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生意就是生意
“瞧，阿方斯先生保持着最大的诚意。”尼尔双手一摊：“您扪心自问，阿方斯先生，对您有任何危害么？”
约翰德维特顿时沉默。
阿方斯对他有危害吗？当然有！
阿方斯帮助奥兰治家族壮大，从而给他的执政带来很多麻烦；
阿方斯还不遗余力的打击voc，压缩荷兰商业的生存空间，让他的政绩变得难看；
阿方斯甚至在非洲抢走他们的船、抢走他们的殖民地，现在还想对他们收税，试图剥削每一个荷兰人！
但是，那是阿方斯对身为大议长的约翰德维特的危害，不是对约翰德维特本人造成危害；就像安德里斯，他现在不也跟阿方斯合作，甚至大赚了一笔钱？
“但不可否认，阿方斯先生，把他的快乐建立在荷兰人的痛苦之上。”约翰德维特盯着尼尔的眼睛：“不是吗？”
“那我必须反问一句，您爱这个国家，甚于爱过您自己吗？”尼尔反问道。
“…”约翰德维特顿时沉默。
他不知道答案，但未来，他真的用自己的性命来扞卫这个国家；哪怕，无数荷兰人杀了他，并割下他的肉进行拍卖…
“您没有那么热爱这个国家，对吧？”见约翰德维特沉默，尼尔淡定的摇摇头：“不可否认，加莱的生意发展到现在，与荷兰形成强烈的斗争；
但是，汉撒同盟不会说，是地中海抢走他们的生意；而地中海诸国，也不会说，是荷兰抢走他们的生意。
生意就是生意，竞争不可避免。”
约翰德维特依旧沉默。
竞争是竞争，但一边倒的被阿方斯压着打，谁还能笑眯眯的站在那里继续挨打？
可是，荷兰就没有反过来跟阿方斯竞争？原材料涨价、拦截阿方斯的小麦运输船、大型木材禁运，甚至于试图收购商盟。
以上的种种手段，都是荷兰人玩在前头；而现在，阿方斯被荷兰人抢走商盟，他打算反过来抢走voc，似乎也天经地义？
至少，阿方斯没有死乞白赖的说：你们荷兰不要脸，有个voc还来买走商盟，要把快乐建立在加莱人的痛苦之上…
“voc与众不同，我们不能失去它。”约翰德维特想了想回道。
“您说，联省是属于人民，还是属于voc？”尼尔再度反问：“国家不能失去人民，还是不能失去voc？”
“…”约翰德维特第三次沉默！
“您保留您的意见，而我们保留我们的。”尼尔嘿嘿一笑：“让我们拭目以待！”
“我昨天思考了一晚上。”约翰德维特想了想，这才开口道：“我决定作出让步。”
“哦？”尼尔眨了眨眼睛：“我洗耳恭听。”
“你们放弃对voc的官司，我可以授权，由阿方斯先生入股西印度公司，这样一来，你们就享有特权公司的部分特权；
至于所谓的护航问题，我们从渔船队那里征得了八十万荷盾的护航费用，我可以交付其中的三十万荷盾给你们，作为护航费用。”
约翰德维特盯着尼尔的眼睛：“至于乔安布劳跟奥兰治派，乔安布劳会得到阿姆斯特丹市长的职位，而奥兰治派，只能得到德伦特省的议长。”
荷兰西印度公司现在是半截入土的倒霉鬼，除了还有个特权许可证，就是个年年血赔几十万荷盾的赔钱货；
护航费用也少的要命，尼尔正打算靠鱼饼赚它几百万，约翰德维特竟然要拿30万荷盾打发他们？叫花子都不止这个价！
至于德伦特省…抱歉，联省又叫七省，德伦特是七省之外的第八省，因为穷得当裤子，他们在国民大会议只有1%的议席；当他们的议长，仅仅相当于拿到2个议员票…
“我们值得更多。”尼尔微微一笑：“约翰先生，荷兰是如此弱小，它需要一个庇护者。”
“即便是强大的哈布斯堡王朝，也不能不经我们同意，就拿走我们的钱！”约翰德维特死死盯着尼尔的眼睛：“这一点，你们应该明白！”
“我不反驳您，但，我们不是哈布斯堡。”尼尔同样盯着约翰德维特的眼睛，寸步不让！
这让约翰德维特无比头疼！
对方太强势了！即便是当年，他面对克伦威尔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压力…
然而，他必须承认，那时候克伦威尔欠了他的军队一百万英镑的军费，如果荷兰人不借钱给他，克伦威尔会被他的军官剁成肉酱！
而眼前的尼尔呢？约翰德维特就算把他送上绞刑架，他也未必害怕；别的不说，对方本就是随时可以上绞刑架的人，他在非洲积累的、荷兰的人命债还少吗？
“您准备去阿姆斯特丹几天？”约翰德维特突然问道，他只能中断谈判，先看尼尔他们怎么出招，再决定是否继续让步。
