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8章 民生多艰（四千合章）

“啊？菲尔先生！”小两口赶忙回过神来，挂上几分谄媚的笑容：

“您要来点什么？炸小鱼，还是土豆？”

“要两份炸小鱼，两份炸土豆。”菲尔摆摆手：“各一份在这吃，各一份带走。”

“好嘞！这就给您做！”男人高兴的开始生炉子，女人也拿着抹布、给菲尔擦了桌子椅子。

“怎么才开始生火？”菲尔拉开椅子坐下：“今天晚出摊？”

“没有，我们每天都很早来的！”女人连忙摆摆手：“可今天的生意特别糟糕，您就是我们的第一个客人…”

“哦？”菲尔微微挑眉，又指了指排长队的人群：“都买面包去了？”

“是呢！他家的面包又香又便宜，一磅面包才卖一便士…”

女人苦着脸、给菲尔倒上一杯酸奶：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他们是掺了什么东西，木屑、谷壳什么的；

可我们买过来试了，就是正儿八经的面包，太便宜了，真的太便宜了…”

“那这些人…就一直排队，不肯在这儿吃点别的？”菲尔眯着眼睛、喝了一口巨酸的酸奶。

“唉…您是不知道，昨天晚上我们收摊的时候，这儿…还排这么长的队。”

女人的脸色就更苦了：“不但排队的人多，而且每个人都买很多，就怕他们卖完这几天就涨价了…”

“放心，他们不涨价，至少这一个月不会涨价。”

菲尔却是嘿嘿一笑，摆了摆手：“你们要是没事、也可以跟着排队，买些便宜的面包。”

“啊？不涨价？”女人的脸色却是更加难看：“您…怎么知道？这是…您的生意？”

“对，是我的。”菲尔点点头：“怎么样？这可是大买卖！”

“…”女人脸色瞬间惨白，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放心，这面包生意现在热闹，过段时间、就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意了。”

看出女人的担忧，菲尔还难得的安慰了她一句：

“现在这些人排队，是怕它涨价、倒闭；等他们知道，这面包工坊不会涨价也不会倒闭，就不会排队了。”

“这…这得多久啊？”女人终于再度开口，脸色却依旧惨白：“您…您把面包卖的这么便宜，就不怕亏钱吗？”

“不亏钱，等过段时间、还能挣大钱呢！”菲尔摇了摇头：

“我跟你说，我都打算好了，再开几十家店，每个教区都要开一家；

到那时，整个伦敦的人、都能吃上我们的面包，让他们赚到实惠！”

“每…每个教区？都要开一家？”女人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天呐？那其他面包工坊？他们不就倒闭了？”

“那倒不会，那些面包做得比我们好吃的店，肯定能留下来。”

菲尔咧嘴一笑：“至于那些做得不好吃、还卖的死贵的，倒闭了也是他们活该！”

“…”女人看着菲尔，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您的炸小鱼！”这时，男人也端着一小碟炸小鱼过来、放到桌子上。

“话说回来，墨菲，你就只有这炸小鱼炸土豆的手艺呢？”菲尔从身上摸出专属银质餐具，看着男人问道：

“会烤面包吗？我打算多开几家面包工坊，现在正缺人手呢！”

“我？”男人挠了挠头：“我当个学徒还行，肯定当不了烤面包的大师傅；

还是算了吧，支着这小吃摊，格蕾丝也可以来帮忙、还能多赚一点…”

“时代不一样咯…”

菲尔摇摇头，正想再说点什么，远处突然传来吵闹声、随即就是噼里啪啦的打砸声？

“什么情况？”菲尔被吓了一跳，飞快的把自己的银质餐具收起来，紧张的从身上摸出一把火枪！

“那儿！”男人往面包工坊的方向指去：“好像有人去砸店了？”

“什么？！！他娘的，还有人敢在西印度码头、砸老子的店？”

菲尔撸起袖子，气势汹汹的往前走：“他娘的？谁动的手？敢砸老子的店？活腻歪了是吧？”

