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王业不偏安
第354章 王业不偏安
刘基现在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不然他绝对不会想到求助方国珍,二者之前虽然称不上是死敌,但他们的关系也绝对称不上有多好。搜索本文首发: 如文小说网 ruwen.org
方国珍是至正八年起事的,也就是西历1348年,陈友谅是1350年起事,而刘福通、芝麻李、鲁锦、徐寿辉这一批都是1351年起事的,方国珍足足比他们早了三年。
只是这货没什么大志向,虽然多次将镇压的元军击败,但却主动向元廷求招安,充其量也就是个军阀,没有问鼎天下之志。
刘基会和方国珍结下梁子,还是跟之前镇压方国珍有关。
当时方国珍起事后,乘船逃到海上,浙东的元廷官府悬赏官职招募勇士,组建水师去讨伐方国珍,沿海擅于操舟的百姓都踊跃报名,想帮朝廷讨贼。
可是元廷负责此事的官员却屡次抢夺部下军功,有一家兄弟好几个,全部死在征讨方国珍的战事中,元廷却不给他们应有的赏赐、抚恤和官职,百姓因而生怨,而且那负责人还收受方国珍的重贿,帮他上疏朝廷,给方国珍招安。
那些投效官府,想要帮官府讨贼立功受赏的百姓,见给官府打仗不仅没有赏赐,官府吝啬的连官职也不给,反而是方国珍这个强盗的官却越升越高,于是就纷纷脱离官府,投靠方国珍做贼去了。
而刘基身为浙东元帅府都事,一直反对招安方国珍,他认为方国珍屡降屡叛,根本没有诚信,其他那些海贼谁都可以招安,唯独方国珍不行,必须处死。
然而其他那些官吏只管收钱办事,又怎么会听刘基的呢,刘基当初就是因为这个事呕血一升,和同僚不睦的
方国珍也在官府里有眼线和关系,因此也知道刘基对他的态度。
正常来讲,如果是刘基请他出兵,他肯定是不会干的,但刘基也不是傻子,所以他把这个建议告诉了右丞答兰帖木儿,又派人告诉了定定,请定定以平章的身份命令方国珍出兵,甚至可以许诺一些好处,看看他干不干。
于是在冬月二十八的时候,定定派出的使者便来到舟山群岛找到了方国珍。
方国珍本人如今长期待在舟山群岛上的昌国州,也就是后世的定海县,整个舟山群岛都是他的海上基地,除此之外,台州路和温州路一共七个县也全是他的地盘。
他虽然名义上接受了元廷的招安,但温州和台州,以及舟山群岛的地盘却始终没交出来,不仅没交出来,他还在这七个县收税,让百姓砍伐木材帮他在台州造船,他招安后的一年时间内一直在大造海船,如今更是有上千条海船之多。
船长超过30米,宽十米,排水量三四百吨,三四根桅杆的大船就有四百多条,其他小一点的更是有七八百条,在这个时代属于绝对的海上霸主!
方国珍自己也知道他的优势是什么,只要有船,只要在海上,就算是朝廷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所以他哪怕是受了招安之后,也一直待在舟山群岛上,根本就不上岸,他也怕朝廷反悔对付他,一直都是遥控指挥台州和温州。
这样就算朝廷把台州温州打回去,只要他的主力舰队没有损失,随时都可以再夺回来,这货小心谨慎的很。
但是吧,只要朝廷不抢他的地盘,方国珍又十分愿意配合,朝廷让他运粮他就运粮,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在原历史上,张士诚造反之后,渡江攻占了苏州,元廷让方国珍出兵讨伐张士诚,这货真去了,还亲自上阵,甚至打出个七战七捷,打的张士诚彻底没了脾气,才再次投降元廷,接受招安的。
从此两人合作,张士诚霸占浙东的土地,为元廷搜刮粮食,方国珍掌控海运船只,把张士诚搜刮的粮食运去大都.
