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元军来了

第218章元军来了

见常遇春有些被自己说动了,石亨当即继续解释道。

“有何不同那区别可就大了,首先就是身份上的不同。

“历朝历代,大将领兵数十万在外,总要主君派监军代天子督战,那时的监军都是什么人或是皇帝身边的内官太监,或是朝中的文官重臣,他们只起到监督作用。

“这些人不一定会打仗,但权力却大得很,动辄对主将指手画脚。

“粮草紧张了,他不管敌情如何,强逼着你进兵,只为节省粮草;

“前方敌军故意卖了个破绽,想要诱你出兵,这时监军贪功,一个劲的催你进兵,致使全军中计大败;

“或是监军贪财好色,在新附之地巧取豪夺,致使民怨沸腾,再有细作挑唆,百姓顿时群起而攻之,导致我军大败,这都是历朝历代的监军干过的蠢事。

“然后呢这些监军或是朝中重臣,或是天子近臣,主将只能唯唯诺诺,打不得骂不得,还需事事依从,谨言慎行,十分的心思,有九分用在应付自己人这边,只有一成用来想怎么对敌作战。

“最后不管打的如何,监军肯定无事,打赢了定然有监军督战得力的功劳,打输了大不了把责任都推到带兵的主将头上,你是主将,你和天子的近臣同时给天子上疏,你觉得天子会更信你,还是会信天天跟在身边,从小一起长大的近臣”

常遇春闻言额头冒汗,这种监军听起来就可怕,至于信谁的,那还用想吗,要是开国明君英主还好,自能明辨是非,若是天下承平时期的守成之君,他们与身边太监几乎可以算是发小,你说他是信发小的,还是信你这个从来没见过的外人呢

“自然是会信近臣的。”常遇春咽了口唾沫,终于还是应了一句。

石亨则继续道,“那不得了,难道指挥想要大帅派个这样的监军来到时不管打的如何,若是打输了,大帅只管砍你脑袋,反正监军是无事的。”

常遇春又皱眉道,“那训导司马和监军的区别呢”

“区别大了,训导司马虽然也有监军之责,但归根结底,是身份和传统监军的不同,我这个训导官也是军官体系的,今后跟随主将一起升迁调任,即便将来高升,也是走武官的路子,做到头也不过是个武相。

“说的直白一点,生是军队的人,死是军队的鬼,我是要和你一起承担责任的,若是你打了胜仗,那我沾光跟着一起升迁,若是我胡搞乱搞,致使我军大败,到时大帅砍你的脑袋,可我的脑袋也保不住啊。

“主将和训导司马,实为双身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此制度之下,你觉得还会有历史上那些干糊涂事的监军吗”

常遇春闻言眼前一亮,“你说的是这么个道理,可主将和训导司马共生死,同功过,那二人要是勾连起来,一起欺瞒主君怎么办”

“哈哈哈哈。”石亨当即大笑道。

“指挥多虑了,就算你我勾结欺瞒大帅,那上面不是还有师训导,军训导管着咱们吗,就算师级军级包庇咱们,那上面不是还有武院军政司和军令司吗。

“若是自大帅以下这一串一个好人都没有,那也不用操心打什么天下了,大家趁早散伙得了。”

常遇春闻言点了点头,“嗯,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可让训导司马和主将同样军衔,我还是觉得不服,先登陷阵的时候都是主将在前,司马又不上阵,凭什么跟主将同样军衔。”

石亨翻了个白眼无语道。

“两人平级那也是我该得的,大帅设立的训导官,不仅有监军调兵之责,还要负责筹备运输粮草,清除敌军细作,严肃军纪,鼓舞士气,审核军功,惩处不法,这些事难道比你指挥打仗轻松了

“是,这四千五百兵卒是你带的,可他们的吃喝拉撒都是我管的啊,难道我让你们饿肚子了

“昔日汉高建国评功,掌管粮草兵源的萧何才是首功,领兵打仗的将领们也只能排在后面,我军筹备粮草的主要工作虽是由地方文官负责,可调拨运输粮草却是我在管啊,我就算功劳不在你之上,和你平级又有何不可

