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过是个玩物
那人被踹了个猝不及防,身子趔趄了一下。
陈萤正要掀开脸上的软布,屋子里却传来第三人的脚步声。
下一秒,她被点了睡穴,陷入昏迷。
新赶来的是一名年长的女官,她掀了陈萤脸上的软布,对先前要捂死陈萤的内侍道:
“你这时动手杀了她,只会坏了大局。”
那内侍面露惶恐,“姑姑,是大小姐送来密令逼我动手,我不敢不从啊。”
年长的女官皱起眉,低声道,“大小姐这是被气糊涂了。”
陈萤刚进东宫,若是第一夜就被人捂死,太子殿下会猜不到是谁要杀她?
如此善妒阴毒的正妃,必然会激起太子的极度反感。
到时候陈月如还没嫁进来,就被太子厌弃,纵使背后有太后撑腰又如何,只要太子冷着她,她没有生下嫡子的机会,早晚要被其他女人取代位置。
“我会让人带信给国公夫人,以后都不要来锦绣阁,听明白了吗?”
……
陈萤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她惊恐地起身,先是确认自己还活在人世,然后连忙跑到镜子前。
看见自己身上并无任何痕迹,她都禁不住怀疑,难不成昨夜的一切难道只是噩梦?
她走回到床边,看到被褥上已经干了的淡淡湿痕时,她猛地一颤。
那并不是噩梦,是真有人要杀她。
但不知为何,当时明明她都晕过去了,那人却收手了。
即使没有证据,即使她没天真到以为说出来就太子会相信她,但为了保命,她还是找到那名负责安顿她的内侍诉说了此事,求着要见太子一面。
那名内侍听了眉头一皱,根本不相信陈萤说的话。
东宫是什么地方,戒备森严,外人根本进不来。
就是真要进刺客,那也是要去暗杀太子殿下,她一个小小侍妾哪里轮得上号,分明是在撒谎,就是想博得殿下的关注而已。
他又想到太子殿下把她带回来后就一直待在前院,对她不管不问,还只赐了个半奴半主的侍妾位分,这分明是不在意她。
这名内侍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被皇后派到东宫之前,他一直在后宫当差,见惯了那些失宠后过得凄惨的低阶妃嫔,也习惯了捧高踩低,欺辱为难这些可怜的女人为乐。
于是,他嗤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
“陈姑娘,怕是你还没弄清自己的位置,奴才少不得多嘴提醒你两句。
殿下虽然是把你带回东宫,给了你侍妾的位分,但这也只是因为殿下顾及着你出身国公府,又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不想让未来的亲家难堪罢了。
就凭你在国公府耍的那见不得人的手段,能侥幸进了东宫就该缩起头来做人,还扯什么有人要杀你的谎,以为这样就能见到殿下了?
告诉你吧,殿下这两日都忙着为大婚做准备,他心里真正在意的还是你的嫡姐,未来的太子妃娘娘。而不是你一个自甘下贱,连姐夫都勾引的侍妾。”
陈萤看着他轻蔑的嘴脸,想起了国公府众人对她的态度,简直如出一辙。
寻常人险些丧命还要被人这般质疑,肯定会气愤不已。
但陈萤在国公府待的这三年,每日都要遭受类似的委屈,她早就习惯了。
隐忍不公于她而言就是家常便饭,根本不需要费多大力气。
她只是笑了笑,温和平静地说:
“公公不相信我的话也就罢了,我只想再问一句,服侍我的宫人何时来?”
就是要不来保护她的侍卫,能多几个宫人相伴,想杀她的人多少也会忌惮一些。
那名内侍闻言,脸上更加不喜。
他今日本该把服侍陈萤的宫人送进锦绣阁,可看到陈萤被他揭穿用意后,并未像他预料的一样羞耻哭泣,反而心平气和不卑不亢,他就觉得不舒服。
一个勾引嫡姐夫耍手段上位的庶女,绝不该是这副样子,她这是装什么呢?
