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崇明海战(中)
第356章 崇明海战(中)
白广泰在20日的时候把俞通海的40军送过江,然后立刻率领水师一团向东前往刘家港,其实他们已经在刘家港这里等了七天了,终于把方国珍等来了。搜索本文首发: 奖励一把 jiangliyiba.org
早在十月底的时候,鲁锦和杨璟,还有白广泰他们,就做过水师应对方国珍的计划,所谓谋定而后动,鲁锦作为全军主帅,杨璟又是此次东征的主将,他们怎么可能会看不见方国珍这么大的一股地方势力呢。
这人要是不来捣乱倒也罢了,如果真来了,自己这边也不能没有应对的计划,不然真遇到了情况就容易措手不及,所以他是早有准备的。
这一战输赢暂且不好说,但白广泰已经有了保底,只要按鲁锦的计划行事,就算打不赢,起码也能打个平手,立于不败之地。
想要对付方国珍,首先你要承认一点,单独的圣武军水师暂时还不是方国珍的对手。
打陆战圣武军不怕,但是打水战,或许在江面上还有一丝胜算,但到了海里一定是方国珍赢,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你连海船都没有,打什么海战。
船没有方国珍的大,数量也没方国珍的多,这就是客观事实,只有先明确了这个前提条件,才能针对这个情况制定对应的战略战术。
战略方面,鉴于敌我双方的技术装备差距过大,所以水师坚决不能去海上作战,只要能牢牢守住长江航道,不让方国珍的舰队进入长江就算胜利。
鲁锦的要求更低,只要方国珍的船队别过江阴,这是他的底线,至于江阴下游,打成什么样他都可以接受,水师输了也没关系,只要别全军覆没,能跑回来几条是几条,守住江阴就行。
这倒不是他悲观,主要是客观差距不能装着看不见,另外也是不想给白广泰太大的压力。
建康的龙湾造船厂还在建设当中,汪大渊正带着战俘搁那挖船坞呢,海船一时半会儿造不出来,所以目前只能采取守势。
确定了总体战略,接下来的战术就好办了,无非是想尽办法,看怎么跟方国珍的大船周旋,充分扬长避短,发挥江船的优势,只要能把他拖在长江口上不来,就算胜利。
得知方国珍果然带船队来袭,白广泰立刻对刘家港内的水师下令,“一团所有船只,登船,起锚,升帆,随我出港迎战!”
水师一团有个叫张潮的千户,是在巢湖跟着廖氏兄弟一起起事的元老级军官,现在也升到了千户,闻言当即问道,“指挥,我们不在刘家港留几条船吗,万一方国珍的水师打过来,占了刘家港怎么办?”
白广泰看了他一眼,“那就把刘家港送给他们。”
“啊?”张潮有些没听懂的样子。
白广泰当即解释道,“自江州以下,长江两岸都是我们的地盘,方国珍只有水师,他若敢在沿江两岸登陆,无非烧杀抢掠一通,到时自有陆军对付他们,绝对让他无法在岸上站稳脚跟,而我们只需专心对付他的水师即可,岸上的事不用我们管。”
“可是这”
“哪有什么这那的,刘家港早就被方国珍烧成一片白地了,没什么可留恋的,他不来还好,他要是敢进刘家港,我就敢堵在港外面把他围死,一处死地而已,让给他又何妨,别磨蹭,快让将士们登船。”
“是!”
等水师将士们登上各自船只,白广泰又站在一艘挂着团旗的大船上,对士卒喊话道,“水师的弟兄们,临出征前,大帅把我叫了去,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去海上和方国珍交战,为什么?因为我们没有海船,到海上打不过人家,我们自己的海船起码还要两三年才能造出来,可是就这么待在家里吃闲饭,我憋屈啊!
“到时候一起吃酒,陆军的兄弟问我们,你们水师是干什么吃的,我们打下那么多地盘,结果你们水师连江岸都守不住,你们愿意被人这么数落吗?”
“不愿意!”港内战船上的水师将士们顿时齐声吼道。
白广泰这时振臂一呼,“老子也不愿意被人当成吃闲饭的!那我们有什么办法现在就拿到海船,从长江冲入大海呢?我告诉你们,那就是从敌人手里把船夺过来!
“咱们虽然没有海船,但敌人有!他方国珍的海船就全是自己造的吗?我告诉你们,不是!那厮三年前一把火烧了刘家港,他手里那些船只也是从元廷那里抢来的,既然他能抢过去,为什么我们不能再抢过来?!