“两天，或许三天。”尼尔淡定回道：“最迟20号，我会回到海牙。”
“那么…20号下午见。”约翰德维特盯着尼尔的眼睛，伸出手来。
“没问题。”尼尔嘿嘿一笑：“我做好让步的准备，我希望您也一样…”
“好…”
…
送走了尼尔，约翰德维特又一次将安德普请到书房中。
“看得出来，你们谈崩了。”安德普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我想请教一下，阿方斯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他手下会有这样的人才？”约翰德维特皱着眉头问道。
“微笑的狮子。”安德普淡淡回道。
“呃？”约翰德维特一愣。
“他能笑眯眯的把一个人吃下去，骨头都不用吐。”安德普回道：“您完全可以最大化的把他想象成魔鬼，暴君，加莱的凯撒。”
“加莱的凯撒…”约翰德维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这可不是个好词汇。
凯撒是元老院、是共和制的死敌，正是他的种种小动作，让罗马共和国最终变成罗马帝国。
而现在，安德普用这个名词形容阿方斯，必然有他的用意…
“有一个很恰当的比喻。”安德普似笑非笑的看向约翰德维特：“在商盟的某次会议上，所有的股东都坐在下方，听阿方斯先生的发言；
等阿方斯先生说完他的话，他说：我说的话都说完了，现在请大家自由讨论吧，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有一个荷兰的代表站起来，他企图反对阿方斯先生；
这时候，弗朗西斯先生站了出来，他说：
闭嘴！我们现在要自由讨论的，是如何更好的执行阿方斯先生提出的建议。”
以民主之名的独裁，比独裁更独裁！
但，这就是阿方斯！
“法国人总是如此？”约翰德维特叹了一口气。
“生于泱泱大国，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安德普耸耸肩：“您如果在加莱，就会发现，他们高傲得理直气壮。”
这让约翰德维特明白，阿方斯不会妥协，更不会让步，他只会用尽更多的手段，让自己屈服！
“就按您昨天说的那样吧，我决定融券，确保voc的股票不再继续下跌。”约翰德维特回道。
“我希望…”安德普眨了眨眼睛。
“当然，我会尽快准备好相关文件，正式的签署合同。”约翰德维特点点头：“当然了，您应该尽快的联系拥有股票的人士…”
“当然，请交给我来办吧。”安德普用力点头，3%的利润到手！
“对了…”约翰德维特想了想：“您有没有办法，帮我打听到，乔安布劳先生最终的竞选口号跟政治承诺？”
“当然，我会委托朋友，尽快为您打听出来的，只要乔安布劳先生公开出来，我保证，最迟第二天中午，就能给您送到。”安德普毫不犹豫回道。
“如果可以的话，奥兰治派的口号跟政治承诺，我也想知道。”
“哦？”安德普眉头一挑：“您认为？”
“肯定会，不是吗？”约翰德维特反问道。
“您说的很对！”
…
加莱，码头。
一艘庞然大物缓缓划入水面，激起层层波澜，让人望而生畏！
“今天是一条船，明天就是新时代。”阿方斯指着这艘崭新的“王冠号”，看向身边的亚伯拉罕：“您觉得呢？”
“我觉得我等的太久了，我迫不及待的想带着它去地中海，消灭那里的海盗！”亚伯拉罕显得很斗志昂扬！
“您怎么看？”阿方斯看向另一边，科尔贝尔的弟弟、费尔西大人正摩挲着下巴，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
“非常好！”费尔西大声叫好：“我们看到了法兰西正冉冉升起！伟大的太阳王陛下万岁！”
“万岁！”
“我们应该出海试航，不是吗？”站在旁边的克里斯汀娜开口道：“最好能逮到一条海盗船，把它们沉进海里喂鲨鱼！”
“抱歉，您恐怕近期是找不到海盗了。”费尔西嘿嘿一笑：“现在只有好人跟商人。”
“听起来很讽刺？”克里斯汀娜冷笑起来。
“好人是指？”旁边的杰拉德眨了眨眼睛回道。
“毫无疑问，是敦刻尔克的好人。”费尔西眨了眨眼睛：“阿方斯先生，我替您带来伦敦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