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1章 早知今日 何必当初？（四千合章）

只要是真的，那后面就好办了：想让她办就掏钱，不想让她办，就按图索骥、去找苏珊娜夫人或者雷安娜…

然而，查理二世却发现：玛利亚的性价比竟然是最高的！

在信中，玛利亚反复提及一件事：

安德森曾向她们承诺，要让麦克林议员赔偿她们一个呢绒商店；

然而，由于克拉伦敦伯爵的不作为，麦克林议员一直没有被定罪，这个呢绒商店也一直没给她们…

由此可以猜测，玛利亚真正想要的好处，就是这一间呢绒商店。

凭心而论，一间呢绒商店确实值不少钱；可这是剥夺麦克林议员的资产，查理二世自己又没有损失；

再说了，这呢绒商店可搬不走，玛利亚要是拿钱不办事，查理二世随时可以把商店查抄回来；

另外，有了商店，玛利亚还需要凯瑟琳王后的照拂，而查理二世也需要她的友谊，正好能互相帮助！

反观苏珊娜夫人跟雷安娜，查理二世对这两人不甚了解，找她们帮忙，还是心有戚戚的：

首先，这两个人地位崇高、收入不菲，小钱肯定看不上；真要收买她们，务必得花大价钱！

其次，查理二世没有她们的把柄，若是她们心黑手狠些、拿钱不办事，查理二世也没辙。

就算这两个人讲道义，拿钱办事，可万一事情办不成、查理二世也别想找她们退钱…

想到这里，查理二世终于下定决心：

“给玛利亚夫人回信吧，跟她说，请她务必帮忙劝说安夫人；

至于呢绒商店的事，你也让她放宽心，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就这样？”凯瑟琳王后一愣。

“那你还想说什么？”查理二世有些哭笑不得。

“她不是说…安夫人跟阿方斯先生吵架了？要不再问问情况？”凯瑟琳王后眼中闪烁起八卦之火。

问问情况？

凯瑟琳王后竟然想听安跟阿方斯的八卦？

查理二世本想否定此事，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也是一个了解安、了解阿方斯的好机会！

于是，他改变主意：“可以，那你就多问一些，最好让玛利亚夫人、把她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

“嗯...好！”凯瑟琳王后用力点头：“那...我还要给安夫人写信么？”

“...不急，先给玛利亚夫人写就可以了。”查理二世却是摇了摇头。

如玛利亚所言，安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继续给她写信，搞不好会弄巧成拙；

倒不如先搞定玛利亚，等她先把安哄好了，很多事情自然会水到渠成！

...

从凯瑟琳王后的宫殿回来，查理二世就迫不及待的召见了约克公爵。

本来，查理二世是三线齐进的，戈尔多芬去见阿方斯、约克公爵给安妮玛丽写信，凯瑟琳王后给安写信；

结果呢？

戈尔多芬出师不利，凯瑟琳王后也碰到软钉子，剩下的约克公爵，自然成了全村的希望...

“王兄，您找我？”约克公爵匆匆走进花园，难得一见的是，查理二世身边既没有美人、也没有酒。

“收到安妮表姐的回信了吧？她怎么说？”查理二世转过头来，露出几分希翼的目光。

“...不怎么样。”约克公爵多少有些尴尬，掏出安妮玛丽的回信，递给了查理二世。

见约克公爵露出便秘的表情，查理二世也是一脸古怪，随手接过信封，打开一看：

好家伙！

安妮玛丽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

某种角度上，这也是查理二世自找的。

为了跟安妮玛丽讨价还价，查理二世特意让约克公爵告诉她、安给出更低的报价。

然而，安妮玛丽没有按套路出牌，不但不肯降低报价，还把查理二世骂了一通！

此外，她还强硬的表示，如果查理二世选择跟安合作，那英国王室就不再是自己的朋友。

更嚣张的是，她还声称，不但她自己不跟英国王室往来，连带着她的子孙后代，也不会跟英国王室往来！

“王兄？”约克公爵突然开口，打断了查理二世的思绪。

他本以为，查理二世看到这封信以后，不是勃然大怒、就是嗤之以鼻；

可现在，查理二世却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怎么看？”查理二世回过神来，将信件递还给约克公爵。