“菲尔先生？”

“是菲尔先生！”

“天呐，这是菲尔先生的店！”

正在排队的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这个老杰克，自家的面包做得难吃不说，还卖的死贵，现在被抢了生意，竟然敢来砸店？”

“这下好了，竟然砸到菲尔先生的店，这一下、看他不得让菲尔先生的人打死？”

“岂止是打死，估计还得赔上一大笔钱、来赔偿菲尔先生的损失呢？”

“嘿嘿…”

“墨菲，怎么了？”刚刚回去洗土豆的女人、此时手上还端着一盘洗净切好的土豆：“菲尔先生怎么走了？”

“有人砸了菲尔先生的店…”男人往远处一指：“菲尔先生过去看了。”

“这…是老杰克他们吧？”女人表情有些不忍：“这次他们完了，恐怕要被打死…”

“谁知道呢？不看了，咱们管好自己就行，别管这些…”男人缩了缩脖子，拉着妻子走回小摊后边…

…

此时，离小摊不远的地方，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墙角处。

安德森挑开车帘，望着眼前长长的队伍，又看了看正在面包工坊门口打架的人群，眉头蹙成一团！

这可是西印度码头，菲尔帮的大本营！

这里竟然出现这样的变化，要么是菲尔的影响力大大下降、要么…就是菲尔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大动作？

想了想，他扭头看向车门的方向，对着外面的车夫喊了一句：

“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车夫回了一声，便匆匆朝面包工坊的方向走去，只留下车内的安德森、还在原地候着。

“喂！你们，过来。”安德森也没有干等着，而是朝不远处的墨菲夫妇招了招手。

之所以叫他们，一是因为离得近，一是因为他们那顶明显的、爱尔兰人特征的红头发。

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能认出自己的人并不在少数；但爱尔兰人、认出自己的概率可就小多了…

“呃…先生？”墨菲夫妇抬起头来，看到马车上有人朝他们招手，却不敢靠近过去。

“过来，有事问你们。”安德森从口袋里摸出两个便士，直接往地上一扔！

“这…”看着车上仅仅露出半个脸的安德森，墨菲夫妇对视一眼，脸上满是无奈。

他们在这儿就是纯纯的下等人，接触这种能坐在马车上、随手扔出2个便士赏钱的富人，是有生命危险的！

但…这可是2个便士啊！

以前可以买1磅面包，现在都够买2磅面包的钱了，以他们一天不足一先令的微薄收入、显然不能视之如粪土…

考虑再三，墨菲还是咬咬牙、朝马车方向走了过去；不过，他也不敢太靠近车窗，而是在车前两步外停住脚步；

随后，他才小心的蹲下来、先伸手捡起地上的2个便士，这才弓着腰、对着安德森谄媚一笑：

“尊敬的先生，不知道您有什么吩咐？”

“这些人在排队买什么？”安德森指了指人群。

“面包，先生。”墨菲缩着脖子：“这家面包工坊在做促销，现在1磅面包只卖1便士。”

“1便士？”安德森眉头一挑：“城内卖3便士\/磅呢？你们这儿原来卖多少？才引来这么多人？”

“2便士，先生。”一听对方说了句“城内”，墨菲就知道对方确实是城里来的大人物。

不过，对方的语调很温和、应该不是来欺压百姓的，这倒是让他略微松了一口气。

“2便士？倒也还正常…不对，这家面包工坊卖1便士？”安德森眉头又是一皱：“黑麦面包？”

“不，小麦面包，纯小麦，据说还是诺福克郡来的好小麦。”

诺福克郡？

安德森眼中精光一闪：是菲尔！

在伦敦，不同的谷物商人、都有自己固定的谷物采购地区，基本不会跨区采购、也不会乱了彼此的价格；

虽说跟诺福克郡合作的谷物商人不少，但由于小麦品质较高，会比其他地区小麦贵1-2成的价格；

这种情况下，谁能在西印度码头这边低价卖面包？又有谁、舍得用诺福克郡的小麦来做廉价面包？

答案只有一个：菲尔！

而用来制作面包的小麦，很可能是他利用自身便利、从转运去加莱的谷物船上克扣的。

换句话说，菲尔这是偷了阿方斯的小麦，再廉价倾销面包、把钱揣进自己兜里！

行啊？这小子，总算让自己抓住一个把柄了！

想到这里，安德森嘴角掠过一丝冷笑，随即又看向墨菲：“那边又是怎么回事？怎么打架了？”

