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5章 全靠同行衬托（下）
隔天中午。
海牙，市政厅。
安德普背着手，不紧不慢的跟着约翰德维特的秘书、走进约翰德维特的办公室。
果不其然，除了约翰德维特、他的老对手、弗朗西斯科也在！
“您好，大议长先生。”安德普大摇大摆的走过来：“我现在不借钱、不还钱、也没有钱！二位有什么话…就说吧。”
“安德普先生，没必要做得这么尴尬吧？”弗朗西斯科眼睛微微一眯：“您这么做，以后圈子里的人、谁还敢跟您合作？”
“不不不…我更认为、是没人敢跟我作对！”安德普越发趾高气扬，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倒是你们要担心了，虽说阿姆斯特丹银行家大业大、可摊子也大，要是周转不灵，也是很危险的！
依我看，阿姆斯特丹银行还得找更大的股东来投资、给你们提供更多的资金，才能规避不必要的风险啊！”
“您还想入股阿姆斯特丹银行？也不怕口气太大、把人都熏死？”弗朗西斯科越发冷笑：“我瞧着、您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迷了眼？”
“以前的阿姆斯特丹银行，那确实是人人垂涎的白天鹅，可现在嘛，被你们这群无能之辈带到沟里、早就成了丑小鸭。”
安德普同样冷笑起来：“我是看不下去、要给它洗一洗，让它重新变成白天鹅！我劝你、别不识好歹！”
“安德普先生，您跟弗朗西斯科先生既是同行又是对手，有竞争很正常。”约翰德维特咳嗽了一声：
“可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又是做金融的，谁还没有个缺钱的时候？
您给弗朗西斯科先生行个方便，他日…别人自然也会给您行个方便，您说呢？”
“嗯哼…”安德普依旧梗着脖子，但底气确实没有那么足了。
“说到底，大家都是荷兰人，竞争嘛…终归是荷兰人挣钱。”约翰德维特继续说道：“要是把外人拉进来，打自己的兄弟、那是肯定不行的。”
“话不能这么说！”安德普顿时炸毛：“挣钱就是挣钱，哪管荷兰人还是英国人？他们阿姆斯特丹银行，就不挣外国人的钱？”
“我们挣外国人的钱，是把钱留给荷兰人挣；您挣荷兰人的钱，却把钱留给外国人挣！”
弗朗西斯科牢牢占住道德高点：“我们正在努力的为荷兰人创造利益，而您…甚至不打算再使用荷盾？”
“但我们给客户节省了很多手续费！”安德普反唇相讥：“我们会给客户节省一半的手续费，您原来的那些客户，现在正迫不及待的跟我合作！”
“这是必要的成本！必要的！”弗朗西斯科脸色一变：“我们要保护客户的利益，我们要为他们检查每一枚金币、要为他们保管好每一枚金币！”
“对，然后用他们的金币买了丹麦跟瑞典的国债，而他们…今年都不打算还利息。”
安德普冷嘲热讽起来：“您要是再努力一些，他们兴许就不是失去利息那么简单，甚至还会失去本金！”
“安德普先生！”约翰德维特先坐不住了：“请注意您的言行！没有人可以欠我们的钱不还，没有人！即便是丹麦跟瑞典…也不行！”
“…”安德普撇撇嘴，没有多说什么。
“我们会确保、被欠下的国债会付钱。”约翰德维特转头看向弗朗西斯科：
“但阿姆斯特丹银行应该回报国家，给我们更低的利息、更高的贷款额度才行。”
“呃…”弗朗西斯科嘴角一抽：“当然…我们…我们会尽我们所能。”
“大议长先生。”谁知，安德普开口了：“您为什么不试着…跟我们借钱呢？”
“哦？”约翰德维特眉头一挑：“您愿意给国家提供贷款？利息多少？”
“五百万荷盾！不需要任何抵押物！”安德普竖起五根手指头：
“贷款将以300万荷盾的现金跟200万荷盾的承兑券组合交付；利息方面，现金是年息3.2%，承兑券是年息2.7%！”
300万荷盾的3.2%年息、200万荷盾的2.7%年息，平均下来，就是3%的年息，这比现行的3.6%年息要低了20%；
但在安德普这边，他提供的200万承兑券的年息近乎于零；平均下来，那300万荷盾现金的年息就高达5%，依旧是血赚；
这样一来，对弗朗西斯科来说…就不太妙了！
承兑券也是钱，尤其在荷兰即将用承兑券支付年金的情况下，荷兰流通承兑券、已经是一种不可逆的大势；