从这点来看,方国珍其实并不反对帮元廷打仗,刘基的计划还是有可能实施的,前提是,方国珍能打的过圣武军的水师
长度在30米以上的大船,鲁锦也只有七条,就是那几艘平底的楼船,而且还不能用来航海。
圣武军的水师主力大船也不过是长20米左右的长江船型,两个主力水师团的船只数量,也各自只有两百艘左右,其他那上千条都是以运输为主。
每个团的主力战船中,又只有几十艘是改装过的炮舰,剩下一百多艘也不过是武装商船而已,有甲士,有钩镰枪和刀盾,有弓箭和火铳,还有手榴弹,这就是那些武装商船的配置。
双方的水师只能算是各有特色,方国珍的优势是全海船,大船多,船只数量也多的离谱,水手也比较精锐,都是海上的水手,操船经验比较充足。
而圣武军的水师装备好,士卒披甲率高,有火枪火炮手榴弹这种非常规武器,还有占据上游的地理优势,缺点就是船只数量太少,单独拿一个团出来,连方国珍的一半都不到。
所以两边要是真打起来,还真不好说谁输谁赢.
“庐州的红巾贼打来了?还攻占了平江路?平章大人让我出兵去打建康,还许我行省参政之位?”
听完定定派来的使者说完来意,方国珍顿时装作惊奇的反问,其实他早就知道,他的船队虽然在舟山群岛,但那么多人要吃喝拉撒,也经常到庆元路(宁波)上岸采买生活用品,所以他也见过鲁锦那封檄文,知道圣武军发大兵东征的事。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才几天时间,檄文是十五发的,现在才二十八,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圣武军居然已经打到了平江路,这倒是真让他有些惊讶,这帮庐州红巾居然这么猛的吗?
“正是如此,这里还有平章大人的亲笔手书一封,还请方万户不要犹豫,立刻出兵,以解浙东危机。”使者说着还掏出一封定定的亲笔信来。
方国珍如今在元廷的官方身份是海道漕运万户,元廷就是用这个官职把他招安的。
他把信接过来拆开看了看,然后什么都没看懂.实际上这货并不认识几个字,但他手下谋士不少,方国珍只是随便瞅了几眼,就随手递给身边的一个儒生,那儒生接过看了看,当即冲他点了点头,表示就是那个意思。
方国珍这时又对那使者问道,“行省参知政事可不是小官,从二品呢,我若出兵,你家平章真能兑现他的承诺吗?他若是说话不算数怎么办?”
那使者当即道,“平章大人虽然无权给万户升官,但如今脱脱丞相正率四十万大军围剿徐州李贼,离着江浙并不算远,只要方万户立下大功,丞相必然看在眼中,再加上有平章大人保举,让方万户坐上参政也并非难事。
“如今行省两个参政,佛家闾已经在常州战败阵亡,樊参政也正在守湖州,参政之位正好有了空缺,万户只要立下战功,擢升参政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啊。”
方国珍点了点头,不过也没有特别心动,他如今的海道漕运万户就是正三品的官职,参政是从二品,即便当上也不过是升了半级而已,为了半级官位去和鲁锦死磕?他图什么?要是元廷再给他个爵位还差不多。
于是他犹豫片刻还是摇头说道,“庐州红巾那么厉害,你们有那么多大军都挡不住,我也只是有些水师而已,又没办法上岸,能顶的上什么用,恐怕要让你家平章失望了啊。”
那使者闻言顿时急了,连忙说道,“平章大人请万户出兵,便是看重万户手中的水师骁勇,正好贼军在昆山附近也有一支水师,这是贼军自太平路以下唯一的一支水师,只要万户将这支水师击败,带领船队溯流而上,做出进攻建康之势,并不需要真的上岸与贼军相斗,即可给浙东解围。
“贼军这次东侵是倾巢而出,后方根本就没留多少兵力,因此只要万户将昆山那支贼军水师击败,贼军后路不保,定然会立刻停止进攻,若是万户的船队能再出现在建康城外的江面,则贼军必然会立刻退军。
“这可是万户最擅长的水战啊,万户麾下的船只又多,只要击败贼军水师,便是大功一件,何乐而不为?
