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是好鸟

江森不明白,这个王海洋刚来的时候冷冷的,看谁都像是欠他钱似的。

为什么偏偏跟自己有说有笑的?

自己不说话,他还自己说得热火朝天的。

跟谁去哪儿,对于江森来说,都不重要。

浓眉大眼的孙国红,好像就是被调到那边去了。

卢秀去了三大队,他忘了问邵佳佳了。

回到食堂,其他人都吃好了。

大刘正在跟他们说话。

“大家等会儿要买什么赶紧去买,外面有车送大家。”

他看到江森和王海洋进来了,点点头。

“现在我公布一下去各个大队的名单。”

有人问:“不是去一个地方吗?”

大刘说:“不可能,每个大队都缺人,场部只能按照先后顺序分配人过去。”

结果和王海洋说的一样。

他和江森都去四大队。

其他人也并没有都去向阳大队,而是这里剩下的几个人去。

受伤的那几个,等伤好的差不多了,会去其他大队,基本上向阳大队去的人最多,有四个。

其他大队都是两个人。

有个伴儿总是好事,总比到了那边人生地不熟的强。

说完了正事,知青们一哄而散,全都往外跑,去找马干事去了。

王海洋问:“我们也去看看?”

江森也没事,就点头答应了。

出门往供销社走,马干事正在开门,知青们涌着就进去了。

江森和王海洋跟在后面进门。

知青们有的掏钱买盐,有的掏钱买针线,还有一个从背篓里掏出一个袋子,里面是分给他的干蘑菇,要换成火柴。

王海洋看到这一幕,神色一动,走到柜台前的江森身边。

低声问道:“这里蘑菇也能换东西?”

江森说:“只要是自己在山里搞到的都可以拿来换,也可以卖。”

“蘑菇好弄吗?”

江森扭头看他一脸认真,不像是单纯地问问,心思一动,反问道:“你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家里吃?”

王海洋淡淡一笑,“当然是赚外快了。”

江森了然。

现在对投机倒把虽然也抓,但也宽松了很多。

大家生活都不好,拿来多余的东西换点儿其他东西,大多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敢吗?”王海洋问道,扭头看了看旁边的人,“干吗?”

两个词,几乎同音,意思却截然相反。

江森的脑子飞快地转着。

他手里有钱,要算的话,算是一个小富翁了。

可这年头,谁嫌钱多?

“回头再说!”

江森没有直接答应,毕竟还不了解王海洋。

如果出了事,自己光棍儿一个,人家怎么拿捏你都得挺着。

可王海洋一看就是有后台的,根本不在乎。

可要是跟他一起搞,说不定要是出了事,他有人保,自己变成替罪羊。

他并不是没想过倒腾点儿山货啥的,只是一直在等合适的机会,他不敢相信任何人。

交好王建国,一个是觉得他是个读书人,值得尊敬,第二个,就是为自己将来想要做点儿什么,留条后路。

现在王海洋忽然出现,似乎又给了他另外一条路。

江森胆子很大,却不会轻易显露出来。

王海洋会意,不再说什么,而是掏钱买了几包烟,顺手塞给江森一包。

江森没跟他客气,收下了。

拿人手软,江森故意给王海洋继续找他留下一个理由。

监狱啊,是地狱,也是天堂。

说不定上一秒人家当面陪着笑,下一秒你就被他捅了刀子。

生活中,也是如此。

很快,大家都买好了东西,离开了供销社。

江森最后一个出门,又把酒囊打满了。

马干事看到酒囊就笑了,说了句“原来给你啦?”就进去打酒去了。

王海洋慢悠悠地走着,江森从后面追上来。

空地大卡车前面,大刘和隋忠良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一行人跑过去,翻进车斗,车就开了。

卡车开得快,四个多小时就到了三大队,在路边儿停下,王海洋和江森下了车。

车开走后,江森来回看了看,还是记忆里的样子。

“走吧!”江森从公路右侧下去,沿着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往前面走去。

大雪来得突然,庄稼地里的庄稼都被雪压住了。

一路过来,看到远处很多人弯着腰干活。

靠着山的地方,一座小村子,白雪覆盖,小路纵横,显得有些萧索。

“这就是四大队?”王海洋来回看着,“这也太荒凉了吧!”

江森呼出一口白雾,停下脚步,说道:“村子叫夹子沟,就几十户,两家姓把持着,没事总有人打架,挺热闹的。”

王海洋听懂了江森说的热闹,还有些期待。

两人走到村口,看到路边田埂上蹲着三个人,流里流气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鸟。

恰好,江森都认识他们。

这三个人经常会跟场部张会计儿子张水兵混在一起,到处惹是生非。

被场部遣送回来后,会老实一阵子,过不了几天,又开始招鸡惹狗,调戏女知青。

“喂!你们干什么的?来我们夹子沟嘎哈?”

一身藏青色满是布丁衣裤的瘦子,是村里赵家人,大名不知道,外号二驴子。

一脸惹是生非的表情,上下打量着江森和王海洋。

看到王海洋带着手表,眼睛一亮,和旁边人挤眉弄眼。

“问你们呢,聋了?”

长得黑不溜秋的,外号叫黑子,小偷小摸不断,最喜欢半夜扒女知青窗户,翻寡妇墙。

“想进村儿,不留点儿啥东西吗?”

这是个瘦高个,张水兵平时就跟他玩得多。

只要给他机会,啥坏事都敢干,他也是村长儿子,前世害死邵佳佳的凶手之一,叫赵二虎。

王海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们,问江森,“劫道要是被抓会挨枪子儿吧?”

“嗯!打脑袋!”

“那不是把脑浆子啥的都蹦出来,红的白的到处喷?”

“脑袋都碎了。”

两人一唱一和的,根本没有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

二驴子脸一沉,从田埂上起身,走过来几步,黑子和赵二虎跟在他身后,脸色不善地盯着他们。

二驴子撇着嘴,“哪个寡妇裤裆没拉上,把你们漏出来了?”

“哈哈……”黑子和赵二虎顿时大笑起来。

江森冷笑,就这?

都是当年他在监狱里玩剩下的。

“咋地?寡妇裤裆里是你的窝?”

“你说什么?”二驴子顿时怒了,“也不打听打听这是啥地方,敢来这里扎刺儿?”

“夹子沟啥时候变成土匪窝了?”江森反唇相讥。

“少跟他废话,干他!”黑子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

镰刀断了,断口缠上麻绳,前面还带着勾。

知青们有断的镰刀,会把两头都留着,缠上麻绳布片当菜刀使。

黑子却拿来当了凶器。

江森看向王海洋,“我好害怕啊!”

王海洋嘴角带着笑,“我也好害怕啊!”

两人说完,同时抬腿踹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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