“大帅跟我说,咱们水师一团将来是要扩编成海军的,起码有三个师的编制,最少有九个团指挥使,45个千户营官,你们想不想升官?想不想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想!”水师将士闻言顿时眼睛都红了,他们最羡慕陆军的事,大概就是编制扩张的快吧,军队编制这玩意,如果不扩军,那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别人不下去,你就别想上来,除非一直扩大编制,才能制造更多的坑位。
而水师偏偏是不容易扩编的军种,陆军扩编,说不好听的,有杆长枪就行,但水师你
得有船啊,船哪是那么容易造的。
“想?想得美!没有海船的海军,那叫海军吗?”
“哈哈哈哈——”在场的将士闻言顿时笑道,还有人则是不甘心的说道,“指挥,你刚才不是说让咱们自己去抢吗?”
“嗯,你说的对。”白广泰点点头,又喊道,“水师一团的所有人给我听着,想要立功升官的听好了,此次出战,缴获一条敌船,我向大帅举荐他当排长,缴获两条敌船的,我举荐他当连长,缴获三条敌船的,我举荐他当千户营官,斩俘一名敌将的,我举荐他当指挥使,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扬帆,出发!”
呜————
绵长的号角声响彻刘家港上空,水师将士们喊着号子将船帆升起,船尾的巨橹摇动,很快一艘接一艘的战船驶出港口,来到江面列阵,足有一百多条,然后在白广泰的指挥下,向北面的江中心驶去。
现在是冬月三十日,明日便是腊月初一,正值冬季,长江口西北风盛行,圣武军水师既占上游,又占上风口,从地形上来说,堪称优势占尽,白广泰率领水师一团所有战船,炮舰在前,近战船只在后,拉成两排横队向着下游江面搜索前进。
与此同时,方国珍率领的庞大船队,也在江面上走着奇怪的‘之’字形路线,一扭一扭的向着上游前进,其实这是逆风条件下特有的行进方式,沿着之字形路线,就可以一直利用前侧风提供的动力逆风航行,属于元末这个时代,中国领先于西方的航海技术。
双方一起向前搜索,终于在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在崇明一线的江面相遇。
此时的崇明州还远没有后世那么大,长江口的江面十分开阔,光是崇明岛以南到长江南岸太仓之间的距离,就有离谱的三十里宽,一眼都望不到对面,后世崇明岛的位置,此时还只是一串名为三沙、崇明州、姚刘沙、扁担沙的沙洲构成。
随着圣武军水师前方的哨船一条一条的返回,白广泰也逐渐掌握了方国珍船队的方向,迎头赶了上去,方国珍那边也很快看见了圣武军的水师。
老四方国瑛站在船头极目望去,很快就数出了对面大致的船只数量,“三哥,贼军水师只有不到两百条船,还都是低矮的江船,咱们直接冲过去吧,咱们的海船船舷高,直接冲过去打近战咱们也不吃亏。”
老五方国珉却说道,“是啊,贼军水师看起来不怎么会打水战,哪有这么排成两排直愣愣往前冲的,而且船与船之间还留有那么宽的空隙,咱们三条船一起围上去,他们连互相支援都做不到,看来这水师的贼将也不过如此。”
方国珍则是摇了摇头,不禁皱眉道,“别把贼将当成傻子,傻子能一年之间打下那么多疆土吗?”
他向四周瞭望一番,看到北面崇明州那一片沙洲,当即警惕道,“小心贼军藏有伏兵,他们本就有上风和上游的优势,万一与我军缠斗起来,再从沙洲后面钻出一股伏兵抄了咱们后路,那就不好打了。”
老四方国瑛道,“这有何难,派两条船到沙洲后面一探便知。”
方国珍闻言点了点头,对身后的从子方明善喊道,“明善,你速去派小船过去哨探。”
“是,从父,我亲自去哨探。”方明善一抱拳,当即拽着绳子跳到旁边的另一条交通船上,向着北面的崇明州而去。
方国珉又问道,“三哥,那我们这边怎么打?”
方国珍想了想才说道,“咱们船多,但是占据下游和下风,贼军船少,还拉开那么宽的横排,中间有很多空子可钻,这样,五弟你带一百条大船抱成团,从中间朝着贼军船阵撞过去,将敌阵从中间切成两半,我和老四率船队去打南边的贼船,三打一围攻,船与船之间不许落单,我倒要看看贼军水师有什么本事。”
“好嘞!”