“这…小的不知道…”墨菲依旧缩着脖子：“不过…别人都在说，是另一家面包工坊、过来砸场子…”

“砸场子？”安德森再度冷笑：“还有人…胆敢砸菲尔帮的场子？”

“这…这…”墨菲小心的望了他一眼：“我…我不知道、什么菲尔帮…”

“呵呵…”对于墨菲的回答，安德森自然嗤之以鼻，他随手又掏出几个便士、往地上一丢，就此放下车帘。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虽然安德森已经放下车帘，墨菲还是恭敬的深深一礼，这才将地上的几个便士捡起，兴高采烈的走回摊子。

“怎么样？那是什么人？”等墨菲回到摊子前，他的妻子格蕾丝便迫不及待问道。

“这可是城里来的大人物！”墨菲小心的望了周边一眼，这才又从兜里掏出安德森打赏的钱。

由于他都是把钱往地上扔的，因此钱币上大都沾了泥土或是污垢；

但能放进他口袋里的，绝对是足斤足两的好钱，只要擦一擦、就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哇！这都是马车上的先生打赏的么？六个便士？！！我们忙半天都赚不到这么多呢！”

格蕾丝数了两遍，确定是6个便士没错，脸上也洋溢出喜色：

“这还都是好钱，这位可真是大人物呢！咱们这是遇到好心人了！”

“可不是？等咱们晚上回去，得多念几遍经书，为这位好心的先生祈祷一下！”

墨菲用身上的衣服擦干净钱币，这才小心的揣进兜里：

“就是…他怎么一直不走呢？一会儿菲尔先生再过来、咱们可怎么办？”

“什么意思？”格蕾丝一愣：“他认识菲尔先生？”

“我不知道，他刚刚问我、这些人怎么在排队，我告诉他、这些人是等着买便宜面包。”

墨菲挠了挠头：“可问到工坊门口打架的时候，他却马上就猜到、这面包工坊是菲尔帮的生意…”

“你不会…把菲尔先生的事情也告诉他吧？”格蕾丝顿时变了脸色！

“当然没有！”墨菲连忙摆摆手：

“我跟他说…我不知道什么菲尔帮，他就不再问话了；

现在他又不肯离开，一会儿菲尔先生过来，可怎么办才好？”

“这…”格蕾丝也是急得直挠头：

跟这些大人物比起来，他们就是微不足道的小虾米；随便的介入其中、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他们毕竟在西印度码头混饭吃，如果不维护菲尔的利益，搞不好也是要倒大霉的…

“这样吧，你去…去找菲尔先生，跟他说那个马车的事，让他小心一点。”

想了想，墨菲还是下定决心：“咱们能来这儿，也是多亏了菲尔先生，咱们得报答他！”

“呃…好！”格蕾丝点点头，又望了眼远处的马车，拉起旁边一块灰不溜秋的坎布，往头上一盖、便朝着面包工坊匆匆走去…

另一边，车夫也打探了一点消息，匆匆赶回马车旁、向车上的安德森做汇报：

“安德森先生，打探清楚了，这家面包工坊这几天做促销，面包卖的很便宜，这些人都是来排队的；

不过，附近另一家面包工坊被抢了生意、心里不舒坦，带着家人亲戚来砸场子，被菲尔帮的人打了。”

“果然是他！”安德森一听，这不就实锤了？

“啊？”车夫一愣：“谁？”

“没事。”安德森反问一句：“看到菲尔没有？”

“我倒是没有太远，这不是还得保护您的安危嘛…”车夫尬笑起来，为自己的偷懒找了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