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甩锅也是门技术活
“后生可畏啊！”马卡尔瞪大眼睛：“巴黎，真是遍地是黄金呐！”
“那个小家伙是？”阿方斯看向小威廉，朝远处一指。
“那是塞涅莱，伯爵大人唯一的儿子。”小威廉回道：“他非要跟过来看看，伯爵大人也让我带着他…”
塞涅莱？阿方斯顿时明白，这应该是未来的塞涅莱侯爵了，继科尔贝尔之后的第二代海军大臣，也正是他，一手创建了法兰西最强大的海军！
虽然他现在还很小，但不影响他未来的前途，看来，阿方斯有必要让他见识见识真正的巨舰大炮，成为火力至上的拥趸！
“是…财政大臣阁下的公子？”马卡尔又被狠狠震惊了一把！
“伯爵大人奉公守法，您可别想给这位小公子送礼物。”阿方斯嘿嘿一笑。
“嘿…嘿嘿…”马卡尔嘿嘿一笑，却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得送一份礼物，要不然怎么交朋友？
“这次能在加莱呆多久？两个月？”阿方斯转头看向小威廉问道。
“一个月吧。”小威廉摇摇头：“也没办法好好休息，要了解一下加莱城市债券的销售情况，还得试着推行一条鞭法。”
“看来财政部资金压力很大？债券回收进展如何？”阿方斯想了想问道。
很显然，那些能用手段的债券并不多，更多的债券是需要真金白银去赎回的；正因此，科尔贝尔才需要从加莱筹集资金。
“自从上次破获一个三百万利弗尔的大案后，就没有什么收获了；财政部至今回收的只有不到三千万利弗尔的债券。”
小威廉点点头：“今年到期的债券就有六千万利弗尔，现在国库连300万利弗尔都没有；伯爵大人还希望明年这时候，把所有债券全部赎回…”
马卡尔听的目瞪口呆！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些人是怎么做到，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谈论百万、千万甚至上亿利弗尔的？
他这半辈子，都在跟一个铜苏、一个利弗尔打交道，难怪自己只能赚十万利弗尔，而他们能赚一百万…
“法兰西如此伟大，怎么会？”弗朗西斯虽然不能全听明白，至少能听个三四成。
“很显然，法兰西还不够伟大。”阿方斯淡定的摇摇头：“您也看见了，敦刻尔克那边的防线，还需要我们自己想办法。”
“是…您说得是…”弗朗西斯尬笑着，他还在猜测，阿方斯要从哪里搞钱、来填这个窟窿呢？
“话说回来，防线开始建设了吗？”阿方斯看向马卡尔问道。
“倒是还没有开始，不过…”马卡尔瞟了弗朗西斯一眼：“已经在建设砖厂了。”
“晚上你回家，问问你舅舅，看看他跟驻军谈的怎么样了。”阿方斯看向小威廉。
“好。”小威廉连忙点点头。
“最近那边应该就开工了，马卡尔先生要是有兴趣，可以招募一批工人去干活；安东尼也在敦刻尔克，弗朗西斯先生，注定您要赚钱呐！”阿方斯又笑着说道。
“呃…是！您说的是…”弗朗西斯尬笑起来，心里却很苦涩。
他花了大价钱，买了地、投资建设工厂，又利用安东尼跟伊莎贝尔的关系，搭上费尔曼的线，正准备赚大钱，结果呢？
卡洛斯原来不是走费尔曼跟阿方斯的路子，是直接跟驻军谈的？这防线是驻军看管、驻军验收的，卡洛斯搞定驻军，这钱，不还是让他挣了？
没错，阿方斯嘴上说的好听，他跟马卡尔可以挣劳工的钱，可这全是血汗钱呐！哪比得上卡洛斯、只需要把砖头一放，钱就到手了？
“至于一条鞭法，也不要从加莱开始，就从格拉沃利讷，从我租的土地开始吧。”阿方斯再度开口，笑眯眯的看向小威廉。
“从哥哥的土地开始？”小威廉一愣：“您可是贵族…”
“一条鞭法不谈贵族，按地收租。”阿方斯摇了摇头：“我聘请的奥尔菲特先生深耕农业技术多年，他有一套更科学、更专业的农田等级的分级体系；
按他的理论，田地可以分成五个等级，也不按一年的产量，而是十年的产量进行划分，均分下来的税负，丰年很轻，灾年也不会很重。”
“但是…荷兰的管理方式，能否被法兰西采纳呢？”小威廉眉头一皱。
“当然是可以的，均分的税负，本来就是一亩地才10个苏左右。”
阿方斯淡定回道：“稍微细分一些，种植葡萄、橄榄的土地单独计税，国家的赋税收入还会提高。”