老实说，面对安妮玛丽的“威胁”，查理二世确实有点慌。

如果只是安妮玛丽，查理二世压根不放在心上，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谁想跟她往来？

可安妮玛丽的后代就不一样了，他们不仅仅是安妮玛丽的孩子、还是阿方斯的孩子！

阿方斯再有钱也只是一个商人，不可怕；安妮玛丽地位再高也只是一个破落贵族，同样不可怕；

可这两人结合起来呢？那就是权势滔天的财阀贵族，高兴时兴风作浪、不高兴时、半个欧洲为之颤抖！

再往深处想，如果他们不是跟英国王室老死不相往来、而是仇视英国王室呢？

别以为这姑奶奶只会打嘴炮、以德服人，要是把她惹毛了，同样可以武德充沛！

阿方斯有钱有炮有船，安妮玛丽有封地有领民，二人只需登高一呼，便能拉出千军万马！

更别说，阿方斯仅仅派出一支共济会舰队，就能把瑞典这个北欧小霸王锤得生活不能自理；

若是他们舍得下本钱，拉一支几万人的大军跨海而来，那就是妥妥的第二个征服者威廉！

正是面对这样的压力，查理二世才会乱了分寸，一时之间、只能反过来求助于约克公爵…

“臣弟以为…”约克公爵先是偷偷看了查理二世一眼，这才小声回道：

“安妮表姐什么话都说的出来，但作不作数、还得看阿方斯先生的意思…”

查理二世心知，约克公爵是想安慰自己。

只是他越是这么说，查理二世就越慌了！

安妮玛丽最多就是口无遮拦，阿方斯就不一样了，完全是不讲武德、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就因为被抢了两条破粮船，就能调离十几艘军舰、拉着几千大军、几百门火炮去北方暴揍瑞典人；

若是查理二世敢耍他们、把答应的爵位搞没了，哪天共济会舰队兵临泰晤士河、也不足为奇！

“詹姆斯。”查理二世叹了一口气，直接跟他交了底：

“朕给阿方斯先生的信，他没有回信；朕让王后给安夫人的信，她也没有回信…”

“嗯？为什么？”约克公爵眉头狠狠一皱，感觉问题有点大了！

阿方斯没回信，还算情有可原；可安不回信，那完全不符合逻辑。

让约克公爵相信、安不嫉妒安妮玛丽、还愿意把公爵之位拱手相让，不如让他相信太阳会从西边出来！

“据说，是安夫人跟阿方斯先生闹矛盾了。”查理二世摇摇头：

“昨天戈尔多芬也没见到安夫人，还听那位克里斯汀娜小姐说，安夫人是生气了；

依朕看，应该是我们的信起作用了，只是安夫人眼下还放不下颜面，不愿找阿方斯先生谈一谈。”

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约克公爵却没有这么乐观。

按照查理二世的理解，阿方斯不想跟他们谈，安是吃醋了不愿意谈，安妮玛丽则是不让砍价才谈；

正因如此，才会出现这种“给三个人写信，却只有一封回信、而且态度还很恶劣”的情况。

这合理吗？很合理。

但过于合理本身，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如果这三个人，就是商量好的呢？

别忘了，安跟安妮玛丽不对付，不代表她就跟阿方斯不对付。

万一安拿着凯瑟琳王后的信，去找阿方斯、告安妮玛丽的状呢？

而阿方斯再去找安妮玛丽，而安妮玛丽也把自己的信、拿给阿方斯看呢？

如果真是这样，阿方斯就同时看过三个人的信；他若是再针对性的布置，不就能形成眼下的境况？

“怎么？你想到什么了？”这时，发现约克公爵陷入沉思的查理二世，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要说吗？