方国珍的水师随即开始变阵,分出一批约有百船的船队,排成密集阵型,直愣愣的朝着对面白广泰的战线撞了过去,另外两百多条大大小小的船只,也组成三船一组的队形,主动去找圣武军水师船只交战。
白广泰这边都是江船,哪敢跟方国珍的大船硬撞,又见到方国珍船队南边的船只三三一组,前后左右各自拉开了一些缝隙,顿时眼前一亮,当即命令道。
“张潮,你带全部炮舰满帆全速向敌南翼集团冲击,不许停船,不许降帆,打一炮就走,直接透阵而过,去敌阵后面向北绕行,与我汇合!”
“是!”张潮当即大喊一声,让传令兵吹响号角,擂响战鼓,升起冲锋旗,又让水手把三面船帆都升到顶,船速立刻提升不少,满帆满速一马当先,冲出阵列,其他炮舰见状立刻跟上,全部升起满帆跟着张潮冲了上去。
圣武军水师船队顿时一分为二,张潮的三十多条炮舰朝着方国珍对冲过去,白广泰则是带着剩下一百多条近战船只,立刻转向排成纵队,从北面靠近崇明州的方向绕行。
见到白广泰这边变阵,方国瑛顿时皱眉问道,“三哥,贼船跑了那么多,绕去了北面,要不要让老五退回
来?”
方国珍顿时拿出弓箭,“退什么退,贼军主动分兵,先别管他们,那三十多条船奔咱们这来了,让兄弟们抄家伙,准备迎战!”
“好,兄弟们,抄家伙!”
锵啷啷一阵响声,方国珍这边的水手各自拿出武器,有用弓箭的,有用长枪的,还有用鱼叉和钩镰枪的,甚至飞斧投枪梭镖之类的武器也不少见,纷纷各自抄在手中,目光死死盯着迎面冲来的三十多条‘小船’。
说是小船,其实也不算太小,圣武军水师的主力战船都是用大型商船改装,最少也有二十米长,主力炮舰更是装了七门火炮,其中三门是14斤短管榴弹炮,打实心弹直射距离只有六百米,打霰弹更是只有三百米左右的射程,这三门炮一门布置在船头,另外两门布置在船舯部,分别面向两舷,前左右三面各自都只有一门主炮。其余四门全是后膛装填的弗朗基小口径回旋炮,这玩意就是个大号喷子,根本打不远,是专门在近距离打敌船那些跳帮人员用的,用霰弹洗甲板,缺点是打不远,优点是射速快!
张潮见到方国珍那边已经有士卒拿着兵器站在船舷边,随时准备跳帮接舷的样子,还有人拿着弓箭,张弓搭箭瞄准自己这边。
他自己也对船员命令道,“各自检查火绳,头炮听我命令,准备发射,其余炮位先不要开火。”
“是!”船头的炮手立刻回应道。
张潮又让舵手看好方向,他们现在毕竟占据着上游还顺风的优势,没必要跟方国珍那样一扭一扭的蛇形前进,这就是战机!
他自己一边伸出大拇指,测算着敌船与自己的距离,一边调整方向,把船头对准东面,等双方距离进入二百米的时候,方国珍那边再次转舵调头,把船身横了过来,正对张潮这边的船头。
此时方国珍形成‘t优’,可惜他的船上却没有火炮,张潮处在‘t劣’的战位,但前面没有侧舷火炮的海船,在他面前就是个大号的靶子。
就是现在,“开炮!”
轰一声炮响,二百米之内,一发装了五百多颗葡萄弹的霰弹就这么朝着方国珍那边一条海船的侧舷喷了过去,船舷上各举武器,正准备跳帮接舷的士卒顿时被打成了一船碎肉,木制的船壳被密密麻麻的霰弹打的木屑横飞,好似天女散花一般向着另一边激射而去,就连操帆的水手也被打死好几个。
“啊,我的眼睛!”有一名水手痛苦的倒在甲板上,船舷被打烂后飞出的木刺扎穿了他的左眼,疼的这厮躺在船上捂着眼睛来回打滚。
可是滚着滚着就被旁边一人挡住,旁边那人更惨,这人胸膛被两颗直径16毫米的弹丸击中,直接打成了血气胸,两个肺泡被血液充满,呼吸困难,不断从口鼻喷出鲜血,正躺在那里不住的窒息性抽搐,脸色憋得紫红,口中还发出喝喝的喘气声,却一口气也吸不进去,模样痛苦万分,最后活活憋死过去。
还有人如疯了一般抱着自己的右腿大叫,“我的腿,我的腿!”
