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平静的疯狂
“咻——轰！”
一枚火箭弹从岸边飞出，击中了船只的侧面中部。
火光炸开，吞没了围聚在中部躲避船尾乱战的人们。
他们被强大的冲击波和火焰吞没，或是被掀翻到河里，或是被砸晕在舱壁上，昏迷过去。
“该死！”
陆远立刻大声喊道：“所有人，散开，散开！”
接着，他一把将洛佩拉拉了起来，将其推到了舱室内部。
“保护好维尔汀小姐和苏芙比小姐，外面我们搞定——”
“轰——！！！”
又是一发火箭弹。
这一次，这一枚火箭弹直接射到了船尾的炸药处。
猛烈的爆炸自落点处蔓延，吞没了炸药和它身后堆放的燃油桶，进而引发了更加强烈的爆炸。
首先是爆闪的火光，然后是响声和热风。附近的易燃物被爆炸接连引燃，火焰迅速蔓延。
油桶引爆的冲击让船只剧烈摇晃，爆炸撕裂了船体，轮船开始解体。河水涌入船舱。
“——弃船！”
在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中，陆远大声嚷道。
可是，被死亡的恐惧所遍布了脑海的人们，根本听不清陆远所说的话。
他们或祈求上天的保佑，或推搡着彼此，以寻求救生艇上面的一个位置。
维尔汀和苏芙比、卡森踉跄着走出船舱。
他们看着一片混乱的甲板，都有些不知所措。
所有人都慌张地逃向甲板前端，轮船被拦腰炸断，向着被油桶炸裂开的位置倾斜、沉没。
爆炸接连传来冲击，头脑一片空白。
人群中没有看见金伯利的身影。
洛佩拉大口呛着河水，在水中起伏。她抱紧一块浮木，发来遥远的呼喊。
重力将所有人拽向河心的漩涡，更多的甲板被淹没了。
维尔汀将苏芙比塞到了卡森管家的怀里。
“卡森先生！往洛佩拉那儿跳！”
落水的人们，悬空的人们。尖叫着的人们。在濒临死亡的险境中，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很远。
像烂熟的橙子一样，游人松开被烧得滚烫的支撑物，掉进河里。
“维尔汀，维尔汀！”
陆远从河水中冒出头来，双臂扑腾着，在周围寻找着维尔汀的身影。
“快去救维尔汀！！”苏芙比被卡森管家托举过头顶：“她还在船上！”
“什——”
“轰！”
轮船在最后一声爆炸中彻底解体。
河水淹没了眼前的一切。
“砰——”
维尔汀的头颅被一块飞溅而出的木板击中，让她的意识有了一瞬的恍惚。
她手中抱着浮木的力道陡然一泄，缓缓沉入了河底。
金色的阳光在水面摇荡，变得越来越远……
谁的手？
“你可不能死在这儿……”
一个声音在维尔汀的脑中响起。
“为什么呢，一遇到你总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可可点心棒，还给你了。”
…………
地下室中。
凌依用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视着那一张圣保罗城的地图。
在上面的红色线条已经经过了多轮涂改，又在上面增加了好几条位于芝诺旁边的、锯齿状的红线。
何塞看着这一张地图，皱着眉头，说道：“首席，安排在芝诺那边的人是不是有点多了？”
“我们现在可能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去防备芝诺的进攻，毕竟还有一座城市需要我们去控制。如果将其他地方的部队调往郊外的话，我们可能无法将天使兄弟会和本地防御武装的地盘打下来。”
“不用担心，何塞。”
凌依用手指点了点贫民区。
“这里的人们都是我们的后备军，他们早就对天使兄弟会的压迫不堪重负。虽然他们目前还是寄希望于芝诺，但是我们只要一些小小的刺激，就可以让他们投入我们的怀抱。”
“……”
听到凌依的话，何塞沉默了。
凌依看着他低下的头，明白他在想什么。
“变革必定伴随着牺牲，你要明白这一点，何塞。那些贫民区的人们不能只依靠我们来为他们谋取福利，他们应该行动起来，拿起刀和枪，来为自己争取到应有的生活。”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他们必须依靠自己。”
“……”
听到凌依的话，何塞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去安排人与他们接触。那里在之前一直是芝诺的势力范围，我们为了避免双方发生冲突，一直没有贸然与之接触……”
“嗯，去做吧。”
凌依将一个发信器递给了何塞。
“人联会为你的行动提供一切支持。将这一个发信器交给那群人，一旦出了什么意外，让他们按下它，我们的一支小队会前来救场。”
“但是告诉他们，他们在这一次事件之中会有人为他们评分。如果他们选择依靠我们，或者一开始就呼唤我们帮助的话，我们会判断他们缺乏为自己和后辈的未来而奋斗的精神。”
“这对他们未来在新秩序下的生活不利。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按下这一个发信器。”
何塞颔首。
“我明白了，首席。那么我这就……”
“——嘀、滴滴——”
人联通讯器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凌依看着它，皱了皱眉，看向何塞。
何塞会意，让地下室中的其他人先出去。
待到其余拉美解放阵线的人都离开地下室后，凌依接通了通讯。
“说。”
另一边，阿尔法小队的副队长浑身湿透地站在岸边。
他看着沉没的渡船，声音沙哑地说道：
“首席，出事了。我们搭乘的船只遭到当地武装力量袭击，船只沉没，阿尔法小队成员被迫分散。”
“目前，共有五名队员已经与我取得了联系，但尚未能联系上队长和其余队员。”
“维尔汀……维尔汀小姐失去联络，生死未卜。”
“……”
凌依听着通讯器内传来的声音，沉默了许久。
何塞看着手上爆出青筋的凌依，咽了一口口水，往后退了两步。
“……告诉我事情经过。”凌依声音沙哑地说道：“一字不落。”
“是……”
接下来，副队长就将在船上发生的事情详细汇报给了凌依。
“……”
“吸……呼……”
他转过头来，对何塞说道：“将发信器给我，你将原定的人派去找维尔汀的痕迹。”
“我会亲自去贫民区，和那群人达成合作。之后，我会带人血洗天使兄弟会。”
凌依将手中已经变形的通讯器随手碾碎，然后拿走了何塞的通讯器。
他将目光锁定在贫民区，眼中带着平静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