约克公爵抬起头来，直直的望着查理二世，可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首先，这只是他的猜测，万一这三人并没有串通呢？那他说出来，只会平白给查理二世制造压力；

其次，就算真如他猜测的那样，这就是阿方斯布的局，他也好、查理二世也好，又能怎样呢？

掀桌子？那安妮玛丽真敢如她信中所言，跟英国王室来个老死不相往来、甚至是反目成仇！

向阿方斯低头？那他们还是得在安跟安妮玛丽之间做选择，不同的是、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更大了…

咽下这口气、却装作不知？那跟不知道、似乎也没有区别。

其三，从他自身的利益出发，他是希望查理二世跟安妮玛丽谈拢的，那他自然也不能再火上浇油…

“嗯？”见约克公爵一直没开口，查理二世眉头皱得更深了：“怎么回事？还有不敢说的？”

“呃…没有没有！”约克公爵连忙摆摆手，拼命的岔开话题：

“我是在想…安妮表姐的报价比安德森先生还高，我们肯定不能答应，但如果我们不答应…”

“她就找我们麻烦？”查理二世揉了揉额头。

“对。”约克公爵一脸无奈：“要不…咱们干脆一点，直接答应安德森先生的条件，让他赶紧跟阿方斯先生交差？”

啥？

直接答应安德森的条件？

查理二世看着约克公爵，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此前，他也认真的研究过，应不应该答应安德森的条件；可反复权衡后，他还是不想答应。

原因倒也简单，同样是公爵，给安妮玛丽还是给安，两者之间可谓是天差地别！

先说安妮玛丽的孩子，因为是“私生子”，他们只能继承母系姓氏，即“波旁”、“奥尔良”或是“蒙庞西埃”；

如此一来，即便是“私生子”，他们依旧是法兰西的王室子孙，是天下人眼中的“天潢贵胄”；

反观安的孩子，他们顶的是“莫勒”家族的头衔，无论阿方斯再怎么有钱，都只能算“新贵”；

同样是授出“公爵”之位，给王室子孙、那叫理所应当；可给了新贵，那不就成了倒反天罡？

另外，“天潢贵胄”们更贪图享受、追求各种贵族文化、文学艺术，很容易把自己作死；

反倒是“新贵”们，在他们心目中，搞什么都不如搞钱重要，每天一觉醒来，就想着搞更多的钱；

问题是…一个国家的蛋糕是有限的，养一群醉生梦死的贵族，可能几十年、几百年都不会有变化；

但换成一群发奋图强的新贵，他们就会疯狂侵蚀一切可侵蚀的财富，从所有人手中抢蛋糕；

抢贵族，就是贵族内斗、引发各种权力倾辙；抢平民，则是鱼肉百姓，又会导致民愤沸腾！

同样是授出“公爵”之位，给王室子孙、可以国祚万年；给了新贵，早晚得天下大乱！

最重要的是，天潢贵胄是血统论，他们会极力维护封建统治，是天然的保王党；

而新贵却是天赋论，他们靠的是物竞天择，他们只会竭力推动各种革新，是天然的共和派。

同样是授出“公爵”之位，是给保王党的王室子孙，还是给共和派的新贵，这很难选吗？

“我知道，这确实很难接受...”看出查理二世的犹豫，约克公爵只能耐心的劝说他：

“可眼下，这绝对是成本最低、最行之有效的选择了。”

“最行之有效？”查理二世嘴角微微一抽，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看他这副模样，约克公爵也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可话到嘴边，不说出来又不行。

无奈之下，他只能斟酌用词、小心解释道：

“安德森先生想要，不过是“公爵之位”的一纸册封书，这要求可比安妮表姐低多了；

现在安德森先生最想要的、不就是这份功劳么？只要我们给了他，他就能跟阿方斯先生交差；

我想…阿方斯先生也不至于坐地起价吧？就算安妮表姐不乐意，安夫人还能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