旁人往那人腿上一看,发现右腿连膝盖都不见了,其他部位更是不翼而飞,其实就连小腹也被炮弹打烂,肠子都流了出来,只是他自己暂时还没发现,只顾着找自己的腿。
那人大叫着从甲板上抓起一个残肢,却发现不知道是谁掉的一条胳膊,并不是自己的右腿,于是随手又扔了出去,再往‘人堆’里摸去,总能摸到一些黄白红绿各色参杂之物,却根本分不清是谁身上的部件.
那条船总共就只有八十多人,这一炮就打死了三十来个,还有二十多人身负重伤,船上幸存的元军士卒好像都失了魂一般,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自己这边就突然遭受重击,船上的士卒瞬间死伤超过一半,整个船都好似被巨锤砸过一般,直到耳边又传来一阵连绵不绝的炮声。
“转舵!冲过去!右舷炮火准备!回旋炮自由射击!”
船艏炮发射之后,张潮根本不等炮手重新装填,就让舵手开始转舵,变成与敌船平行相向行驶的航向,从敌军三三一组的小组中间的空隙驶去,将自己的右舷炮口再次对准了刚才被打的那条船,不过右舷炮手却迟迟没等来开炮的口令。
方国珍这边的战船是三船一组,两条在前,一条在后,呈倒品字形前进,原本是想三条船围殴圣武军这边一条,但是张潮却从‘品品’之间的空隙斜着钻了进去,等先前被打的那条船驶过,露出后面封堵的那条船后,此时右舷炮口正对那条元军战船的右舷。
“右舷开炮!左舷准备!”
轰隆又是一声炮响,方国珍那边再次有一条船出现重大伤亡,一百米内近距离吃了一发霰弹,船上直接死伤五十多人,此时这个三船小组已经有两条被打成残废,失去控制在江面上乱飘了起来。
正在此时,左边的品字小组的左前那条船也来到了张潮的左舷,他顿时又大喊一声,“左舷开炮!”
轰隆一声,左边的品字小组也被打废了一条,左边品字小组的尾船已经驶到足够近的位置,看清了张潮这边船上的配置,三门黑黝黝的铁炮就这么露天架在船上,三门炮
此时都已打完,短时间内来不及装填,而张潮的船又处在他们六条船中间,于是立刻让自己的船转舵迎了上去,想要把张潮的座舰挡住,围死在里面。
张潮见状立刻大呼道,“右转舵!满帆冲出去,回旋炮瞄准左翼射击!”
左舷那条准备封门的尾船还没靠过来,张潮这边左舷的两门回旋炮就开火了,两门后膛弗朗基炮轰轰两声,各自喷出去三百多发直径八毫米的铁弹,一瞬间就有近七百发弹丸喷出去,好似铁雨一般,顿时将元军战船上的士卒打的血雾飞溅。
这还没完,打完第一炮后,炮手掏出把锤子,一锤将铁闪(炮闩)敲了出来,大喊一声“换弹”,立刻有装填手拿出一个提前装好的子炮塞进后膛,炮手又把铁闪塞回去,用锤子一敲,把子炮锁紧,转动炮尾把手再次瞄向靠过来的元军船只,此时点火手也伸着火叉靠了过来。
“开火!”
轰轰,又是两发霰弹打了过去,那艘前来封堵航路的敌船上,此时已经没什么人能继续站着了。
短短不到十秒的时间,不到百米的距离,那两门回旋炮就各打了两发,总共打出去一千四百多枚子弹,几乎将那条船上的元军血洗了一遍。
正巧这时张潮的船也已经转舵完毕,从两个品字中间的缝隙中顺利穿了过去,成功透阵而过!
以一敌六,还废掉方国珍这边四条船!