“到时贼军若能停止进兵,平章大人便可从绍兴调集兵力趁势支援前方,若是贼军退兵,平章大人还能趁势反攻回去,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必为徐州的脱脱丞相器重,还请万户不要疑虑,速速出兵。”
方国珍闻言很是心动,这一战似乎不难打,功劳又大,但他还是不会立刻答应,自己养那么多谋士,不就是让他们出主意的吗,于是又装作犹豫的说道。
“那庐州红巾可不好对付,再说你家平章大人还让我调集船只,帮他往海宁运粮,我现在能拿出的战船也不多,请使者先歇息几个时辰,我去问问现在能调集多少船只,然后再给使者答复,如何?”
使者闻言顿时愣道,“可是.”
“请使者先去歇息。”
方国珍当即不由分说,便让人将使者请了下去,那使者临被带走前,还不甘的回头提醒道,“方万户不要忘了,你现在也是朝廷命官!既受了朝廷的官职,就要为朝廷出力!万户千万不要自误啊!”
然而方国珍根本没有回应的意思,等使者被带走后,方国珍才召集诸将,还有麾下谋士前来议事。
没一会,他两个弟弟,还有三个儿子和两个从子,以及几个谋士便悉数到场。
方氏兄弟一共五人,方国珍排行老三,大哥方国馨,在他起事之前,和台州当地的黑社会盐枭蔡乱头械斗的时候就死了,二哥方国璋,如今正在台州坐镇,帮他看着造船。
因此如今这里只有方国珍和他四弟方国瑛、五弟方国珉,以及儿子和从子这些人算是心腹了。
方国珍把定定的要求和条件说了一遍,然后才对众人问道,“你们觉得如何,这一仗能打吗?”
老四方国瑛第一个说道,“我觉得这一仗得打,咱们要是不给官军帮忙,那庐州红巾必然会打过来,到时他们大军压境,今后就得跟咱们做邻居。
“在水里咱们不怕,可咱们岸上兵少,怎么打的过?说不定建康那位红巾大帅今后还会吞并咱们。
“就算咱们和官军不是一条心,今后投庐州红巾,也得先打一仗,让那姓公输的知道咱们的本事,就算卖给他们,也要
卖个好价钱,若是不露一手,恐让那厮看轻了咱们。”
方国珍点了点头,觉得老四说的有理,又问道,“你们呢?”
老五方国珉也跟着附和道,“我觉得四哥说得对,是得打一场,让那姓公输的看看咱们兄弟的本事,别以为咱们是好欺负的。”
方国珍闻言又瞅向了刚才站在自己身边看书信的那位儒士。
此人名叫詹鼎,字国器,台州有名的穷书生,是被方国珍强行绑到岛上当狗头军师的.
原历史上,此人后来随方国珍一起投降了朱元璋,还做过大明洪武朝的刑部侍郎,后来因为那几次大案,一起被连坐死了
詹鼎出身穷苦之家,他爹是在台州城里摆摊打烧饼的小贩,他爹想让他子承父业,但詹鼎这孩子从小就喜欢读书,没钱上学就跑去学堂窗外听别人读书,听一两回就能把别人念的背下来,于是被当地一个胡姓富豪看中,亲自上门,劝詹鼎他爹,最好让孩子去读书。
但他爹不干,说我儿子将来继承家业做烧饼就行,读书有个屁用,但詹鼎却初心不改,仍然每天去学堂外听书,他爹见这孩子真是读书的料,于是也不再坚持,送他去学堂读书,那位胡姓富豪也多有资助。
后来詹鼎学会了私塾先生所有的本事,没东西可学了,那位胡姓富豪又在家中请名师来教,让詹鼎跟自家孩子一起学,把他当亲儿子养,再后来胡家里请的先生也走了之后,詹鼎就留在胡家自己当先生。
你以为这厮聪明好学,就是个好人?不,詹鼎长大学成之后,还干过替人作弊,冒名顶替帮人考科举的事,替那人考了个举人,让那人做官去了。
詹鼎说,我替你考科举才让你当的官,你不能没有表示,于是那人给了他五十两白金(银和锡的合金)。