“就算将来你真能指挥数十万大军北伐直捣大都,那你麾下这数十万将士的吃喝拉撒,不还是要我输送,我比你管的少了

“再说你这个主将带兵需要威信,那我这个团司马训导官就不需要威信了吗若是军衔低微,如何让士卒敬我畏我,若士卒不把我放在眼里,那我如何惩治违反军规的士卒

“而且各部训导官还有职责,若在外线作战,帅府委任的政务官未至之时,我这个正四品的大校团司马,是有权兼任新附之地的临时知府的,各营训导官也可以兼任临时知县,维持新附之地的稳定,直到帅府委任的政务官到任,若是训导官品级职衔不够高,地方上又有谁人能服”

这一连串的理由喷下来,当场把常遇春问的张口结舌,他也是听石亨说完之后,才突然意识到训导官居然也有那么多任务和责任。

石亨还尤嫌不够,还在继续说道,“大帅就是觉得以往历朝监军只会给主将拖后腿,才设立训导官一职辅佐武将处理庶务,让主将再无后顾之忧,能把十分心思全都用在对敌作战上,这才是大帅设立训导官的初衷啊。”

常遇春也并非不识好歹之人,他也非常聪明,闻言当即拱手一揖,郑重道,“倒是我老常以前误会了咱的训导官,不知大帅的良苦用心,我今天给你赔个不是,以后还望咱们兄弟能好好相处,一起再立新功。”

石亨见状终于笑了起来,今天把话说开,有了常遇春这个军事主官的支持,今后他的工作也就更容易一些,于是也回礼道。

“好说,都是自家兄弟,互相帮衬,相互扶持而已,”说到这里,石亨突然又凑近了小声道,“其实我被分配给你做训导官时,大帅还特意嘱咐过我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一听说是鲁锦专门特意交代的,常遇春立刻就竖起了耳朵。

“大帅说,圣武军中若论武艺勇敢,遇春数一数二,然遇春勇则勇矣,就是脾气有些急躁易怒,还藏着一颗嗜杀之心”

常遇春闻言瞪大了眼睛,疑惑道,“咱脾气急这我承认,可大帅为何说我嗜杀”

石亨当即道,“你先听我说完。

“大帅说,兵法有云,为将者最忌怒而兴兵,一来容易为敌军所趁,二来容易被敌军针对性格给你下套,三来怒而兴兵,容易失了方寸,本来也许有更好的法子,却脾气上头,偏偏选了最难的那个。”

常遇春听的连连点头,这方面他倒是觉得鲁锦看的挺准,自己的确脾气急躁,要是多听鲁锦的建议,或许就能少犯些错误,“石兄弟你继续说,大帅还说了什么。”

“大帅还让我转告你,遇春心存大志,有将十万兵之心,现在的遇春虽勇冠三军,但不过一先锋之才,若想真的独当一面,还需记住一句话。”

“什么话”“每逢大事有静气,要时刻保持冷静,大帅说以遇春的勇武和坚韧不拔的意志,已具名将之象,若是每逢大事能多冷静思考,将来成就定能远超常人。”

“不要急躁发怒,要多冷静思考。”常遇春重复了两句,点点头,“这我记住了,还有呢,大帅为何说我有嗜杀之心我自投军以来,可从来没有乱杀人啊。”

石亨当即解释道,“你当然没有乱杀人,大帅这么说,是觉得你内心比较冷漠,漠视生死,一个合格的将军,不仅要勇毅果敢,还要常怀仁慈之心,该杀人的时候不要手软,但该怀柔的时候,也不要杀发了性子。”

常遇春闻言皱着眉,听的一知半解,石亨见状只能更加直白道。

“其实就是大帅担心你脾气急躁易怒,将来容易乱杀俘虏降兵,大帅只让我转告你,‘杀降不降’。”

常遇春更加疑惑,看了眼身后,“我何时杀降了,咱们十三团就有不少将士是在滁州抓到的俘虏降兵,只要他们听话,我又怎会乱杀人”

石亨当即反问道,“那俘虏要是不听话,还预谋反叛呢”

“那当然是杀了他们,这种人不杀还留着”

常遇春一激动,话没过脑就说了出来,等说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诶,自己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这都被大帅给看出来了