自身这边仅有三名船员中箭,还是轻伤,因为圣武军水师这边的士卒都有甲胄,没有裙甲和铁臂手的那种,相当于一个大马甲,只能护住上半身到裆部的整个躯干,四肢没甲是方便在船上活动。
就在张潮透阵而过冲出包围的同时,跟着他一起冲阵的那些炮舰,也陆续从方国珍的船阵中突围出来,或多或少的都给方国珍那边造成了损失。
首先第一发肯定是都打中了的,第一发是冲进二百米内,用船艏炮直瞄射击,这要是都打不中,那炮手就该自裁谢罪了,用霰弹蒙都能蒙中。
之后转向穿阵的时候,左右两舷的火炮也基本能近距离命中两边的敌船,因此张潮这边的炮船普遍都击中了三条船以上,然后又靠着回旋炮压制敌军的接舷近战兵,最后突围成功。
不过张潮一共三十六条船,也有两条被方国珍那边打红眼的元军船只堵住了航路,被两条船从两面夹击,近距离打起了接舷战,船上的圣武军将士来不及给火炮重新装填,此时也开始拿起冷兵器拼命了,不停的往元军船只上甩着手榴弹,还有些离得近的,用钩镰枪和敌军对刺了起来。
方国珍那边一见圣武军有两条船被围住了,也红着眼睛指挥其他船只向那两条船靠近。
就刚才这一波对冲,张潮那边36条船,足足打废了方国珍这边一百多条,上百条船现在都飘在江面上失去了控制,死伤的士卒和水手更是超过了五千人,而他和方国瑛带的这边一共也只有两百六十多条船而已,一下子战损了超过了三分之一,怎么能让他不肉疼。
而张潮这边见到己方有两条船没突围成功,也连忙召集已经重新装填好弹药的船只,调头再次冲了过去,想要把战友救回来。
然而这次双方位置对换,张潮已经到了下游,现在轮到他走之字逆流逆风航行了,船速想快也快不起来,看到那两条船被敌军围攻,顿时心急如焚。
而方国珍那边已经到了上游,再调头回来,就成了顺风顺水,船速很快,眼看着就要在张潮之前包围过去,被围攻的那两条圣武军炮舰绝对无法逃脱。
其中一条被围攻的圣武军船只,舰长赵羽也急了,他看到了张潮正赶来救他,也看到了方国珍的船队正在高速向自己这边冲来,而自己船上五十多名战士,此时已经死伤了一半,就剩二十多人了,还几乎人人带伤,眼看突围无望,赵羽红着眼睛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
“绝不能让敌军缴获咱们的火炮,封炮,引爆火药,炸沉战船,所有人跳水弃船!”
炮长刘刚闻言顿时哭着喊道,“排长,再坚持一下,张千户来救咱们了,多好的炮啊,炸沉可惜了!”
“放屁,快封炮,上游的敌军来的更快,来不及了,快弃船,我最后一个走!”
赵羽说着便从腰间抽出一根钢钉,几步窜到左舷炮尾后面,将钢钉插入火门,然后一锤子砸了下去,钢钉直接断在了火门里,也将火门彻底封死,这门炮算是彻底废了,就算被方国珍捞走也没什么用,当然也不会让他捞走。
刘刚一见排长发了狠,也只得听从命令,执行弃船程序,几个士卒冒死冲到火炮旁,用钢钉封死火门,赵羽也从舵杆处摸出一根铁链,用力向上一拽,拔开了船尾的通海阀,江水瞬间开始涌入船舱,他这才爬上甲板,对仅存的二十多人喊道。
“卸甲,弃船跳水,往下游游过去。”
“排长!”刘刚还在叫着赵羽。
“你们先走!快滚!”
随着赵羽开始赶人,船上的士兵纷纷脱下甲胄,开始一个一个的跳入江水中,有人才刚跳到一半还没入水,就被方国珍那
边船上的弓箭手一箭射穿的身体,随后噗通一声坠入江中,殷红的血液也从江水里冒了出来。
赵羽留在最后一个,身披铁甲,手举盾牌,另一只手掏出火折子,用牙齿拔开盖子,使劲吹了吹,又一脚踢开火药箱的盖子,直接把火折子扔了进去。
下一刻,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那条炮舰顿时发生了巨大的爆炸,本身就打开通海阀的船身,这下更加快了下沉的速度,三门大炮也逐渐没入水中,赵羽也在爆炸发生的那一刻翻身跳入长江,仗着自己水性好,潜到水下才甩脱身上的铁甲,朝着下游潜泳了好一会,才从水下露出脑袋。
而那两条正在围攻赵羽的元军船只,还有从后面赶来的方国珍却瞬间傻了眼,一群元军士卒忍不住气的浑身发抖了起来。
这得是多刚烈的人啊,居然宁愿凿沉船只跳水逃命,也不肯投降被他们俘虏.
就在方国珍气的发愣的时候,另一边被围的那条船也发生了大爆炸,船头插入水中,船尾高高的翘起,整条船斜着插在江面上,正以极快的速度下沉。
而在他们的下游,一群黑黝黝的脑袋正在江水中起起伏伏,向着下游奋力游去。
正走着之字逆风逆流航行的张潮,站在船头不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拳头也捏的嘎嘣直响,红着眼睛喊道,“快上去救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