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年终军政大会(五(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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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锦定睛一看,发现举手的分别是汪广洋、陶安和陈遇,这三人的背景他还记得,陶安是元廷的建康官办书院山长出身,巧了,被鲁锦聘来编中国通史的陈遇也是,只不过他是温州的教授,莫非当过校长的人,读书就多?

汪广洋虽没做过校长,但是名师高徒,只不过他的那位名师现在是鲁锦的敌人

鲁锦见状顿时说道,“三位既然读过管子,那就来点评一下此书吧,管仲毕竟是齐国宰相,他的治国理论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主敬先生先说。免费看书就搜:丝路小说网 ”

陶安被点了名,当即道,“臣粗读过《管子》,不敢说精通,但世人多传说,此书乃齐国稷下学宫的学士,集体假托管仲之名所著,从其内容所举例子来看,也的确不是管仲那个时代的事。

“至于此书中的治国理论,其虽不是儒家经典,却早已被儒家所学而不自知,比如主公和百室先生刚刚才说过的,‘以工代赈’‘常平仓,丰年买入,荒年卖出’‘官山海’‘盐铁专营’等治国之法,便是《管子》这本书所出,早已沿用了两千余年。”

有些没读过管子的人闻言顿时一愣,好家伙,原来这些历朝历代在用的政策,是管仲提出来的?!

陶安则继续说道,“此书中的治国理念,以富国强兵为中心,以王霸道杂之,主张法治与德治并行,这似乎也和当代的治国理念暗合,自汉唐宋以来,皆是外王内法,汉有‘汉六律’,唐有‘唐六典’,宋有‘宋刑统’,即便是现在的暴元,也有‘至正条格’等律法书籍,都主张依法治国,同时又劝告百姓应该遵守道德。

“思想方面,《管子》这本书则是融合了法家的法治,又融合了道家和黄老的‘清静无为’,还有儒家的‘礼义廉耻’四维之说,又融入了兵家韬略,主张用商贾手段对敌国进行战争。

“甚至就连‘礼不下庶人’,‘仓廪实而知礼仪’这句话,也是这本书里得来的。

“若要臣来评价此书,那臣私以为,这本书还是值得一学的,里面许多治国方略都有可行之处,但也有些观点,臣以为不应该提倡,比如此书中说要鼓励百姓多购买商品,以此来促进生产,这岂非有铺张浪费之嫌?与‘勤俭持家’的美德不就背道而驰了吗?”

鲁锦闻言却摇头道,“我觉得是先生理解有误,这几天我也翻了这本书,里面鼓励消费,扩大内需,促进生产,并非鼓励铺张浪费之意,而是说什么人就该买什么东西。

“普通百姓可以买农具,买铁锅,买布匹,买吃食,这都是实用之物,而丝绸等物,就该有钱的富户和公卿来买,若是百姓也不买,公卿和富户也不买,那这生产出来的丝绸又该卖给谁呢?养蚕缫丝之人岂非就赚不到钱了?

“再有,就是‘节俭’一词,应该如何理解?我认为,买一个东西,它贵也好,贱也好,只要我有钱,我喜欢,我就买,买了只要将它用完,就不算浪费,比如买了一块墨锭,闻起来味道不好,但写字仍然能用,那我就将它坚持用完,而不是用了两次就丢弃,这便不算浪费。

“还有就是不要多占,这个东西我有一个就够用了,那我就不去买第二个,放在那里闲置,不浪费,不多占,便是节俭,而非明明家财万贯,却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这不叫节俭,这叫吝啬,然否?”

陶安点了点头,“然也,主公这么说也有道理。”

于是鲁锦又看向另外两人,对汪、陈二人问道,“朝宗先生和中行先生可还有要补充的?”

汪广洋当即道,“臣请试言一二,管子此书虽主张依法治国,却又反对严刑峻法,认为法律太过严苛,则会成暴政,残民害民,是以此书特别强调,立法之前应该先‘观国政,察民俗’,后而立法,臣以为,此处确有可取之道,立法的确应该因地制宜,因时制宜。”

鲁锦点点头,“说的不错,中行先生呢?”

被点名的陈遇当即道,“大帅和两位先生说的都很全面,臣没什么要补充的,非要说的话,管子这本书对‘治人’的主张倒是也可以说一下,管子认为趋利避害乃人之本性,因此治理百姓应该顺从人性而治,主张以利诱导百姓做事,而非用酷刑逼迫百姓做事。

“赏罚乃御下之辔策,管子却由重赏赐,而省刑罚,此乃仁政,孟子亦有‘省刑罚,薄税敛’之主张,故而此处也有可取之道。”

鲁锦点点头,“说得好,此书确有许多可取之处,但你们有没有觉得,此书有何不足之处?”

