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荒村之中锁踪迹,审判石入地锁人身。

百清梧循着那具被她刨坟开棺的尸体上残留的怨气一路飞到了一处荒村。

四处房屋坍塌的不成样子,土墙斑驳,死气沉沉。

按理来说这处早就被野草覆盖,成了蛇虫鼠蚁之家,偏偏这处荒村不合常理。

村落里竟无一丝绿意,阴风阵阵,一处房檐上悬挂的摇摇欲坠的破灯笼掉下来,被风推着滚到了百清梧的脚边。

百清梧睨了一眼脚下这破灯笼,站在这荒村道口,抬头又望向里面。

此地阴气极重,即便是在这朗朗晴日,日光全然覆盖,却挡不住里面散发的那缕缕阴森凉意。

“你都被我找到老巢了,还躲着干什么呢?”百清梧体内分出灵力流转于喉间,开口之言很快传通了整个村子。

然而四下依旧无人现身。

百清梧“啧”了一声,握剑的力度又加重了些。

下一秒她的身影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整个人影仿佛一条长蛇在这村落之中钻来钻去。

或是破门声。或是破窗声。

此声未落,蛇影已离,再起她声。

整个村中只能看到她一个人在左右追窜,而那位被她感知到的施术者依旧不见踪影。

若是有外人在场,惊叹于百清梧这神速之时,也会有所怀疑,这村中当真有人吗?

直待百清梧再次落在一个屋顶,她一脚将屋顶瓦片踹出了窟窿跳了进去,昏暗蛛网密布的屋内一有活人行动的影子,便是一层又一层尘土飞扬。

女修右手反手紧握剑柄,左手作并指捏诀的动作,刚一落地,屈膝还未站直,裙摆跌落在那厚土泥砖上,却不起身,心中口诀已成,灵力汇于长剑剑尾,她直接将剑插入地下。

那坚硬的泥砖终究比不过审判石的硬度,百清梧只在一瞬间便使剑身没入三分之二,只见女修脚下的地砖出现蛛网般的裂缝,向外围迅速蔓延,如同尾端织网的蜘蛛在逃窜一般。

废弃已久的泥房在此刻因着地基炸裂而变得岌岌可危,四面墙壁连同那屋顶都在摇摇晃晃,瓦片“劈里啪啦”的滑落摔碎。

百清梧的头顶浮现起一层灵力屏障,她脚下泥砖晃动异常,左脚之处眨眼间便陷落下去,自她体内引发的灵力还在源源不断的蔓延到地下,手掌中的灵力更是不断注入长剑中。

女修忽然松开剑柄,转而之一掌拍了下去,将长剑全体都拍进了地中。

“轰!”地面彻底塌陷,整个屋子也瞬间坍塌。

有灵力屏障护着的她在地面塌陷的同时,借着最后那点不足为道的支撑力,足尖一点,冲破那坍塌的土块与瓦片,漂浮于上空。

女修衣裙自舞动,负手飘落,长发随风飘零,潇洒白云间,一览世间好风光。

百清梧此时自然没有那心思去欣赏脚下这山河景致,她的眼睛盯着那尘土散去的屋子里,身形也缓慢落了下来。

这屋子此时只剩几处板墙还矗立着,正中间踏出了一个大地洞,土块瓦砾堆撒地洞下面正中央,而审判石便插在这堆中,只露出了一个剑柄,淡淡的血腥味与干燥的尘土味混在一起,试图钻入百清梧的鼻中。

百清梧走近,站在这抬手,食指和中指随意勾勾,灵力自指尖流出,化作部分灵气裹挟住地洞下面的砖块,紧接着左手似是掀起珠帘一般做了个挥散的动作,那些砖块全都“咕噜噜”的滚到了一边。

再次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人。

一个脸上糊满了黄土和血液、身穿黑衣的白发老人,审判石便插在这老人的左肩上,离他的心脏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或者说,他是被这柄极为奇怪的通体漆黑的长剑钉在地上的。

这剑穿透了张为善的肩膀,直接没入了他身下的地板,而且其中所携带的法术还锁住了他的灵根,他稍微运气就会受到反噬。

而且操纵行尸的所有子蛊都已经死亡,他现下是真的穷途末路了。

“噗……咳咳咳…”张为善被钉在地上,仰躺着的姿势让他吐血的时候喉咙都呛了好几下。

这长剑实在是诡异得很,穿透的那块伤口处刺痛无比,就像是皮肉被放置于千年寒冰之中,那痛觉直勾勾地攻击着张为善的脑筋,令他疼的双眼都睁不开,龇牙咧嘴。

他上身的左半边几乎全被这剑中的寒气侵蚀了,胯骨处都是阵阵冰冷刺骨的疼。

张为善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女修年纪轻轻的,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小娃,竟然有如此实力。