原来，阿方斯还以为，被一条鞭法打击最沉重的，是那些乡绅跟低级贵族，可听安妮玛丽诉苦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打击最沉重的，是教会！
当年圣殿骑士团富可敌国，连法王都欠了他们一屁股债，干脆一把火把他们全烧死；时至今日，法兰西教会的财富，依旧占到整个法兰西的三成之多！
连整个王族都只有两成土地，教会却足足有三成，可想而知，如果对所有的土地征税，教会要因此，每年损失上千万利弗尔！
正因此，一听科尔贝尔要在加莱试点，阿方斯二话不说就全力支持，先拿自己开刀，不给教会翻身的机会。
倒不是说，阿方斯看教会不顺眼，事实上，他也每年都向教会、教堂捐款；但教会本应该帮助苦难的农民，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剥削农民的大地主，这像话？
既然教会已经变质，又不愿意自己去改变，那阿方斯不得不当一次圣人，帮他们改变了…
“嗯，行，那我到时候多跟奥尔菲特先生请教请教。”小威廉点点头。
“这样好了，下午我跟你们一起进城，到时候，我带你去见见奥尔菲特先生…”阿方斯笑了起来：“宴会已经准备好了，大家都留下来参加午宴吧。”
“不不不…这实在是打扰了！”马卡尔连忙摆手拒绝。
“别客气，马卡尔老弟，等您吃了阿方斯先生这儿的美味，肯定惦记着常来…”弗朗西斯哈哈大笑起来，拉着马卡尔留下来…
…
午宴之后，弗朗西斯跟马卡尔先行离开，阿方斯这才带着小威廉，去了楼上的书房。
“哥哥，这是伯爵大人签发的包税合同。”一进门，小威廉就掏出一份卷轴，递给了阿方斯。
“迟到总比不到好。”阿方斯笑着接过来：“这次收获怎么样？”
“还是很大的。”小威廉压低声音：“那个三百万利弗尔的大案，是沃子爵夫人的…”
“哦？”一听说富凯的夫人，阿方斯顿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伯爵大人包庇她了？”
“子爵夫人信誓旦旦的说，这是富凯为马扎然主教大人买的，也是留给纳弗尔公爵（马扎然主教的外甥兼继承人）的。”
小威廉回道：“一共有将近七百万利弗尔，最后报了三百万，给她们留下三百万。”
七百万的东西，上面报三百，下面留三百，这中间就回扣了一百万；不过，比起这年头的其他贪官污吏，科尔贝尔大人算是难得心慈手软了…
“给你分了三十万？”阿方斯随口一猜。
“嗯。”小威廉点点头，他是经手人，如果他一分都没收，科尔贝尔自己还担心呢！
“看来这一次，你赚了150万？”阿方斯哈哈大笑起来。
“差不多了，往后看，估计会更多。”小威廉回道。
“没有以后了。”阿方斯摇摇头：“不是伯爵大人想让你来的，是我让公爵大人出面，把你叫回来的。”
“呃…”小威廉一愣，想了想才道：“公爵大人？难怪…拉罗什富科公爵大人最近去旅行了。”
“纳夫维尔爵士也坠马休息了。”阿方斯笑着回道：“剩下的，会给其他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顶上来的，总得给别人剩口汤喝。”
小威廉点点头，这件事他们三个人是捞的最多的，加起来超过两百万利弗尔；不过因为他们经手的，大都是见不得人的，反而是最安全的。
现在他们及时滚蛋，把剩下的汤汤水水留给后来人，不管这些人能不能捞一笔，这黑锅肯定是甩出去了！
“你们放心，这些鲨鱼也不是傻瓜，他们捞够了，也会继续往外面甩，要是三四个月甩一次，到明年的时候，这已经换了五六趟经手人了。”阿方斯嘿嘿一笑：“怎么着，也算不到你们身上。”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查一批账就清一批账，这换一次负责人，也会有人把前面留的坏账来个毁尸灭迹；就这么你一手我一手的，就算还能剩下点什么，也动不了他们三个…
“那我不用急着回去，干脆把一条鞭法的工作全部做好？”小威廉回道。
“一条鞭法是很得罪人的，再加上当初的大礼仪事件，你也得罪了一批人。”阿方斯摇摇头：“这次让你回来，是让你干点别的。”
“别的？”小威廉一愣。
“没错，写一写家族述评。”阿方斯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