这么想着,他故意道,“奴才也忙着为太子殿下的大婚做准备,就请姑娘再等等吧。”
说完他就要走,陈萤伸手把他拉住,好声好气地恳求:
“公公,我身上有旧伤需要宫人帮忙擦药,请你帮帮忙。”
那名内侍却反过来攥住她的手,讥笑道:
“姑娘身上有伤?要是你脱下衣服给奴才看看,奴才就信你。”
陈萤的身子一僵,用力挣脱了他的手。
那名内侍看她的眼里,除了鄙夷和嘲弄以外,还有令她恶心的油腻情欲。
“不愿意的话,姑娘就一个人待着吧。”
他说完就冷笑着离开,徒留陈萤一人在原地。
她在日光下站了许久,才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太子真的忙着大婚的事,连来看她一眼都不肯?
可之前在国公府时,他对她分明也有几分兴致,她能看出他眼神里热烈的欲望。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再见他一面。
又到底该怎么样,才能好好活下去。
夜色再度降临,陈萤不敢一人待在屋子里,干脆在院子里打地铺。
虽然院子里也不安全,但头顶有明亮的月光。
被月光照着,陈萤总感觉娘亲也在天上温柔地看着她,保佑她,心里勉强有了三分慰藉。
她一开始还强撑着,但到了后半夜时终是太过疲倦,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太子带着酒气走进锦绣阁的院子。
今夜他入宫赴宴,李太后在宴上提到了他大婚的事,命他婚后务必要善待太子妃。
他对陈月如并无半分好感,但顾及到陈月如背后的世家势力,还有她和李太后亲上加亲的姻亲关系,却也只能违背心意,接受这个太子妃的人选。
宴会散了后,他又被皇后叫去私下说话。
“母后听说你新收了一个侍妾?”皇后温柔地看着他,眼里却是深沉的。
他知道皇后名义上是关心,实际上是打探,所以答得淡漠:“不过是个玩物,不值得母后过问。”
皇后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母后之前送到你身边的女子个个都是家世清白又年轻貌美,你谁都不肯要,为何就看上太子妃的庶妹了?”
太子也笑了,“因为她更年轻,更貌美。”
皇后挑眉,“太子妃就生得足够美丽了,这么说来,她的庶妹在姿色上更胜一筹了。还是说,这个女子有些像是你那幅画像上的姑娘,你才对她另眼相看?”
那幅画像上的女子是他心里的禁忌,即便是皇后提起,他也不愿多说:
“母后,儿臣知道分寸。”
太子闭上眼,把宫里的烦心事都抛之脑后,脚尖却好像碰到了什么,他警觉地睁眼,就看到睡在地上的陈萤。
她把被褥铺盖都拖来了,此时安安稳稳地平躺在上面,双手规矩地摆在胸前,睡姿极其乖巧。
只有那张娇嫩的小嘴轻轻张开着,露出她雪白的贝齿,隐约能见到舌尖一点嫣红。
太子本想把陈萤唤醒,问她放着屋子里的绣床不睡,为何要睡在院子的地上。
但看她睡得香甜,他忽然就有点不想吵醒她。
他俯下身把陈萤打横抱起,少女娇柔的身子在他怀里轻得像一只猫,又让他忍不住皱眉。
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庶女,平时是只吃猫食吗,怎么就瘦成这样?
陈萤在他怀里难受地动了动,额头却磕到了他坚硬的胸膛,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
瞧见自己双脚离地,她还以为是要杀她的人又换了新手法,吓得低叫出声,却被一只泛着冷香的手捂住了嘴:
“叫什么?”
陈萤认出了太子的声音,在心里松了口气。
不是来杀她的人,而是能给她活路的人。
见她放心地在自己怀里换了个更安稳的姿势,太子忍不住嗤了声,话语里满是戏谑,“怎么,把本太子当成驮你的车马了?”
陈萤连忙摇头,太子看她一双水光潋滟的明眸里好像会说话一样盯着自己,故意没有挪开手,反而用手指摩挲过她娇嫩的唇,看着她的唇瓣变得更加红艳。
然后就这么一路把人抱进了屋子,扔到了床上。
陈萤的嘴这才得了自由,可她刚要说话,太子的身子已经压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