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是遗传我爸

“你下午是不是没课?我们去逛街吧。”文竹提议。

叶如哀怨地看了她一眼。

文竹:?

“你心里是不是没有我?我早上给你发的消息你没看吗?”叶如戳着文竹的手机背面,故作伤心地控诉。

“啊?什么消息?”文竹点开两人的聊天,最新一条是叶如问她吃不吃巷子口的炒菜,她打包带回来。

文竹回了个好。

再往上还有好几条消息。

-叶如:今天好冷!

-叶如:一个令人崩溃的消息

-叶如:校领导让我当7班的班主任

-叶如:臣妾做不到啊

-叶如:宝宝心里苦

-叶如:我快下课了

-叶如:你起来没?

翻完今天的聊天记录,文竹尴尬地抬起头,面带歉意地望着叶如。

“哼。”叶如傲娇了。

叶如好说歹说,道了n遍歉。

“行吧,原谅你这一次。”

“感谢小叶老师大发慈悲。不对,应该是小叶班主任。”

“班主任班主任,我现在听到这几个字就头疼。领导非说什么现在要培养年轻教师,促进队伍年轻化,还说我们年轻人和他们学生更有共同话题。”

“然后你就被赶鸭子上架了?”文竹问。

叶如深深地点了几下头。

文竹又道,“那你后面是不是经常要待在学校里?”

“原则上是这样。并且即使没有我的晚自习,我也得经常去盯梢。”

文竹表示自己很同情小叶班主任。

“不过学校还是有点人性的。后面11班的英语课我应该不带了。本来就是他们原来的英语老师去休产假,我顶班。”

想到阮以安在11班,叶如又补充道,“不过我会继续帮你关注你弟的。但他那成绩,我关不关注都是重点的苗子。”

叶如对阮以安的肯定,让文竹这个当姐姐的很是欣慰,“挺好的,就苦这最后大半年。”

“不过话说回来,你今天也不忙,为什么不回我消息?!”话题又绕了回来。

文竹与时下的年轻人最不一样的地方是,她不是忠贞的手机党,对手机的依赖几乎为0。

智能手机刚开始在国内普及那会儿,她在读高中。普通的功能机对于专注于学习的她便已足够。

刚上大学时,身边人都开始手握智能手机刷微博、逛贴吧、看小说、聊微信,她的手机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但专注于学业的她倒是不以为意,她对社交的需求并不那么旺盛。宿舍的电脑足够她了解网络资讯,与在乎的人视频。

后来,受林屿的影响,她开始接触摄影,也学着经营自己的社交账号,当时的手机已不能满足她的需要。当时只是个学生的她,买一部动辄几千块的手机着实有些为难。于是只能向奶奶开口。

文竹的奶奶是个精明了一辈子的裁缝,精明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抠门的代名词。所以文竹这个口,开得很勉强。

果不其然,奶奶对文竹好一通抱怨。

“学费花钱,生活费花钱,你说要电脑,几千块买了电脑,现在又要什么智能手机,钱哪有那么好挣的?”电话里,奶奶的声音尖利而激动。

文竹不愿多费唇舌,改口说不要了。

但隔天,她的银行卡里多了5000块。

她没有立刻去买手机,而是更认真地学习,也更积极地兼职。

再后来,奖学金名额下来了,她也通过兼职挣到了一些钱。

也许有赌气的成分,也许是她有了自己的生财之道,奶奶后来给的钱,她都原封不动地存着再也没动。

今年奶奶去世,她曾经给的那些钱加上文竹自己的积蓄,以及远亲旧友的帮衬,全了一位老人风风光光的离世。

文竹与奶奶关于手机的这次交锋,让她视手机更多地为工具,而不是玩具。

拍照、修图、分享照片这是她用手机做得最多的事。

电话也好,短信也好,微博也好,微信也好,都是她联系粉丝与客户的媒介而已。

如今,工作之余她联系最多的也就是叶如。但她习惯了重要的事打电话,不重要的事也不必着急回复,所以经常漏看消息。

今天她做完家务,找了本书坐下看,觉得有些饿了时才拿起手机。叶如最新的信息让她觉得俩人倒是心有灵犀,高高兴兴回了个“好的”后又理所当然地接着看书了。

“我起来把家里卫生搞了下,洗完衣服晾完衣服,看鞋架上鞋子都有些脏了,就把你的我的都刷了。”如果不是天气不好,她还想把床单被套也都洗了。

“等弄完这些,我就开始看书。所以没看到你消息。”

文竹解释完,叶如环视了一圈客厅,看着纤尘不染的客厅,她默默地对文竹竖了个大拇指。

“你是属田螺的吧。”叶如感慨。

“闲着也是闲着,后面要忙,有空就弄了。”而且白白住着叶如靠家里关系得来的住所,不干点活她也过意不去。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但叶如懂。“你千万不要因为白住这边有负担,毕竟我也是白住的。”

文竹被逗乐了,嘴角的梨涡溢满欢喜。

叶如继续说,“你觉得无聊找点事消遣我是支持的,但为了补偿我做这么多,真没必要。你千万别委屈自己。咱俩谁跟谁呀。”

文竹觉得一股暖流从心底漫向四肢百骸。

“呜呜呜,叶子你咋对我这么好啊?我何德何能啊?”她顺势说出心中的感动。

叶如笑了笑,讲了一个文竹几乎没了印象的故事。

年幼的友谊是如何发展起来的呢?可能是我看你挺顺眼,而你也挺待见我。总之,在很多年前,安河幼儿园里,小小的文竹和小小的叶如成了玩伴。

小孩子之间的友谊很好笑,今天我跟你玩,明天我不跟你玩。嬉嬉闹闹间两人读了小学,各自有了新的伙伴,但文竹与叶如,依然会是彼此跳皮筋时的第一选择。

故事到这里,两人也仅称得上玩伴而已,还有很多别的玩伴,在两人中间追逐奔跑。

忘了是哪一年,红眼病在两人就读的小学肆虐。这种病以其传染性之强,令人人自危。小学生中间流传,只要谁跟得了红眼病的人对视一眼,就会被传染。同学中稍有眼红苗头的人,都会立刻去被孩子们坦坦荡荡得孤立。

有一天下午,叶如眼睛有些干涩。过了一会儿,就有人高声喊着:“叶如得红眼病了,叶如得红眼病了,不要看她,不要跟她玩。”

不一会儿,就有一圈孩子围着叶如指指点点。

这种直率而坦白的恶意让年幼的叶如心中苦涩。同时,她也真的害怕自己会传染上红眼病。羞赧与害怕让她忍不住伤心,泫然欲泣。

这时,叶如瘦小的身躯被另一个同样瘦小的身体环住。

文竹纤细的手臂紧紧揽住叶如,并冲为首的那个孩子道:“你乱讲什么?她才没有得红眼病,她是被你说哭了才眼睛红的。”

那天下午,其他孩子都有意无意地避着叶如,只有文竹,一到课间就陪着叶如,待她如往常。

晚上回到家,叶如确诊。廖惠英给她滴眼药水时,她心里多了几分对文竹的担心,毕竟文竹一下午一直和自己玩。

最后文竹并没有被传染上。但在叶如心里,文竹的意义再也不是普通的玩伴,她成了没有人能取代的存在。

“还有这回事?”文竹已经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叶如笑了,“你怕是做过的好事太多,自己都忘了。我还记得你把扯我辫子的男生打进男厕所的事。”

想到年幼时那个嫉恶如仇的自己,文竹也笑了。

“你的侠义心肠是与生俱来的。”叶如总结道。

文竹不笑了,似是想到了什么。最后说,“不,我觉得我是遗传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