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局内人与局外人
安德森屁股一撅，尼尔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安德森口中的“前几年家里诸多变故”，其实是指莫勒家；在几年之内，经历了阿方斯的父母相继离世、阿尔芒当家做主，再到阿方斯被赶出家门，又在加莱重振家业。
也正是这一系列变故，雷安娜从一个乡绅家庭默默无闻的女仆，一跃成为加莱赫赫有名的“雷安娜小姐”；地位、财富的提高，自然把雷安娜的眼光也提高一大截。
这一年多以来，她先是瞄上腓特烈、被奥德蕾抢了先；又瞄上巴迪斯，被薇薇安截胡；再又瞄上自己…
不过，这也真够尼尔头疼的：很多人都知道，尼尔之所以成为大红人，就是因为阿方斯越发不信任安德森！
阿方斯都不信任安德森了，又有谁愿意去接手雷安娜？
没错，雷安娜还是安的贴身侍女，还有阿尔弗雷德可以撑腰。
但是！雷安娜有那么好的条件，那么好的机会，连安妮玛丽都能把阿方斯拉上床，雷安娜却错过了…
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这个女人，一点也不懂男人；而一个不懂男人的女人，就更没有男人喜欢了…
“咳咳…”安德森都暗示到这个地步了，尼尔不说上两句，似乎也不行：“没问题！我一定为您、为雷安娜小姐，好好物色一个人选！”
只是这一句话，安德森基本明白他的心思，但又不太愿意放弃：“您眼下，一个人选也没有？”
“平心而论，我觉得雨果还行，他是阿方索最好的朋友之一，我也经常在曼努埃尔先生那儿见到他。”尼尔迅速祸水东引：
“他也是天主教徒，有意在加莱定居，生意也很成功，又有文化、性格温柔；不过他是葡萄牙人，又没有爵位在身，还是略有欠缺…”
“雨果先生？”安德森眉头一挑，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尼尔，良久，他才似笑非笑的点点头：“您的建议，我会跟我父亲探讨一下…”
“我会继续为雷安娜小姐物色人选的，只要有好的人选，我会及时告知您的。”尼尔又在嘴唇边上比划了一下：“我也会对此保密，直到您与阿尔弗雷德先生决定公开为止。”
“我替我的家人，提前谢谢您了。”安德森伸出手来，他知道，跟尼尔注定只是敌人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时刻愿意为雷安娜小姐效劳。”尼尔笑眯眯的握住他的手…
被自己拒绝，安德森的神色固然很复杂，却没有多少失望之色，这让尼尔明白，安德森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只是用这一件事，来试探自己对他的看法？又或许，他也感受到阿方斯的提防之心，想多做几手准备？
“您感觉到什么？”就在这时，索瓦二世的声音响起。
“哦？”尼尔猛的回过头来，他还以为，索瓦二世早就离开了呢？
“今年以来，阿方斯先生的生意看起来不动声色，但他的影响力，却在急剧增长。”索瓦二世的声音变得更低：
“加莱的一切，似乎已经不被他关注了，现在他关注的是国家，甚至北海，甚至是非洲。”
“这不好么？”尼尔笑了起来。
“阿方斯先生走的太快，以至于我、我们，被抛下了…”索瓦二世叹了一口气：“安德森如此，我们也如此…”
“我从没这么想过。”尼尔眨了眨眼睛回道，然而，他知道索瓦二世是对的！
“那是因为，您跟上了阿方斯先生的脚步。”索瓦二世有些无奈：“我不想被抛下，如果可以，我希望您拉我一把。”
“比如呢？”尼尔笑了起来。
“下一次，安德森先生再提及雷安娜小姐的婚事的话，您能否推荐我呢？”索瓦二世反问道。
“呃…您？”尼尔嘴角一抽：索瓦二世在加莱也是香饽饽，而且比小威廉还小，何必选雷安娜这么个女人呢？
“不合适？”索瓦二世问道。
“不匹配。”尼尔点点头：“您如果下决心的话，可以考虑玛格丽娜小姐或者让娜小姐。”
“…”索瓦二世想了想，叹了一口气：“但她们不会为婚姻改信…”
“…”尼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奥通家族是胡格诺信徒，这一点也导致他们难以继续扩大实力；在阿方斯与戴伦联手、推动更多有利于天主教徒的政策后，加莱的新教徒比例还在逐步降低。