传闻后来方国珍投降朱元璋时的献的那封降表,就是詹鼎写的,表文里把方国珍比作儿子,朱元璋是他爹,方国珍之所以逃走,是尊崇儒家孝子的‘小仗则受,大仗则走’,不然你现在正在气头上,我过去肯定就被你杀了,岂不是显得你朱元璋没有容人之量?传出去败坏你的名声?所以我这才跑的,等你气消了我再回来认错
这表文把朱元璋看的都绷不住了,还感慨一句,谁说方国珍手下没有能人的,这才饶了方国珍一命,让他赶紧滚回南京去,给他个高官让他吃俸禄,但不让他去上任,等于是圈在南京了。
不过方国珍也算是得了个善终,死后被赐葬钟山,和皇家陵墓埋在一座山上,老朱还让宋濂给他写了神道碑(墓志铭)。
而詹鼎呢?他是方国珍的下属,跟着老板投降朱元璋后,也没得到重用,于是这人为了当官,写了篇万字长文,专门等老朱的銮驾出门的时候,拦路献上文章,老朱一看这人挺有才华的啊,于是就让丞相给他封官,安排个职位。
当时的丞相是杨宪,杨宪这人嫉妒心比较重,妒忌詹鼎的才华,就把他安排去了陕西当官,连着在陕西转了好多年,不让他回来,到最后才升了个刑部侍郎,不然以詹鼎的才华,绝不会只做个侍郎。至于他最后是怎么被连坐死的,这就不清楚了,洪武朝的几次大案,每次都牵连甚广,一次都上万人,鬼知道都是怎么连坐的.
说这么多,只是想说詹鼎这个人,绝不是什么书呆子小白,也不是迂腐儒生,此人不仅有才华,还十分鸡贼,劝方国珍投降老朱,是有眼光,识时务,当时朱元璋已经赢了陈友谅,也灭了张士诚,眼看着南方都被老朱一统了,你方国珍打又打不过,继续对抗下去没有意义,还不如投了。
替人冒名顶替考科举,还找人要钱,说明这人并不迂腐,甚至没有道德,做事不择手段,不受规矩约束,敢于挑战规则。
后来更是为了当官,主动跑去拦老朱的銮驾献文章,说明此人胆子很大,而且还有上进的野心,行动力也强,是个能独挡一方,做实事的人才。
方国珍算是捡到宝了,只可惜他没有问鼎天下之志,这样的人才放在他手里也没什么卵用.
詹鼎见方国珍看向自己,当即皱眉说道。
“我不建议大人出兵。”
方国珍好奇道,“为什么?”
詹鼎这才解释道,“那位公输元帅的檄文大人也看过了,庐州红巾只用一年多的时间,就占据了西到肥水,北到淮河,南抵安庆,东到沧海这么大的疆土,实力绝对非同小可,不说是占据半壁江山吧,可也离着半壁江山不远了。
“此人更是将荡平天下,平定四方之志在檄文中表露无疑,甚至末尾还有斩首大都那位天子之言,可见此人根本没将元廷放在眼里。
“再说庐州红巾此次东征,这月十五才发的檄文,今日才二十八,不到半个月便已打到嘉兴,浙东八路一府之地已有一半落入其手中,这是何等恐怖的攻势,恐怕就算没有檄文中说的三十万甲士,最少也有一二十万,不然浙东官军又何须向大人求援,让大人出兵围魏救赵?”
方国珍兄弟闻言都皱着眉若有所思。
詹鼎又继续道,“依我看,这浙东
元廷肯定是守不住了,定然要落入庐州红巾之手,大人就算出兵也无济于事,最多也就让庐州红巾的进攻速度慢上一些,将来与庐州红巾为邻已成定局。
“既然明知道挡不住,还要和人家做邻居,那又何必要出兵?这岂不是两头不讨好,既不能帮元廷守住浙东,还凭白与这位新来的强邻交了恶?给了人家吞并咱们的借口?”
老四方国瑛顿时反驳道,“你就那么肯定,庐州红巾一定能占了浙东?说不定咱们出兵之后,官军又打赢了呢?”
詹鼎顿时不屑道,“拿什么赢?或许大人的水师的确比那庐州水师强些,可以将其水师一战尽灭,然后呢?率舰队兵临建康?上岸去跟他们打吗?大人有把握打赢庐州红巾的几十万虎狼之师?你有人家兵多吗?”
