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3章 最顶级的阳谋（二）（四千合章）
在那个年代，信奉天主教的意大利人同样严禁离婚，只有丧偶。
对于那些饱受家暴的女人来说，要想摆脱这种悲惨的命运，要么自己死、要么丈夫死。
而“托法娜仙液”，就是女巫伊芙琳为了摆脱自己那家暴的丈夫、意外发明的产物。
然而，在她用一滴“托法娜仙液”、就解决了自己的丈夫后，她慷慨的帮助了其他需要帮助的女人；
再然后，有女贵族看上这种魔药，随即，意大利就一遍又一遍的上演起“大郎该吃药了”的戏码。
最终，女巫伊芙琳被抓之时，已有数百名贵族、死于“托法娜仙液”之下！
更吓人的是，女巫伊芙琳被佛罗伦萨的女领主、美第奇家族最后的后裔判处终身监禁，而不是被绞死。
最吓人的是，这位女领主，就是法国亨利四世的王后，也是查理二世的外祖母…
没人比查理二世更清楚，“托法娜仙液”真实存在，而被它毒杀的男人，恐怕得数以千计！
只要一滴，就能放倒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如果、安德森就是中了颠茄毒素，那肯定是凉了…
“王兄！”眼看查理二世如此失态，约克公爵连忙拉住他：“御医正在抢救，安德森先生应该没事的。”
“立刻查！立刻给朕查！”查理二世大声咆哮起来：
“整个宫廷、上上下下都要查，朕要知道、是谁拥有颠茄这种东西？除了安德森先生，他们还想杀谁？！！”
“是！陛下！是！”克拉伦敦伯爵只得安抚他：
“老臣已经让人把所有侍从都控制住了，连安德森先生的杯子，也让人拿给炼金术士看了…”
“最好是这样！”查理二世擦了擦额头汗水：
“您马上给阿方斯先生写一封信，加莱的医术水平很不错，他们兴许可以派医生过来看看；
詹姆斯，你立刻给安妮表姐写信，向上帝发誓，你没有杀安德森先生，你也永远不会杀安德森先生！”
“…好、好！”约克公爵这时候也不敢讨价还价了，就现在这架势，再给他机会、他也不敢杀安德森了。
“先去做吧，朕先看看，阿方斯先生的意思。”查理二世又擦了擦额头冷汗，逐渐平静下来。
老实说，安德森就算死了，阿方斯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但是，如何给阿方斯一个交代，还是很重要的。
正如安德森跟他说过的那样，一方突破底线，另一方的底线一定更低！
没错，阿方斯不敢拿他怎么样，可约克公爵呢？白金汉公爵呢？芭芭拉夫人呢？
再就是他的私生子私生女，他的将军们、大臣们，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阿方斯可都门儿清！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澄清这部分误会，再想办法保住安德森，最后赔礼道歉，才算完整的揭过去。
但凡有一个环节出现问题，轻则需要他付出更多的筹码，重则伦敦城内血流成河！
“是！”克拉伦敦伯爵连忙又是一礼，又望了约克公爵一眼，这才领着他、一并离开此地…
眼看二人离开，查理二世却没有离去，反而转过身来，大跨步走进客房。
房间里，安德森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任由三四个医生各种折腾；
而离病床不远的地方，则站着两个女人：安妮海德跟埃莉诺！
“陛下。”埃莉诺看到查理二世，虽然眼中含泪，却也勉强挤出一分笑容，对着他微微一礼。
反观安妮海德，就像没看到他一般，两只手紧紧揪着手帕，紧咬嘴唇，双眼哭得红肿，就这么揪心的望着还在跟死神斗争的安德森。
“咳咳…”查理二世咳嗽一声，这才看向埃莉诺：
“今天晚上，你们两个一直在安德森先生身边吧？安德森先生中毒之前，有什么异常没有？”
“这…”
埃莉诺却是露出尴尬的神情，转头看向安妮海德。
没办法，安德森中毒之时，她被另一个宾客邀请着、下场跳舞了；真正留在安德森身边的，其实是安妮海德…
