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谁打了谁的脸
裴玄倒是不知道还有这种说道,他看向医官,“徐孺人所言是真的吗?”
医官点头,“确实如此。”
裴玄当即就下令,“青鹤,去太子妃娘娘身前伺候。”
闻言,凝玉脸色惨白,身体已经止不住地哆嗦,目光惊恐地看着奉了裴玄之命,一步步朝寝帐走去的青鹤。
等到青鹤快走来时,陈萤站起了身,松开了对陈月如的钳制。
她轻轻福身,恭谨得体,“娘娘,嫔妾就先退下了。”
陈月如用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眼里却只有怒意。
陈萤忽然觉得不对。
这时候,陈月如确实恨她告密,但眼看着就要被坐实罪名了,怎么可能还只顾着恨她?
她这位嫡姐应该是恐惧至极,慌乱无措才对。
但现在陈月如的反应,分明是还沉得住气。
青鹤已经掀开纱帐走进来了,陈萤低着头退了出去,脑子却转得飞快。
她抓住陈月如服药的把柄,以此来威胁对方放走阿萝是几日前的事了。
就凭陈月如多疑的性格,肯定不会真的完全相信她会保守秘密。
那这段时日以来,陈月如私下里怕是在竭尽全力,想要找到能掩盖她服用了千枝金的办法。
陈萤之前也想到了陈月如会这么做,只是她一直都对千枝金的药效十分自信,认为陈月如再怎么样也无法盖住舌苔上的痕迹。
可现在换个角度想,陈月如之前敢把她和封衍的事捅给太子,与其说是没想到她会在事后报复回来,倒不如说是有恃无恐。
陈萤心里思绪复杂,脸上却是淡淡的,好像事不关己。
帐内,陈月如怒视着青鹤:
“本妃身份尊贵,你莫要像检查畜生牙口一样扒开本妃的嘴,否则本妃定要治你大不敬之罪!”
青鹤本来也只是为了查验徐孺人所说之事,也没有让太子妃受辱的意思。
闻言,他躬身道,“请娘娘张嘴。”
说着就低下头去,要等到陈月如张嘴再抬头。
陈月如就趁着他低头这一瞬,动作飞快地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极度苦涩辛辣的味道在她舌上蔓延开来,她强忍着才维持住屈辱的表情,在青鹤抬起头时,一脸不忿地缓缓张开了嘴。
青鹤看见她舌苔上只有厚厚一层白色,皱了一下眉,然后走出纱帐向裴玄禀报:
“殿下,太子妃娘娘舌上并没有任何纹路。”
陈萤听到这个结果,微微眯起了眼睛。
徐孺人却是大惊失色,连跪都跪不住了,猛地站起身,“这不可能!”
裴玄冷淡地盯着她,“我刚才一直没问你,你为何如此笃定,认准了太子妃一定在服用催胎药?千枝金的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徐孺人被问得哑口无言,她总不能把皇后在太子妃身边安插了眼线的事告诉太子,只能仓惶地低下头。
原本被吓得不敢说话的凝玉又找回了底气,愤怒地对质问徐孺人:
“徐娘娘,现在娘娘证明了她的清白,您就装聋作哑了?
您也该解释一下,您到底是从哪儿听说的这些事,若是说不出来,那奴婢是否可以认定,这都是您对太子妃娘娘的栽赃构陷?”
徐孺人脸色难看,她也不知道这本来板上钉钉的事,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就算是那个透露给她消息的人耍了她,她身边的嬷嬷又怎么会帮着一起说谎?
裴玄见她一直支吾着说不出来话,冷声道:
“文婉,我对你很失望。”
文婉是徐孺人的闺名,第一次侍寝时她在床上含羞带怯地央求裴玄以后这么叫她。
裴玄答应了,以后在私下和她独处时,就如她所愿,亲昵地唤她闺名。
现在,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唤她,后半句话却是说,他对她失望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块大石头砸在了徐孺人心里,叫她连头都抬不起来。
事情闹成这样,裴玄也不想在太子妃这里继续追问她什么。
他沉声吩咐青鹤把徐孺人带回兰心居,等他上朝回来后另行处置。
眼见着太子就要轻拿轻放,陈月如却不乐意了。
这一次没有陈萤拦着,她到底从床上爬了下来,拖着病躯就跪在裴玄身前,用嘶哑的嗓音哀求道:
“殿下,臣妾病成这样还受了这么大委屈,您定要给臣妾一个说法。”
裴玄冷沉着一张俊脸,好半晌没有说话。
徐孺人提心吊胆,陈月如还要咄咄相逼,原本置身事外的陈萤忽然开了口:
“医官大人,验证太子妃娘娘是否服用了催胎药的办法,就只有徐孺人说的这一种吗?”
她的语气温和,说话声也不大,好似只是在出于好奇在向医官请教。
医官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而后连忙低下头:
“并不只这一种,只是服用千枝金后最明显的症状,就是舌苔发黄,会现出奇异纹路。”
陈萤缓缓点头,好像并未注意到殿内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原来是这样。那既然已经证明了姐姐舌苔上并无异样,那她就一定是清白的了。”
她这话看似是在帮着陈月如,却提醒了徐孺人。
徐孺人一下子就回过了神,抬起头对医官道,“只看舌苔未免有些草率了,理应用别的法子验证!”
陈月如听了却是颇有底气地冷笑道:
“反正我是清白的,随你们验!”
陈萤看着她,却觉得好笑。
陈月如这么说无非是觉得,只要遮住了舌苔上的异样就万事大吉了。
别的办法只能查出她身子的状态不好,但只是这样的话,她有一万种理由可以解释,能够蒙混过关。
用寻常的办法也确实奈何不了她。
但她不知道,这天下的医术高深玄妙,高人的手段永远是她想不到的。
果然,没过一炷香的时间,方才还信誓旦旦的陈月如就被打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