三人闻言一愣,互相对视一眼,全都摇了摇头。

鲁锦见状则说道,“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吧,这本书的许多政策,放到当今时代仍有可取之处,但毕竟是两千年前所著之书,有些理论早已跟不上时代的变化了。

“别的不说,管仲那个时代肯定没有纸币这种东西,而宋元两朝却皆以此物而致灭国,国家急需一种新的理论,来指导治国者管理货币,可翻遍前人经书,却找不到一本适用的国策,今人就不能吸取宋元两朝的教训,研究一下纸币的管理吗?

“还有,管子主张鼓励消费,扩大内需,来促进生产,这是为什么?因为管子那个时代既不通西域,又不通海贸,今时则不同,汉唐通西域,中国织丝绸,国内卖不掉还可以走西域贩往泰西之地,同样不影响国内生产,国家还能在丝路收税,又能赚来外国的钱,此乃利国利民之事。

“宋元通海贸,丝绸瓷器远销天竺、波斯、泰西之地,国内瓷窑织坊一样不影响生产,还能赚来海外的金银,国家也能从市泊司收税,同样利国利民。

“故而,不仅是内需,外贸也可以促进国内生产,开办更多的工厂,给无业游民提供更多的高收入工作机会,国家也能赚取更多的财富。

“虽然赚来的财富多在商贾手中,但商贾也需要在国内购买商品消费,一个人买十样东西,那就相当于有十个人也赚到了这海外来的钱,民间才能更加繁荣,国家也能从商贾身上收到更多的税,一些在国内生产过多,卖不掉的东西,也可‘毒输于外’,换成相应的财富。”

工业,从来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技术,如果把工业比作一个人的话,那他的左手就抓着原材料,右手就抓着倾销地‘市场’,没有市场,只有技术,你生产的越多,国内爆炸的越快,资本主义需要不断扩张市场利润才能活下去,不然立刻就爆炸给你看,周期性的经济危机就是这么来的。

不搞清这个生产关系,只爬爬科技树就说要搞工业,那纯粹痴人说梦,两次世界大战的起因便是为了争夺商品倾销地而引起的。

后世之人羡慕列强,觉得他们搞工业化能富国强兵,却没看到他们为了争夺倾销地而打的头破血流,他们仇恨列强,不想让自己的祖国受欺负,于是人人想在古代搞工业,但是你不把消费市场培养起来,不把生产关系理顺,只幻想着爬爬科技树,却不想着开拓市场,那工业根本就搞不起来。

伦敦的蒸汽纺织厂一开机,一座工厂一个月的产量,就能顶的上带清一个松江府的全年布匹产出,生产力爆炸式增长,你要是在中国开百八十个这样的工厂全年无休,不停的生产,生产那么多布匹卖给谁都是个问题。

因此,鲁锦才会说这些话,他必须提出一个新的经济理论,让众人理顺这个生产关系,并且有一套理论支撑,才能在中国创造出一个适合工业化的环境,不然即便他活着的时候搞出一些东西,将来也必定人亡政息.

众人听到鲁锦对于纸币和外贸的说法,或是若有所思,或是频频点头,鲁锦则总结道。

“归根结底,还是韩非子那句话,‘时移世异也’,时代在变化,我们不能守株待兔,刻舟求剑,更不能抱残守缺,两千年前的管子已经不能适应当今的时代。

“是以,我准备著书立说,给《公输秘典》增著一部新书,书名就叫《经济》,取自经世济民之意,这里则特指‘世上一切的生产,流通,交换,分配,消费所有物质和精神资料’的统称,就以《管子》为基础,查漏补缺,编撰新书。“尤其是货币的发行、流通与控制;生产、贸易与分配、税收之间的关系,怎么来指导百姓生产、经营和致富,怎么指导国家管理商贾,引导生产,收取赋税,才能富国强兵。

“三位先生可愿助我,为我执笔,大家共同探讨?”

众人听的眼前一亮,陈遇更是十分感兴趣,当即拱手道,“在下本来就在著‘中国通史’,不过大帅所说的这本‘经济’,闻其内容,想来若能著成,必成当世经典!

