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4章 空手套白狼的王者境界
隔天上午。
阿方斯还在书房办公，克劳迪娅夫人就来通知他：安德里格斯又来了！
安德里格斯如此焦急的再次拜访，还真是出乎阿方斯的预料。
无论是阿方斯故意踩住对方的底线、还是酒保汇报的、安德里格斯在酒店的言行，都可以看出，对方是何等的不情愿！
一个人做不情愿的事，即便是迫于压力，也是能拖就拖、不到最后时刻绝不下台；就算真的被迫下台，也总得先搭个台阶吧？
思索良久，阿方斯才做出决定：“请他到棋牌室去，就说…我想跟他下一盘象棋。”
“是，老爷！”
…
很快，安德里格斯就来到棋牌室。
此时才九点出头，会来这儿打牌消遣的老爷夫人们、还有一大半在睡觉呢！
安德里格斯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便走进其中，在一张象棋桌子前坐了下来。
桌椅打扫得非常干净，石制的黑白棋子也擦拭得光洁无暇，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他可以肯定，这个象棋桌子很少被启用，又或者说…这儿根本没几个人会过来下棋！
那么…阿方斯的用意，就显得很微妙了…
“早上好，安德里格斯先生！”门口突然传来阿方斯热情的声音：
“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我还以为您得过几天呢？看来…您的朋友们也在加莱？”
“还真是…什么也瞒不了您…”安德里格斯脸色微微一变，却还能及时的应付上：“我们已经商量过了，对于您提出的…”
“不急…”阿方斯却是摆摆手：“我们下棋！”
“…”安德里格斯脸色又是一变，张了张嘴巴，还是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请…”
“请！”阿方斯在安德里格斯的对面坐了下来，马上就有仆人端上红茶、点心，供他们享用…
阿方斯坐下来，便先拿起一个士兵，向前推进了一步，这才又开口道：
“我似乎没有听本杰明爵士、费尔西大人他们…提起过您；您跟他们没什么往来？”
“怎么会呢？费尔西大人的一个朋友，最近在我这儿有一个巨大的存单。”安德里格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足足有8500英镑！”
一个朋友…还是8500英镑！
显然费尔西的“这个朋友”，是把钾碱交易中血赚的差价，都存在安德里格斯那里了…
“8500英镑，看来您的生意做得很大。”阿方斯端起茶壶，一边倒茶一边笑道：“安妮还有些担心，你们拿不出那么多。”
“我们的实力是非常雄厚的，不要说50万英镑，100万也拿的出来！”安德里格斯连忙回道，不管他们有没有这么多，气场肯定不能输！
“您知道承兑券吧？”阿方斯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
“当然！您推出的承兑券，现在已经是各国货币政策纷纷效仿的对象了；您恐怕还不知道，我国的财政大臣，也在讨论推出承兑券的可能。”
虽然不明白，阿方斯为什么扯到别的话题上，安德里格斯还是耐着性子、陪着他拐弯抹角。
“那您呢？您有兴趣吗？”阿方斯笑眯眯的看着他。
安德里格斯眼皮一跳：阿方斯这是什么意思？
阿方斯想在英国推行承兑券？还是要支持他们也发行承兑券？
从价值来看，它是一个能帮银行家赚快钱的东西，不需要担忧它的缺斤短两，可以方便快捷的兑换、流通；
可对银行家来说，它不再依赖银行家的个人信用，入行难度低了，竞争就强了；竞争变强，利润也会大大下降…
“您不感兴趣？”阿方斯再度开口。
“不不不…当然感兴趣！”安德里格斯只能硬着头皮：“只是…我们…从没有接触过…”
“其实也不是很难。”阿方斯又推出一个士兵，这才继续说道：
“我想在英国做投资，而您需要拿钱买钾碱，与其用金银结算，倒不如用承兑券，您说呢？”
“用承兑券结算？”安德里格斯有些错愕：
钾碱的钱是要付给阿方斯的，他直接支付金银给阿方斯做投资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去换成承兑券呢？