此外，信仰还堵住了他们在政治的晋升之路，也堵住他们获得爵位的晋升之路；如果让尼尔来给建议，他一定是建议奥通家族改信…
当然了，这终究是别人的信仰，他还能说些什么？只能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只是，这突然让他意识到，奥尔菲特一家，也是新教徒？那个女孩儿…
一直到尼尔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才见到一晚上都神出鬼没的弗朗西斯。
“实在是抱歉啊…今晚实在是照顾不周…”弗朗西斯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却还是自罚一杯：“尼尔老弟可别往心里去…”
“瞧您说的，都是朋友，玩的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尼尔笑眯眯回道：“听说费尔曼先生…要成为敦刻尔克镇长？我此前听亚索先生说…”
“我实在是走不开，而且…费尔曼先生远比我合适，不是么？”弗朗西斯嘿嘿一笑，好容易把锅甩出去，哪有再接回来的道理？
“平心而论，我觉得您更合适…”尼尔眨了眨眼睛：“您是不知道，您错过了一个大买卖！”
“哦？”弗朗西斯眨了眨眼睛，心里却提防起来，他觉得尼尔跟他的交情，还没有好到这个地步。
“我们的英国朋友打算做大买卖，在海上搞一个真正的大买卖…”尼尔显得神秘兮兮：
“荷兰人的渔季马上就到了，阿方斯先生说，只要我们能做到1\/2的买卖，至少能赚一百万利弗尔！”
“一百万？”弗朗西斯对这个数字有些提防。
上次阿方斯说，小威廉赚了一百万，现在尼尔又说，阿方斯要在海上赚个一百万；这怎么越听，就越觉得像是在忽悠自己？
“可不是？至少一百万！”尼尔用力点点头：“我今天刚回来，就去庄园开了会，也是讨论这个大买卖的。”
“话说…您…不，阿方斯先生的这位英国朋友，是本杰明爵士？”弗朗西斯眨了眨眼睛。
“当然，必须是本杰明爵士！”尼尔点点头：“您也认识？”
“当然！非常熟悉！”弗朗西斯用力点点头，他越发觉得，这就是个大坑！
本杰明何许人等？小名私掠商人、大名海盗的英伦贵族，跟他合作大买卖，能是啥买卖？跟荷兰人买鱼？
弗朗西斯可以肯定，他们一定会在海上大打特打，把整个北海打得稀巴烂！
就这烂局面，能收场就不错了，还想赚钱？没错，跟着阿方斯投资的，保准不会亏；可弗朗西斯干点啥不行？非得往这火坑里跳？
打赢了、荷兰人不敢制裁阿方斯，还不敢制裁弗朗西斯？打输了、那更不用说，阿方斯那一水的军舰，撒丫子就跑，他的走私船可就遭殃了…
“您瞧瞧，可不是错过了大买卖？”尼尔压低声音道：“现在还不晚…”
“不不不，您误会了。”弗朗西斯摆摆手道：“我认识本杰明爵士，但我并不想参与到这门生意里，这没什么可惜的…”
“这可是大买卖…”尼尔眨了眨眼睛道：“我听说，安东尼也去了敦刻尔克，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安东尼能办什么事？要是能把事情办好，他还能挨阿方斯先生的骂？还能被阿方斯先生打发到敦刻尔克去？”弗朗西斯摇摇头：“他就是去那边瞎胡闹罢了，不用提他。”
“这…”尼尔眨了眨眼睛：“您自己决定了就好。”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您，为我们提供了这样的消息…”弗朗西斯嘿嘿一笑：“去喝一杯？”
“不了不了，我明天早上还得去一趟庄园，得先回去休息了。”尼尔笑着摆摆手道。
“实在是辛苦啊！”弗朗西斯拍了拍尼尔的肩膀：“不过年轻人有干劲，这是好事，您要是好好干，阿方斯先生绝不会亏待您的！”
“借您吉言！”尼尔点点头，这才笑着告辞，离开了宴会厅…
尼尔一走，弗朗西斯就走向远处，安德森正坐在角落处，若无其事的喝着酒！
“请坐，弗朗西斯先生。”安德森一看到弗朗西斯，便笑着示意他坐下。
“现在看来，他们在敦刻尔克，是收拢了一大批海盗，打算洗劫荷兰人的渔船。”弗朗西斯坐了下来，直接开门见山：“我没兴趣，你有吗？”
“洗劫渔船？”安德森眉头一挑：“荷兰人没有护航舰队？”
“阿方斯先生也许另有打算。”弗朗西斯摇摇头。
“算了，没必要节外生枝，还是跟皮特先生联手，把钾碱生意做起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