然而,这命令中还有一条:只许观战,不可出手,更不得被江明察觉。
尽管他不解其中深意,但上官金虹的命令他不敢违抗。
因此,当诸葛刚等人谋划报仇时,他并未参与其间。
江明入住客栈后,他也始终保持隐藏,静静等待。
本该是个成功的观察者,却没料到会遭遇意料之外的变数。
就在他安心守候之时,忽然出现了两个不速之客。
回想起那一刻,他不禁心生寒意,至今仍觉惊悚。
他当时站在屋顶,骤然发现面前多了两道身影。
以他的修为,竟全然不知这二人何时出现,仿佛凭空而来。
他本无意理会,但那两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他不寒而栗。
尤其其中一个女子,那种杀气冰冷入骨,仿若来自地狱。
他清楚,若再多待片刻,恐怕已是一具尸体。
迫于无奈,他只得暂时放弃上官金虹的命令,避之远远。
离开后,他回想起一丝细节:其中一女子的左手和左脚似有残疾。
如此气场,如此修为,再加上这些特征,无疑正是移花宫的两位宫主。
向松的心中充满了为难,进退两难的局面让他无法决断。
若现在回去,等同于送死。
若不回去,无法目睹江明与诸葛刚的战斗,他依旧是死路一条。
唯一能做的,便是祈祷这两位移花宫主尽早离开。
或者祈祷江明不会武功,直接被诸葛刚等人杀死。
……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停歇,天色渐渐放晴。
向松打了个喷嚏,从短暂的昏睡中惊醒。
他不知自己何时睡去,更不知睡了多久,内心百感交集。
有时人越是紧张,反倒更容易被困意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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