他甚至都没有和对方交上手,一味的逃窜,却还是被抓到了。

自赤云宫大乱后,他逃窜到此地休养生息,正巧这处荒村之外的荒坟中有许多尸体尚未腐化成枯骨,对于他来说更是修行的大补之物。

却没想到昨日,蹭着那百家首富的热闹去寻找炼尸的材料时,竟看到了那杀父潜逃的杜无澈。

张为善对赤云宫并没有太多感情,杜无信这个首领于他而言更多的是畏惧,他自然不可能为杜无信报仇,更不可能因为杜无澈“杀父”就想着替天行道。

他可不是好人。

但是杜无信当初的修行需要他的炼尸功法,对方虽说喜怒无常,嗜杀成性,但至少不会对他动手。

本来他可以靠着杜无信在赤云宫中大增修为,杜无信的邪功于他的炼尸法来说更是宝物。

偏偏这一切被杜无澈这个该死的东西打碎了。

他杀了杜无信,又伤了那几个杜无信身边的亲信长老,逃了出去。

当时的他还在密室里研究尸毒,被人偷袭才知道首领已死,整个赤云宫乱的不成样子。

这些穷凶极恶的邪修们最会审时度势,个顶个的狠毒,尤其是他们还抓到了一个逍遥门的间谍。

虐杀之后才知道,他们那少宫主与逍遥门串通好了要讨伐杜无信,只是这少宫主本事大得很,竟然直接把自已亲爹杀了。

整个修仙界忌惮的杜无信一死,很快那些正道名门就会来讨伐他们,于是剩下的人逃的逃、抢的抢,还有些人自知早晚要死,索性大开杀戒,想带着几个人随自已陪葬。

张为善就是被拉着陪葬的那一个,他的炼尸功法少不得要用在活人身上,赤云宫中可不讲究“同门情谊”这个词,只要没了价值,就会被舍弃。

他在不知不觉中早就积累了一大堆的仇恨值了,只是他对杜无信有用,往日没人敢轻易动他。

但杜无信一死,那些积怨已久的同门就提刀算账来了。

好在最终一番厮杀逃窜,他还是活着逃了出来。

若是杜无澈这个该死的小子没有杀死宫主的话,他现如今还在赤云宫里作威作福呢。

哪至于沦落成这丧命之徒?

整日提心吊胆,躲在这人迹罕至的荒村中,如一个老鼠般在这地洞中生活。

张为善恨极了杜无澈,也不知对方使了什么心思,竟然改了名字叫叶正心,还和蜀山派的人成了同门。

他活得战战兢兢不见天日的,杜无澈这个狗杂种凭什么这么潇洒?

张为善左思右想,对杜无澈的恨意愈发凶猛,这几个月他日子过得憋屈的要命,恨意入脑,他也顾不得许多,一心想要杀了杜无澈。

好在最后一丝理智尚存,他没有在金陵城中动手,只是在偷摸探查得了这些人今早要离去的消息,连夜回去布置了阵法,将子虫们全部引导着钻入土中进了地下行尸的体内,还给那荒坟临近路边的一个坟墓里的行尸设置了信标术法,只要杜无澈他们迈入阵法,信标就会启动,届时行尸们也会苏醒。

以防万一,他没敢靠近,待在阵法的五十里外利用母虫感知战况。

若是失败了,便带着母虫立马离开,也不会被发现。

可谓是最稳妥的做法。

可他没想到,那么小的信标,他施展的灵力不过芝麻大小,子虫们沉睡时也毫无怨力,这般不着痕迹的做法,被百清梧识破了。

几乎是踏入阵法的前后脚,就像是对方一般身子还在阵法外时,那隐藏在棺材之中,被阴气掩埋的信标术法就被百清梧发现了。

随后便是破棺、探查、锁定他的位置。

张为善立马就后悔了,他不该想着报仇的。

连忙就收起母虫逃进了荒村,随后又操纵着几个纸人替身和行尸傀儡各放在这荒村的屋子里,想着若是追上来了便可迷惑对方。

而他在这地道之中躲藏着,用那些尸体的阴气掩藏了他的踪迹,一切甚是妥当。

整个过程还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这个蜀山的弟子就追了过来。

对方的话从地面上传来,他听到后更是屏息凝神,以为对方是被他施放的那些纸人和傀儡迷惑而出言。

谁知道地表上层一阵又一阵破门声后,他存放替身的那几个屋子全被这蜀山弟子拆了,那些替身自然也被毁了。

他以为对方找不到他会恼怒追出村去,结果忽听得头顶一阵巨响。

长剑入地,墙塌地陷,张为善吓得再不敢骗自已,跳起身来就顺着地道逃跑。

哪知这蜀山弟子的剑似是长了眼,正面冲向他来,一剑刺穿将他钉在了地道里。

灵力瞬间被封,他被塌陷的土块埋住,很快便昏厥恍惚了。

不过只是一瞬,他便意识回笼了。

也就是此时,张为善才后知后觉,他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洞口的女修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眼神淡漠,双唇轻抿,“我早说了,别躲着,你非不听。”

“你……咳咳……”张为善修炼了这么多年,修仙界大大小小的人物他都有所耳闻,那些人的实力他也略知一二,唯独这个百清梧,是个变数。

“你究竟是什么人……”他强忍着痛意,睁开眼狠狠对视,咬牙切齿的问,到后面,声音都弱了下去。

开始不停的吸气呼气,急促且带着颤意。

他不相信一个十八岁的黄毛丫头,竟然能如此恐怖。

他判断失误,想要隐藏信息没有和对方斗法,却被对方打个措手不及,直接顶死在了这里。

但是张为善心里却更清楚,即便他从一开始就去和这个黄毛丫头对上,依旧会落得这个下场。

对方太快了,无论是身形还是施法的速度,都很快。

明明看着没什么实力,都感觉不到威压,可是这丫头外泄灵力后却这般恐怖。

打死他都想不到,一个人竟然能隐藏修为隐藏的如此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