异常？
安妮海德微微转过头来，看向查理二世，一时没有回答。
要说异常，肯定是有的，安德森中毒倒下之前、跟自己说的话，就非常不对劲！
现在回想起来，他的那句“看到您，我就安心了”，分明就带着几分诀别的意思！
莫非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会中毒？
“安妮？”见安妮海德的表情有些莫名，查理二世凑近一步。
“啊？没…没什么异常的。”安妮海德连忙摇摇头：
“我们就在人群里、看着宾客们跳舞，他还很寻常的跟我聊天。”
查理二世望着安妮海德，不再说什么。
他倒也想过，安德森会不会是自己服毒、来反套路自己？
可再想想，这可是颠茄，“一滴见上帝”的玩意儿，谁会这么想不开，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陛下，安德森先生…他能活下来吗？”埃莉诺神色着实有些慌张。
安德森是她最大的、也是唯一的靠山，她现在享有的富贵，也都是安德森提供的；
如果安德森死了，她就算不至于马上流落街头，也只能再找下家，再怎么着、也不如现在得意。
“当然！朕的御医会全力抢救他的。”查理二世打着哈哈：
“你们在这里看着吧，朕得去审问那些侍从，找到下毒的真凶！”
“是不是詹姆斯干的？！！”一听到调查真凶，安妮海德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不是，他以上帝的名义向我发誓，绝不是他干的。”
查理二世连忙摆摆手：“我了解詹姆斯，他要是做了什么，绝不会不承认的！”
“…”
“你应该也知道。”见安妮海德将信将疑，查理二世再度开口：
“他就算要杀死安德森先生，也不会在自己的宴会上，更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他！”
这一点，倒是无可辩驳。
约克公爵又不是傻子，他可以直接拿刀砍了安德森，也可以暗戳戳的把他丢海里；
唯独不会像现在这样，在自己的宫殿里、以毒酒的手段暗害安德森，这只会显得他又卑劣又愚蠢！
可如果不是约克公爵，那会是谁？
“如果安德森先生醒了，请你告诉他，朕一定会抓到凶手的。”
查理二世看着安妮海德：“朕希望…你能告诉他，这不是詹姆斯做的。”
安妮海德知道，查理二世要自己来说，是因为这时候、其他任何人说这句话，安德森都不会信；
只有她来说，才有可能取信于安德森，也只有她来说，才不会引起安德森的反感…
不过，这时候的安妮海德，也没有那么信任约克公爵：
“如果詹姆斯没有做，我说不说，安德森都不会冤枉他；
如果詹姆斯做了，我绝不会原谅他，更不会为他欺骗安德森。”
得，胳膊肘算是彻底往外拐了。
查理二世也懒得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便转身离开这里，他知道…自己今晚是别想睡了…
…
隔天上午，加莱。
本杰明焦躁不安的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手心还捏着汗。
昨天晚上，安德森意外中毒后，圣詹姆斯宫顿时炸了锅！
除了宫中侍从、女仆，前去参加宴会的艾伯特、库珀等人也都被留下、接受盘问。
作为伦敦最重要的地头蛇之一，本杰明也被委以重任，全城搜查那些地下窝点，调查毒药的来源。
接近凌晨时分，一无所获的他又得到新的任务：替约克公爵跟克拉伦敦伯爵送信！
无奈的他，只能临时安排一艘船，连夜从伦敦赶到加莱…
“早上好，我的老朋友？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阿方斯从外面走了进来，此时的他身着常服，头发还乱糟糟的，显然是刚起床。
“麻烦事啊，阿方斯先生。”本杰明一脸苦闷，连忙起身迎了上来，随手递出两封信。
“嗯？”阿方斯眉头一挑：“伯爵大人给我写信，我能理解，但公爵殿下给安妮写信？”
“是…安德森先生的事。”本杰明硬着头皮、回了一句。