但安德普给得起的低息、他给不起，就算他想给，股东们也不会同意；可他又没有足够多的承兑券、像安德普这样、组合贷款来获取高息…
“弗朗西斯科先生？”约翰德维特自然也希望，阿姆斯特丹银行可以提供更低利息的贷款…
“我们当然会探讨更低的贷款利率，只要股东会议批准，我们可以提供一千万、两千万甚至更多的低息贷款！”
弗朗西斯科也不是傻瓜，他不会直接承诺更低的利息；但阿姆斯特丹银行有钱，他们可以提供更多的贷款额度！
“您瞧，这就是白天鹅变成了丑小鸭。”安德普对着弗朗西斯科一指：
“大议长先生，您已经说了，这是要确保被欠下的国债会付钱；这是为了国家、为了客户、也是为了银行自己；
可对于他们来说，依旧不如那一点点蝇头小利重要，他们宁可多要0.6%的利息，也不愿意为国家作出贡献。
我现在很担忧啊！阿姆斯特丹银行在这些人的管理下，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别的不说…这银行的金库里，到底还剩下多少钱？”
“胡说八道！”弗朗西斯科脸色微微一变，却没有露出胆怯：“你以为我们没有钱？我们只是在坚守底线，绝不轻易动用金库里面、客户的钱。”
“说得真好，弗朗西斯科先生。”安德普嘿嘿一笑：
“但您猜怎么着？我一个标点符号也不会信！要不然…您为什么拿不出、霍根霍科先生刚刚存进去的钱？”
尴尬吧？确实挺尴尬的…
如果真如弗朗西斯科说的那样、他们绝不会轻易动用金库里面的钱，那霍根霍科的慈善资金、跑哪去了？
如果霍根霍科是委托给银行理财的，那他的人凭什么去把钱拿出来？如果没有委托理财，那阿姆斯特丹银行…凭什么把它借给安德普？
“弗朗西斯科先生，阿姆斯特丹银行的金库…到底还剩多少钱？”约翰德维特眉头一皱：“一千万？还是更少？”
“一千万荷盾肯定是有的！您可以到我们的金库看看！”弗朗西斯科连忙回道：“我们有钱！真的有钱！”
然而，约翰德维特的眉头却皱的更深了！
兴许阿姆斯特丹银行的金库还有不少钱，可他们依旧被挤兑，这说明…金库里面囤积的，绝大多数是外国的铸币！
阿姆斯特丹银行每年赚那么多钱、还有那么多本土商人往银行里存钱，是什么原因、才让它连几百万荷盾都拿不出来？
这银行里头的猫腻，会不会跟voC一样、已经是烂到根上、只能拆东墙补西墙了？
“安德普先生。”约翰德维特转头看向安德普：“请您停止相关的挤兑行为，我可以保证，会在其他地方、找些机会报答您。”
“…”安德普眼睛微微一眯，看了看约翰德维特、又看了看弗朗西斯科，这才撇撇嘴道：“如果您要报答我，把国家税收存放到我的银行吧。”
“您得到竞标权了。”约翰德维特伸出手来：“两个月后，我们会就明年的税收问题召开一场国民大会议，您也来参加吧。”
“大议长先生！”弗朗西斯科脸色大变：“我们绝不接受！一直以来、国家税收都是存放在阿姆斯特丹银行的！”
“安德普先生的银行会参与竞标，如果您觉得无法接受，您可以不参加。”这一次，约翰德维特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留！
“我保证，不会继续挤兑了。”安德普嘿嘿一笑，一把握住了约翰德维特的手！
弗朗西斯科脸色更是一沉！
“我还有些事要跟弗朗西斯科先生单独谈谈。”约翰德维特又看向安德普：“能邀请您、今晚到我的别墅吃个便饭么？”
“至少得开瓶好酒，这是我应得的。”安德普嘿嘿一笑，站起身来，转身准备离开，可走了几步，又回头说了一句：
“哦…对了，忘了告诉您，弗朗西斯科先生，从下个月开始，加莱对荷兰的所有商业交易、都会转到我的银行去。”
“您！”弗朗西斯科猛的站起身来！
“您可要做好准备，阿方斯先生的朋友们，恐怕会在下个月密集转出资金。”安德普冷笑道：“我可是提前跟您打过招呼了，这可不是挤兑…”
“你！”
“嘿嘿…”安德普背着手，大摇大摆的离开…
“大议长先生！”等安德普出了办公室，弗朗西斯科的脸色越发阴沉：“您如果不取消安德普的银行的竞标权，银行将不再为政府提供贷款！”
“您是否应该先保证，国家的税收资金不被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