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任人摆布的玩物

晨光初破晓,临近卯时之际,墨砚舟轻叩乔惜的寝宫门扉。

“陛下,是时候出发了。”墨砚舟的声音在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

乔惜转头望向一旁的皮卡丘,见他神情略显尴尬,她抿了抿唇,难掩笑意。

“怕墨相抢了你的差事?”她打趣道,话语中带着轻松的调侃。

皮卡丘的脸上迅速泛起两朵红云,他似乎因这突如其来的关注而羞涩。

“陛下,这……”他欲言又止。

乔惜轻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放心吧,孤不会让你失业的,你的俸禄一分不少照发不误。”

皮卡丘满脸窘迫,头低得更深。

“好了,走吧。”

殿门打开,乔惜步出,邀墨砚舟共乘御辇,前去参加早朝。

今日早朝,周闻融极为难得的沉默,直到退朝都未开过口。

倒是退朝时,父亲乔明卿叫住了与墨砚舟并肩离开的乔惜:“陛下请留步!”

乔惜眸色一沉,驻足回首,面上挂着一副恰到好处职业性的假笑:“不知父亲大人有何指教?”

乔明卿浓眉微皱,唇角微扬:“三日后,是你母亲的生辰,若是不忙,那便回家陪爹爹用膳。”

乔惜侧目,凝视他良久,淡然开口:“既是母亲生辰,为何不将她接回来团聚?”

乔明卿黑眸转黯,随即勾起一抹苦笑:“罢了,若是陛下不愿,那便权当老臣从未提起。”

他拱手一礼,转身便向大门走去。

乔惜暗自叹了口气,心中郁结怅然。

“分明想回去,为何又要戳乔相的痛处?”

乔惜乌眸微动,举目望向墨砚舟,冷声道:“不要随意揣度别人的心思,尤其是孤的。”

话毕,她大步向外走去,独留墨砚舟一人在殿中。

墨砚舟一脸茫然:她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是因为她母亲?

女人心,海底针,真是难以捉摸。

墨砚舟无奈地摇了摇头,自顾自往寝殿方向走去。

而乘坐御辇的乔惜早已回到天启宫主殿,她转向皮卡丘:“去吧,让尚功局的总管事来此见孤。”

皮卡丘办事效率极快,与尚功局的总管事到达天启宫时,恰巧遇到下朝归来的墨砚舟。

二人匆匆向墨砚舟行礼后,便马不停蹄地前往主殿。

尚功局的总管事叩首行礼:“老奴参见陛下!”

“起来吧。”

乔惜淡淡的看了眼面前身材圆润,挺着个大肚腩的胖总管:“叫什么名字?”

胖总管恭敬回应:“回陛下,奴名为:梁木。”

“哪个梁?”

胖总管乐呵呵道:“顶梁柱的梁,枯木逢春的木。”

“好名字,不愧是尚功局的顶梁柱。”乔惜低声轻吟:“梁木摧残月满庭,西江水,为我诵湘灵。”

梁总管略显羞涩地挠了挠头:“陛下见笑了,老奴此前就是个啥也不懂的木匠。”

皮卡丘接过话头:“梁叔过谦了,此前有幸远远地见过一盏出自您手的宫灯,雕龙刻凤,山水人物栩栩如生。”

乔惜黛眉轻挑:“那宫灯何在?”

皮卡丘:“若是奴才没记错,此前帝夫登基称帝时,上表天庭祭祀时,所燃的便是那盏宫灯。”

梁总管笑盈盈地轻点了点头:“不错,那宫灯正是出自老奴之手。”

乔惜心中有了九成九的把握,随即从袖中取出叠好的画稿。

皮卡丘立即上前接过,送到梁总管手中。

梁总管展开端详片刻,上面清晰标注了尺寸,图样清晰,倒是不难。

“如何?能做出来吗?”

梁总管信心十足:“陛下多久要?”

乔惜:“越快越好。”

梁总管心下了然,“那陛下想用何种料子制作此物?”

乔惜沉吟片刻:“梁总管自行定夺即可,孤对这方面没太大要求,唯有一点要求,不硌手。”

梁总管颔首:“这简单,府库中正好新入了批羊脂玉与和田玉,其中羊脂玉手感更显温润,但原料不足。”

“恰逢和田玉中的白玉原料充足,用以制作出来当是不难,请陛下给老奴十日,十日内,老奴定亲手奉上。”

“好,那便十日。”乔惜满意的点头:“孤等着你的好消息。”

梁总管行礼:“老奴告退!”

“嗯,皮卡丘,送送梁总管。”

皮卡丘伸手示意,与梁总管前后脚走出天启宫主殿。

完成一桩心愿,乔惜心中释然不少。

她单手撑着脸,低声喃喃:“总觉得还欠缺些什么。”

灵光一闪,对啊,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她正身端坐,将一张宣纸经过多次对折,终于成了较手掌大一些的长方形模样。

皮卡丘恰在此时回转,她兴奋道:“皮卡丘,替孤寻把剪刀来。”

不多时,乔惜将宣纸裁剪成大小对等的纸片。

她思虑片刻,提笔在纸片上撰写下一行又一行的小楷。

书写完毕,她将御笔搁置一旁,按照顺序将一张张纸片重合。

她递给皮卡丘:“交给方姨,让她沿此处帮忙缝合起来。”

皮卡丘颔首,立即转身出了主殿。

乔惜伸展双臂,舒缓着连日来的疲惫,这才拿起一旁堆积的奏折,准备开始批阅。

其实,她心中对赵黎川全然放手国事一直存有疑虑,毕竟她曾陪同赵黎川处理奏折,

虽然当时未全心投入,但也深知每天的奏章数量远超她现在御案上所见。

而且一连半月来,她批阅的奏折无一例外,皆是些鸡毛蒜皮、小打小闹,家长里短的小矛盾:

邻里间的口角、琐碎的纷争,无非是“你言我语,尔唾我骂”之流。

一个国家怎会日日无大事?即便偶有清闲,那两三日间,也应有件不大不小的国事,亦或是边境消息才对。

她猛然惊醒:对了,为何她所批阅奏折中,从未提及边境动态?

甚至于,连京外的只言片语都无半点踪影。

她开始逐一翻看面前的奏折,确如她所料,这些奏折都是京中的,如那小孩子过家家般轻浮,显然经过精心筛选。

这些奏折,更像是特意为她准备的,细思极恐......

所以,自己忙前忙后,竭尽所能想让北齐走向不一样的未来,到头来却成了一场笑话?

最令她难以接受的是,自己竟像个傻瓜似的,被人玩弄于股掌,

还每日乐此不疲,周而复始的处理着这些,用以愚弄她的奏折,这让她内心深处涌起一阵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