方国瑛闻言又反驳道,“谁说要上岸和他硬拼了,不是说那什么围魏救赵吗,只要船队兵临建康江面,难道他们还不退兵?”
詹鼎顿时又讥讽道,“谁说庐州红巾一定就会退兵的,这不过是定定他们一厢情愿,死马当做活马医罢了,且先不说那位公输元帅有没有留下后手,就算他没留后手,真的是倾巢而出,可我们兵临建康,他就一定要让前线的大军撤回去吗?
“浙东乃膏腴之地,人口钱粮众多,眼看着马上就要全打下来了,他这个时候会撤兵?
“我若是那位大帅,看见大人的水师现于建康江面,要么死守城池,反正建康坚城,大人只带水师,绝对无法短时间内攻破,只要能守住半个月,照他们主力的进兵速度,估计台州和温州都要被人家打下来了,到时候再让主力大军回援,该撤军的就不是他们,而是我们了。
“要么他没胆子自己守城,随便留个偏将守建康,自己带着文官逃去别处,或去庐州,或去高邮,甚至走太湖来找东征大军汇合,这建康城就当不要了,白送给大人,只要东征军能顺利吞下浙东,大不了到时候再调主力大军抢回来。
“而大人呢,只有水师,却深入内陆,四面八方都是庐州兵,只有一座建康城为凭,你手中又有多少兵呢?能挡得住庐州兵的反扑吗?”
詹鼎摊了摊手,“反正若是让我来指挥,我是绝对不会在东征的紧要关头,把前线的兵力撤回来的,我宁愿自己吃点苦,甚至把建康让出去,也要先打下浙东,等打下了浙东,手里有兵有粮,四面八方还都是我的兵,我还怕一支陷入死地的孤军?还怕抢不回建康?”
这下方国瑛也没话说了,詹鼎说的确实有道理。
方国珍却皱了皱眉,又问道,“那按你的意思,咱们就不出兵了?坐视元廷在浙东灭亡,然后咱们直接和这庐州红巾做邻居?”
詹鼎点了点头,“对。”
方国珍闻言又皱眉道,“可是你刚刚不是才说了,这姓公输的有荡平天下,平定四方之志,那他能容得下咱们这个邻居?我不得罪他,他就不会吞并我了?”
詹鼎叹了口气说道,“大人何必明知故问?”
方国珍顿时骂道,“我知道还问你做什么,你给我把话说明白。”
詹鼎心中也有怨气,见方国珍不好好说话,当即也回怼了起来。
“非要我把话说明吗?人家有平定四方,荡平天下之志,自然容不下咱们这个邻居,必定是要吞并大人的,这还用问吗?”
方国珍又道,“我知道啊,我的意思这不是问你,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保全咱们吗?”
“没有。”詹鼎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你!信不信我砍了你?!”方国珍见他这样顿时怒道。
詹鼎也火了,当即怼道,“你砍砍砍,我本不愿为你效力,是你强行将我掳上岛的,上岛就上岛吧,你聘我为都事,我给你出谋划策你又不听。
“汝可知历朝历代,凡造反起事,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开弓便没有回头箭,只要举起反旗,就得一条路走到黑。
“王朝末年,天下大乱,豪杰并起割据四方,群雄逐鹿一统天下,你不去吞并别人,就只有被别人吞并的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只想割据一方保全自身,人家还想天下一统王加海内呢。
“外人都道你一声浙东王,但你可知道‘王业不偏安’的道理,偏安了那还叫王吗?孙权割据东吴,不思进取,不想着一统天下,只想偏安,被后人骂了上千年的江东鼠辈!
“之前你几次打赢官军,我劝你不要受招安,你不听,若是那时便开始扩张,如今这庐州红巾的疆土本该都是你的才对,北到淮扬齐鲁,南据江浙八闽,有水师之利,又占据长江天险,还有江浙的人口财富,少说也是一个二分天下的南北朝局面,可你不听!
“现在人家打到家门口了,你又问我如何保全自身,偏安一隅,我能有什么办法,就凭台温一隅之地,我如何能跟人家西抵肥水,北锁淮河,南抵皖山,东抵沧海,发个檄文就有三十万甲士的庐州红巾相抗?