“安德森？”阿方斯下意识的皱起眉头！
想了想，他摆摆手，示意本杰明坐下，这才叹了一口气：
“老实说，我也知道，安德森这件事做得不对，但他毕竟是阿尔弗雷德先生唯一的儿子；
他受了我的命令去伦敦办事，不管怎么样，我总得确保他安全回来，您说是吧？”
“是，是…”本杰明的脸色越发尴尬起来。
“我让安妮给殿下写信，就是希望殿下给我一个面子。”
阿方斯也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又拿起一瓶红酒，给本杰明倒上半杯：
“现在看来，殿下是不打算放过安德森了？”
“不不不，您误会了。”本杰明连忙摆摆手：
“殿下就是怕您误会，特意让我告诉您，他绝不会伤害安德森先生！”
“慢着…”阿方斯眼睛微微眯起：“他…绝不会伤害安德森？”
“对！以上帝的名义！”本杰明连连点头。
阿方斯准备给自己倒酒的手，反而停住了。
他缓缓放下酒瓶，深深望了本杰明一眼，这才慢吞吞道：
“大家都是老朋友，我就有话直说了。
本杰明爵士，如果殿下真打算放过安德森，他就绝不会让您过来；而是端着架子，不停的跟我们要好处；
还有，我让安妮写信过去，到今天可是第四天了，我猜…他应该不至于这么忙，以至于现在才回信；
唯一的可能，就是安德森已经遇害了，而殿下又担心我会报复他，所以才让您过来，对吧？”
“不不不，安德森先生没有遇害！”
本杰明吓得站起身来：“这个…安德森先生确实遇刺了，但这跟殿下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们正在全力救他！”
“您继续说，我听着。”阿方斯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淡定的端起酒瓶，开始给自己倒酒。
“这个…阿方斯先生，您一定要相信我，殿下没有伤害安德森先生的意思，我保证！”
本杰明见阿方斯不信，连忙丢出更合理的理由：
“昨天晚上是殿下的生日宴会，来的客人非常多，连陛下都去了，对于殿下来说、体面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殿下要谋害安德森先生，他有的是机会，何必选一个最没办法摆脱干系的时候、去做这件事呢？”
“您说得很合理。”阿方斯点点头：“那您告诉我，宴会上除了安德森，还有谁遇害了？”
“这…”本杰明讪讪一笑：“就…就只有…安德森先生。”
“那您再告诉我，安德森是怎么遇害的呢？”阿方斯端起酒杯：“刺客是用刀，还是用火枪？”
“是…是…毒酒。”
“那我很好奇。”听到毒酒，阿方斯放下自己手中的酒杯：
“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这么热闹的宴会上，精准的、给安德森一个人下了毒呢？”
很显然，要么是宫中的仆人，要么就是接触过安德森的宾客！
可问题也在这里：除非抓到这个凶手、并确定他是宾客，否则、约克公爵就没办法洗清自身的嫌疑！
这可把本杰明难住了。
没办法，他只能换套说辞：“咳咳…您说的对，阿方斯先生，殿下确实很难摆脱嫌疑；
但我们都知道，殿下其实是害怕您的，如果他不担心您的报复，又怎么会让我过来呢？
既然他害怕您的报复，又怎么会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安德森先生呢？”
阿方斯缓缓点了点头，似乎也认同这句话。
这让本杰明暗自松了一口气，连忙趁热打铁：
“依我看，肯定是有人故意谋害安德森先生，意图嫁祸给殿下；
现在我们肯定不能自乱阵脚，还是要齐心协力，先抓到刺客才行。”
“显而易见，谁获利谁就有嫌疑。”阿方斯显得漫不经心：
“我要是伯爵大人，我就放消息出去，说安德森遇害了，看看有没有人跳出来；
如果没人跳出来，我就继续放消息出去，说要报复殿下，再看看有没有人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