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2章 摊税入亩的影响（四千合章）

问题是…远离伦敦的牧场主们，影响力怎么跟伦敦地区的牧场主们比？

这伦敦地区的牧场主是受益的，他们不但不会反对“羊毛税”，甚至还不让别人反对！

两相对冲之下，那些代表牧场主利益的议员，基本就闭嘴了；

而伦敦地区的呢绒商，他们确实受损失了，可他们…哪来的胆子，跟阿方斯叫嚣？

怎么，收你一个便士的“羊毛税”，你就敢不服气？

那行，我就不收你“羊毛税”了，我直接给钾碱涨价，一磅给你涨1英镑，看你服不服？！！

这一招下去，保证拿捏！

让查理二世担忧的是，一旦“羊毛税”强制推行成功，后续跟上的、必然是“摊税入亩”！

“羊毛税”动的，还只是一部分既得利益者的利益，而且，在风险转移后，真正的受害者并不多；

可“摊税入亩”就不一样了。

它是从根本上、扭转了传承上千年的传统地税模式；从某种意义上看，是可以动摇国本的！

曾经不需要征税的公地，变成了需要征税的土地，这会加速“土地兼并”的进程；

地主不但被剥夺了征税权力，还要为没有租赁出去的土地缴税，这必然导致一部分破落贵族直接破产！

此外，原本不需要承担任何税收的教会、王室贵族，也要为没有租赁出去的土地缴税，这又是对教权、王权的挑衅。

一旦“摊税入亩”被强制推行，必然会引发贵族、地主甚至是教会的集体暴动，最终倒霉的是谁？

只能是查理二世！

也许，这就是阿方斯报复自己的手段？！！

“不能让这个法案通过！”

查理二世额角直冒冷汗：“必须阻止他，不能让他征收“羊毛税”！”

“王兄？”

查理二世的剧烈反应，让约克公爵有些摸不着头脑。

“该死的！他想报复朕，他要报复朕！”查理二世有些咬牙切齿，又带着几分慌张。

“王兄，您在说什么呢？”约克公爵更是一脸懵逼，就连旁边的威廉姆森，也是一脸古怪的看着查理二世。

“…”查理二世望着约克公爵跟威廉姆森，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应该怎么说？

说阿方斯想报复他？那问题就来了，阿方斯为什么要报复他？

他总不能说，是他自己出尔反尔、把阿方斯惹毛了吧？

“王兄？”约克公爵再度打断他的沉思：“您…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

可查理二世还是摇了摇头：“我没事，说正事吧。”

“…”

约克公爵跟威廉姆森对视一眼，只得岔开话题：

“臣弟以为，诺福克公爵推出这个“羊毛税”，是为“摊税入亩”做准备…”

“接着说。”查理二世点点头，脸色反而没那么苍白了。

“征收“羊毛税”，就可以迫使大牧场主把牧场分散、把大羊群分成多个小羊群。”

约克公爵的猜想，与查理二世不谋而合：“小羊群多了，就需要更多的小牧场，自然可以促进地租经济；

这时候再推行“摊税入亩”，对所有的土地征税，就可以迫使贵族将更多的土地租赁出去。”

“这对诺福克公爵有什么好处？”威廉姆森皱起眉头：

“摊税入亩得罪了所有的贵族，搞不好…整个贵族圈子都会孤立诺福克公爵大人。”

“他还怕被孤立吗？”闻言，查理二世一阵冷笑：“身为国内唯一的天主教徒公爵，他本来就不受欢迎。”

“这不重要。”约克公爵却是摇摇头：“重要的是，这可以收很多税。”

“哦？”查理二世眉头一挑：“你研究过？”

“嗯，我跟克拉伦敦伯爵大人研究过。”约克公爵点点头：

“威廉?配第爵士计算过，英吉利本土有700万英亩土地；

扣除休耕、灾害影响的土地，每年还有400万英亩土地可以征税；

按照一亩地1先令计算，就可以征收20万英镑的税金；

而眼下，国家关于土地、农民的各项税金，加起来才12万英镑左右。”