“当然了，我用我的承兑券去购买英国的国债，这些钱会在英国本土流通，您再用您收到的那些承兑券、支付钾碱的货款，如何？”
阿方斯笑眯眯的看着安德里格斯，他相信，安德里格斯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安德里格斯确实听懂了。
阿方斯要用承兑券买入英国国债，这就迫使英国王室、财政部承认这些承兑券；
卖出国债后，王室、财政部拿着这些承兑券，还得花出去，这又迫使英国的商人、民众也承认这些承兑券；
等这些商人、民众赚到承兑券了，他们需要存款、需要兑现，这些压力又压给了银行；
这时候，阿方斯再用钾碱当筹码，迫使银行回收承兑券、再支付给阿方斯，承兑券的流转，就完成了闭环！
那么，阿方斯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明明只付了一笔钱，却办了三件事！
首先，用承兑券来买英国国债，阿方斯就是空手套白狼，还能得到高额的国债利息；
其次，承兑券是有滞后性的，除去被银行回收的50万英镑的承兑券，其余的发行量，几乎就是阿方斯的净利润；
其三，一旦整个英国都接受了承兑券，英国就失去货币的统治权；阿方斯只管发行承兑券，就能疯狂掠夺英国的财富…
现在的问题是…安德里格斯应不应该答应？
只要他答应，阿方斯肯定也会答应把钾碱卖给他们，甚至舍得降价出售；可答应下来，以后必然是后患无穷；
但不答应，就没有以后了…
“咳咳…阿方斯先生。”安德里格斯机智的把锅推了出去：
“我当然是支持的，这意味着我们不需要付出太多的资金，也不需要想办法绕开金银管制，就可以支付足额的费用给您；
但国家的政策，我们完全没办法干预，更别说让国家接受这些承兑券，接受您使用承兑券来购买国债…”
“这也不要紧。”阿方斯的反应，却完全出乎安德里格斯的预料！
“不要紧？！！”安德里格斯瞪大眼睛：“那您不买国债了？”
“还是要买。”阿方斯微微一笑：“我会把承兑券汇入您的银行，我的朋友会拿去买国债的；
至于怎么买，那是他们跟您的事，我只确保，我付了承兑券，并拿到国债。”
什么叫预判了别人的预判？阿方斯这一次，就是精准的堵住了他的借口！
阿方斯一定要花承兑券，不管英国王室、财政部收不收，安德里格斯得收吧？
收了以后，安德里格斯是付金银给阿方斯的“朋友”，还是去搞定财政部，再付承兑券给阿方斯的“朋友”？
他会一口气收到50万英镑的承兑券，阿方斯却不能一下子拿出价值50万英镑的钾碱，这意味着…大部分承兑券就这么躺在银行…
对于阿方斯来说，他肯定是能赚到英国国债的利息，无论如何不会亏；而安德里格斯呢？他就是在替阿方斯负债…
他要是不愿意负债，就得让阿方斯的“朋友”接受承兑券；要让他们接受承兑券，安德里格斯就得去搞定财政部…
“那个…”安德里格斯已经急的额头冒汗：“阿方斯先生…眼下…眼下…恐怕没有那么多国债…”
“怎么没有？您记错了吧？”阿方斯端起茶杯，在手上轻轻的摇晃着：“查理二世陛下正为上百万的国债头疼呢…”
这可真是要了安德里格斯的老命！
英国确实有上百万英镑的国债，而这一大部分的国债，都是卖给荷兰人的、高达10%以上年息的国债；
如果…阿方斯接受9%、甚至是8%的年息呢？别说50万英镑，就是150万英镑，查理二世都敢借过来还了旧债！
那阿方斯敢不敢借出去？一样敢，因为他借出的其实是钾碱！
价值50万英镑的钾碱，其成本价还不到7万英镑，只要收两年的利息，阿方斯就回本了…
没办法了，安德里格斯只能往搞事情的方向说了：
“您的设想…我也是非常认同的，也非常乐意跟您合作；只是…我的朋友们认为，他们…没办法接受您的报价。”
“那么，你们能接受什么价格？”阿方斯的表情依旧很悠哉。
“…”压力又给到安德里格斯了。
他如果不说人话，把价格压到20荷盾以下，这事现在就能搞砸；搞砸之后，阿方斯还会找新的银行家合作，倒霉的还是安德里格斯自己；
要是说人话，把价格抬到30荷盾以上，他又有些担心…阿方斯会一口答应…如果阿方斯答应了，他连出尔反尔的余地都没有…
“我们需要更多钾碱！”安德里格斯忍不住擦了擦冷汗，他不能急着报价，只能在数量上跟阿方斯拉扯了。
“这是不行的。”谁知，阿方斯摇了摇头：“您知道，为什么…我只答应给你们15万磅钾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