“能与大帅这样著书立说的宗师共同探讨学问,故我所愿也,不敢请尔,便是多著一本书,我也写得。”

陶安现在顶着礼仪司掌司的职位,名为礼部尚书,但鲁锦并不怎么重视礼部,别的部门都有实事可做,就他这个礼部尚书是摸鱼的,天天闲的蛋疼,于是当即也拱手道,“臣也愿为主公执笔,共同探讨经济之学。”

汪广洋现在是秘书局秘书,相当于是个顾问,除了回答的问题,提一些建议外,他也没什么事干,于是也答应下来,“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好,那就有劳三位先生了。”鲁锦当即满意点头。

反正让他自己写书是不可能写书的,最多也就动动嘴,让三人帮他记录书稿,最后整理成册,然后自己署个名这样子

见鲁锦说完了著书的事,李善长这才说道。

“既然主公刚才说到了税收,那便将税收也定下来吧,这总悬而不决,等明年夏粮收获再收税时,总免不了一番慌乱。”

鲁锦闻言点点头,于是又对众人问道,“诸位对前宋的五等户分级缴税制度有何看法?”

在场众人中,陈遇今天难得起了兴致,话也多了起来,闻言当即答道,“臣愿试言一二。”

“中行先生请说。”

陈遇当即道,“户等分级最早起于宋太祖时期,当时将民户按资产多寡分为九等,只对上四等收税,下五等的贫户则不收税。

“后来到了仁宗至和年间,因为国家财政短缺,九等户又过于繁杂,难以征收赋税,于是进行了改革,将原来的九等户简化为五等户,五等全要缴税,只是根据贫富等级之分,征收不同而已。

“至于如何划分贫富户籍,则由地方官员定期核查百姓土地、房宅等资产,来评定贫富。

“此政的本意是好的,目的是为了‘量能课税’,富户奢侈,便多征一些,贫户度日艰难,则享有减免优待。

“只是贪官污吏甚多,这政策执行下去便走了样,富户与贪官污吏勾结,强行将自己定为贫户,少交税,贪优免,而贫户却被强指为富户,污吏随便指着一片碎石河滩,便说那是贫户的良田,让贫户多交税,于是导致贫户只能弃家流亡,破家造反了。”

鲁锦闻言皱着眉,若有所思,又问道,“那你们觉得,这政策是好还是不好,如果施行分级课税,如何才能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呢?”

“这”众人闻言都思考了起来。

秦从龙想了想说道,“量能课税是没问题的,此乃仁政,既能减免贫苦百姓的税赋,又能不使国家缺少财政,此政的关键在于,应该如何划分户等,才能让下面的官吏少钻空子,不钻空子。”

在场众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分户等,就需要有人去查,那该以什么为标准划分贫富?又该多长时间重新清查一次?

如果不定期重新清查,那有些人卖了地,或者新买了地,但是官府那里的记录却没变,税不就收错了吗?可是频繁去查的话,那就等于在给贪官污吏创造捞钱的机会,因此这个清查资产的频率应该越少越好。

见众人一时间拿不出主意,鲁锦却早有准备,当即拿出一张自己写好的表格发了下去,这才说道。

“我这里倒有一策,不如单纯按土地多寡收税,土地多寡则以官府的地契为准,地契上有多少土地,就收多少的税,如果有人变更地契,或买或卖,都需到官府公证更改地契,还需缴纳3%的土地过户印花税,否则私下里交易土地,官府不予承认。

“这样一来,即便再有贪官污吏指着碎石河滩说那是贫民的土地,百姓也可以不认,一切以地契为准。

“富户的土地多,如果强行隐匿土地,就以地契为准,多余的土地全部没收,反正是它自己不要的.

“如此,分级的标准越简单,下面的人就越难钻空子,不过并非分五等,而是与宋太祖一样,共分为九等户,诸位且看看吧。”

众人接过那张纸一看,顿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税收的也太狠了

只见上面写着:三十亩以下二十税一,征税5%;30到50亩的十四税一,征税7.14%;

50到100亩的十税一,征税10%;100到300亩的七税一,征税14.2%;

300到500亩的六税一,征税16.6%;五百到一千亩的五税一,征税20%;

一千到三千亩的四税一,征税25%;三千亩以上的,三税一,征收33.3%;

万亩以上者,二税一,征税50%!

好家伙,这下那些良田数十万亩的大地主死定了。

不服你也可以造反,反正我圣武军主力还没撤回来呢,元朝养出来的那些包税大地主们,等着挂路灯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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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