“也就是说，如果推行“摊税入亩”，国家关于土地的税金，每年能提高8万英镑？”

查理二世一听，也难免露出贪婪的目光！

早在1661年，他复辟时就跟议会达成协议、每年可以征收120万英镑的税金、用于国家及王室的财政支出。

然而，1662年，他拿到56万英镑，1663年，他也只拿到64万英镑；两年加起来，也没达到允许征收的限额…

更要命的是，他刚上台的时候，就背负了克伦威尔欠下的、100多万英镑的财政赤字！

此外，斯图亚特王朝为了复辟，跟荷兰人借了多少钱？仅仅是奥兰治家族，就被他们欠了300多万荷盾！

再加上国家财政支出、军队财政支出，查理二世本人也是败家子…

现如今，不止这总计110万英镑的财政收入，就连凯瑟琳王后陪嫁的80万英镑嫁妆，也被他挥霍干净了…

在这种情况下，每年多出8万英镑的财政收入，他又怎么能不心动？

没错，这很可能是阿方斯报复他的手段，也有可能引发暴动、又一次把他们赶跑；

可…这只是猜测。

万一他们跟阿方斯谈拢了呢？万一阿方斯就有办法，让“摊税入亩”的事情推行下去呢？

“是的，王兄。”约克公爵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一年8万英镑，这还只是按1先令\/亩来征收，如果学习法兰西的政策，采用分级征收…”

“分级征收？”查理二世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朕记得，法兰西已经开始清查土地了？威廉姆森，有关于这方面的最新情报吗？”

“有的，陛下！”威廉姆森连忙躬身一礼：

“法兰西确实在推行“摊税入亩”的政策，据说是大郡主殿下提议的；

而负责土地分级工作的，正是柯尔贝尔伯爵的女婿，加莱的威廉?德赛子爵。”

“子爵？”查理二世眉头一挑：“加莱的子爵，不是撤销了吗？”

“宫廷子爵，这是路易十四陛下给他的结婚礼物。”威廉姆森连忙回道：

“据说他最近跟马扎然公爵走的很近，似乎想运作一个伯爵的爵位。”

“算了，不用扯那么远。”查理二世连忙把话题扯回来：“那现在…法兰西开始推行“摊税入亩”的政策了？”

“还没有，只是向各地派发了国王邸报，传达了“摊税入亩”的政策。”

威廉姆森挠了挠头：“据说是明年开始试推行，主动申请土地分级的，五年内不改变政策。”

“什么意思？”查理二世听得一脸懵逼：“申请分级了，反而不改变政策？”

“对，主动申请土地分级的，财政部会派出人员、前往当地勘测土地，并进行分级。”

威廉姆森点点头：“不过，这些地方会获得优待，五年之内、土地虽然分级了，但还是按原有的政策收税；

倒是那些不主动申请分级的，等财政部查到他们头上，就会当年分级、当年执行“摊税入亩”的政策。”

“这一点，据说跟阿方斯先生还有关系。”约克公爵这时候也开口了：

“亨利埃塔提及过此事，说奥尔良公爵、拉罗什富科公爵以及维勒努瓦公爵，都已经申报分级了。”

“哦？”

查理二世这一听，就知道里面全是猫腻，要不然…这几个怎么会这么热情的参与土地分级？

“七月份的时候，阿方斯先生派人去安妮表姐在圣法高的封地，进行了土地勘察、改造。”

约克公爵做出解释：“相比于改造前，经过改造的土地质量提高了20%左右；

据说，安妮表姐的土地因此升值了近30%，6000亩土地里、有一半可以评为1级或者2级沃土。”

“然后呢？”查理二世继续追问。

“全部按3级土地登记。”约克公爵耸耸肩：

“他们是先把土地评级、再进行改造的；这一来一回，每亩土地少了4-8个苏的税金。”