“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人家有多少兵马钱粮,你有多少兵马钱粮?纵是诸葛武侯复生也没这个本事啊
!
“要论起事早晚,你至正八年便起事了,刘福通、公输锦、徐寿辉之流都是至正十一年才起事的,可你看看人家,刘福通一年时间全据中原,公输锦一年时间北有淮扬,西有庐州,南有安庆,东有江浙,徐寿辉也有湖广江西,他们哪个不是拥兵数十万的一方豪杰?
“你呢,起事这都第四年了,才只有台州温州两路之地,你让我能怎么办?起个大早,赶个晚集!现在想起问我了,我之前劝你你怎么不听呢?
“我不让你受招安,你偏要招安,既然当初愿意投降元廷,如今也不过是换个朝廷投降而已,给谁做臣子不是做?现在又为何想要保全偏安了?
“我话说完了,本来就是你强行将我掳来的,要杀便杀,我还不伺候了呢!”
詹鼎这一番言论,直接把方国珍几兄弟给怼傻了,他们都没想到詹鼎会这么说,几人愣是憋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詹鼎就这么梗着脖子站在那里,双方对峙良久,方国珍这才深吸一口气说道。
“倒是可惜先生一番好意,全为咱着想了,只是我方国珍,确实没想过当皇帝这么大的事,让先生的好意错付了,事到如今,还请先生不计前嫌,帮咱拿个主意啊。”
“唉”詹鼎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才说道,“元廷是肯定守不住浙东了,跟庐州兵做邻居已成定局,有这样一位志在天下的雄主在侧,被其吞并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或许大人还可以苟且偏安个三五年,可三五年之后呢,等他收了江浙人口钱粮,再练出三十万大军,这天下还有谁人能阻其锋芒?
“大人让我帮忙拿个主意,可至少也得告诉我大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吧?”
方国珍这才道,“若实在没办法,就算是要投靠庐州,也得换个好价钱,起码不能是一个从二品的参政可以打发的,不然我不是白投了。”
那就是要自抬身价,卖个好价钱了,按现代的话说,就是提高统战价值.
“这个嘛,我有二策,大人可任选其一。”
“快说。”
“其一,若想卖个好价钱,不如趁现在,庐州兵没打过来之前,大人先出兵夺取庆元路,如此,手握庆元、温州、台州三路,还有水师,再派人主动去找庐州将领约降,与其一起东西夹击绍兴,有此献土大功,大人不仅可保有水师,还能在建康那里捞个军职,且一次献三路之地,还有水师,建康那位大帅怎么说也得给大人一个爵位不可。
“第二,若不愿轻易投降,非要与其打一场的话,也不是不行,但目的应该主要是展示武力,让建康知道大人的厉害,争取个讨价还价的本钱,卖个好价钱,而非强行与建康抗衡,更不能破坏庐州兵此次东征,不然讨价还价的本钱没捞着,反倒凭白恶了人家。”
方国珉不解道,“先生说能打,但又不能真打,还要展示出武力,那到底该怎么打?”
詹鼎吸了口气才说道,“你们若想打,就只能打水师,不能上岸,上岸你们也不一定打的过,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打了庐州的水师,或是与其战个平手,或是将其水师全部歼灭,但战胜后不可溯流而上,进兵建康,应该主动退兵,抓获俘虏带回舟山。
“等庐州兵打到庆元来,肯定会派人来找大人要个说法,大人到时便可与其谈条件,先放还俘虏示好,再以献上台温两路,外加水师为条件,问他们敢给什么官职和勋爵,以那公输锦的才情,必然不会拒绝。
“只是.”
“只是什么?”方国珍皱眉问道。
“只是若选这第二种,即便真的要到官职和爵位,恐怕也会留下祸患,那被大人俘获的庐州水师将领,必然与大人心生嫌隙,建康那位公输元帅,也会觉得自己是被迫才赏了大人这个爵位。
“短时间内自然没什么事,但将来若是出了什么事,这便是其他人攻讦大人的借口,到那时,这位公输元帅会不会网开一面,怀念旧情就不好说了,大人须知,对于天子而言,这爵位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人家能赏给你,自然也能轻易夺了去。”
此言一出,方国珍几兄弟又再次犹豫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