石亨立刻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即便安慰道。

“你放心吧,既然大帅早就猜到了这个,便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大帅特意嘱咐我要给你做好辅助工作,尤其是降兵的转换。

“将来咱们渡江之后肯定还要扩军,还要吸收不少降卒,怎么用好这些人,不让他们反叛,大帅可是专门教了我们许多,今后打仗,那些降卒你只管交给我处置,我保证他们翻不起什么大浪,但你也得答应我,不许坑杀降兵。”

“行,我都答应你。”

常遇春此时被鲁锦的眼光折服,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性格缺陷,却被鲁锦看了出来,这已经足够让他惊讶了,而且鲁锦还专门派个人来帮自己,又给自己带了那么多话,言语之中的看重和栽培之意,可谓十分明显,常遇春又怎会不识好歹,当场便答应了下来。

第十三团从滁州撤离,移驻全椒,空出来的滁州也很快被新编的第十八团占据,这是廖永忠的嫡系部队,又是一支新编的部队,虽然人员多为老兵,但新补充进来的三个营都是安庆的降兵,这些人对圣武军的技战术还不熟悉,所以还要留在滁州这个‘后方城市’整训一下,才能投入作战。

现在守卫来安、滁州一线的,便是北线36军下辖的106师,廖永忠任督师,领少将衔,兼任36军副总管,下辖俞通源的第七团,赵仲中的第十团,和他自己的新编第十八团。

廖永忠接到新任命的时候,同时收到了一封鲁锦的密信,说赵仲中不擅守城。

而且第十团里还有个李睿忠,也就是原来的李普胜,这人曾经和徐宋有联系,虽然他已表态要跟徐宋切割关系,忠心投靠鲁锦,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鲁锦建议不要让赵仲中的第十团承担防守一线的任务,要是防御,只能用来镇守后方,要是放在前线,最好投入攻势作战,以免这些人瞎想,搞出幺蛾子。

廖永忠倒也听劝,他的106师防区只有来安和滁州两城,于是便让自己新编的十八团守滁州,俞通源的七团守来安,让赵仲中的第十团在两城西侧的清流水沿岸,野外扎营,作为机动兵力,随时准备支援濠州或者来安方向。

朱亮祖的102师这边,也是三个团守两座城,冯胜的14团驻守定远,朱亮祖亲自带第五团守濠州,另外还有郑用的骑兵二团在城外做机动支援。

去年年末鲁锦就告诉他们,元军今年肯定会从北面过来镇压,北线今年的任务就是打防御战,顶住元廷的进攻,不让他们打进根据地。

朱亮祖和廖永忠一直在做准备,两人都在猜测元军会先进攻他们俩谁的防区,但是很快就不用猜了,事情的发展和鲁锦提供的消息差不多,元军的大部队会主攻哪个方向他们不知道,但元军的先锋骑兵却是直奔濠州而来。

一伙三千骑左右的先锋踵军,将领名叫彻里不,就连敌军数量都和鲁锦猜的差不多。

一直在外线机动游弋,侦察敌情的郑用,很快就把这个消息带了回去。

“督师,元军的先锋踵军还真来了,约摸三千余骑,果如大帅预料那般!”

郑用回到濠州,立刻兴奋的跟朱亮祖汇报道。

朱亮祖闻言眼前一亮,“他娘的,可算来了,让咱好等了几个月,斥候哨探清楚没,这三千骑兵装备如何,有无甲胄,军纪如何”

郑用当即道,“都是轻骑,没有马甲,多为弓骑兵,用骑枪马槊的少,兵卒倒是有一些甲胄,但估计最多也就占了三成,约摸有一千是披甲的吧。

“军纪嘛,这个暂时不好说,濠州境内,淮河以北的百姓都被咱们迁走坚壁清野了,那伙骑兵就算想去抢劫百姓也抢不到什么。”

朱亮祖闻言当即大笑道,“哈哈哈哈,果然让大帅给猜着了,这下淮河以北全部坚壁清野,我看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对了,你的骑兵二团,没有在敌军面前露了相吧”

郑用连忙摇头道,“没有,的确有些骑兵和他们交过手,但敌军顶多以为是咱们的斥候,不会想到我们会有数千骑。”

“那就好,那咱们可以用的计策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