一亩地少了4-8个苏的税金，而且五年内不执行“摊税入亩”，安妮玛丽这是血赚了一把！

这也难怪，奥尔良公爵、拉罗什富科公爵他们会抢着给土地评级！

“这改造土地，也需要不少钱吧？”查理二世依旧想不通：“奥尔良公爵他们也要改造土地？”

“没错，阿方斯先生要用承兑券跟他们结算，以今年的小麦价格、承包他们未来五年的所有的小麦。”

威廉姆森回道：“据说阿方斯先生还要提供新农业技术给他们，这样算起来，他们改造土地、可以赚更多。”

查理二世总算明白，他跟阿方斯的差距有多大了。

阿方斯先拿出承兑券，让整个加莱流通起来，从而培养市场的初步认可；

又拿出新农业技术，帮安妮玛丽改造土地，让她赚到钱、也让其他贵族开始有样学样；

接着又把承兑券跟谷物锚定，从而巩固承兑券的价值；

现在他又主动包销了其他贵族领地的小麦，进一步巩固承兑券的价值，还能把承兑券花出去！

等过几年，小麦的价格稳定了，承兑券的价值也撑起来了，阿方斯哪还需要做买卖？直接印钱多好？

最离谱的是，他一波操作下来，一众大贵族带头拥护“摊税入亩”，推行阻力直接摁死在幼苗期…

这么一想，查理二世突然发现：摊税入亩也没那么可怕？

再说了，他们确实没有应对“摊税入亩”的手段，但他们可以抄阿方斯的作业啊！

没有承兑券？那就发特殊的国债来替代；没有新农业技术？那就派人去加莱偷技术！

没有贵族愿意合作？那就王室带头卖小麦；就连谷物价格，也可以用政令来强制干预！

也就是说，阿方斯能用的招数，他们要用；阿方斯不能用的招数，他们更要用！

“摊税入亩…新农业技术…”查理二世灵机一转：“有了，让戈尔多芬再去一趟加莱！”

“戈尔多芬？”约克公爵一愣，怎么说到戈尔多芬去了？

“没错，他之前就以国王特使的名义，去过一次加莱。”

查理二世点点头：“他当时就是去看看那所谓的新农业技术的，也了解过“摊税入亩”之类的新政；

朕感觉，他对阿方斯先生还挺崇拜的，让他去当这个信使，可比本杰明爵士、费尔西大人他们靠谱多了。”

还别说，让戈尔多芬去当信使，确实比其他人靠谱得多。

要知道，本杰明背后有家族利益，费尔西则是法国人，在他们心目中，查理二世的利益只能排第二位；

可戈尔多芬不同，他一没钱、二没地位、三没有家族依靠，有的就仅仅是查理二世的信任。

无论他跟阿方斯谈成什么样，他都必须依赖查理二世、才能发挥自身的价值；

而阿方斯呢？也不可能看重戈尔多芬什么，他需要的，一样是戈尔多芬背后的查理二世！

这种情况下，戈尔多芬最能代表查理二世的利益，也不用担心、他会胳膊肘往外拐。

“倒也是一个办法，正好...戈尔多芬有一份财政部司库的委任状。”

约克公爵又出了个主意：“还可以让他去找诺福克公爵，让诺福克公爵也给阿方斯先生写封信。”

“这能行吗？”旁边的威廉姆森却提出异议：“要是让他去找诺福克公爵，那他应该以什么身份去加莱？”

威廉姆森的话，让查理二世又皱起眉头！

可不是么？

戈尔多芬若是以侍从的身份去加莱，那他能且只能代表查理二世；

可若是以财政部司库的身份去加莱，他就可以代表他自己。代表诺福克公爵、甚至是整个财政部！

那时候，戈尔多芬还会把查理二世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吗？

想到这里，查理二世还是决定保守一些：“罢了，财政部那边后面再说，先让他以侍从的身份去加莱。”

“那...好吧。”约克公爵也只能点点头：“那“羊毛税”一事？”

“先观望着，看一看、都有哪些人在反对。”查理二世嘴角微微一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