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神棍

“我...好像看到了我们高昌国的历代先君在朝着我招手。”躺在软榻上的鞠文泰左手朝着上方伸去:“我这是要死了吗?”

鞠文开看了看替鞠文泰诊治的医者,医者也很上道的回答道:“王上只是有些气急攻心,只要短时间内不再动怒,稍加休息就会好转了。”

“若是再度动怒,可能会对王上的身体造成一些无法预估的伤害。”

“辛苦了。”鞠文开挥手叫来侍卫:“将先生送回去。”

然后鞠文开又转头对着医者说道:“稍后自有重赏送到您的府上。”

“谢王上,谢将军。”医者依次行礼,然后跟着侍卫出去了。

“王上,现在还不是面见历代先君的时候。”鞠文开看都没看鞠文泰,自顾自的说道:“既然上一任天可汗都亲自领兵征讨我们了。”

“那我们高昌,是不是要做出最坏的打算了?”

“比如说?”鞠文泰问道。

“比如王上要不要去跟大唐皇帝陛下解释,解释这是一场误会。”鞠文开说道:“只要将事情都推到欲谷设的身上,我们高昌或许能够逃过一劫。”

“我去见大唐皇帝?我才不要去见大唐皇帝。”鞠文泰下意识的就拒绝了鞠文开的提议。

他去见大唐皇帝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这一来一去,少说半年多的时间就消耗掉了,即使他从大唐回来了,他还能不能手握高昌国的大权,还两说呢。

“不过...”鞠文泰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开口说道:“这件事还是要让人去通知欲谷设,让他提早做好准备。”

“面对那位,我们不倾尽全力,是无法与那位对抗的。”

鞠文开点头认同。

“还有...要是真的不顺利,我们要如何向天可汗解释我们高昌的无奈,让天可汗不再追究我们的过错呢?”

鞠文泰认真的说道:“这一点,我希望诸位多多想一想。”

李二没来之前,他们还想着如何依靠垄断这条商路让自已富得流油。

李二来之后...适才相戏尔。

这就是天策上将的含金量。

“很难想象大唐皇帝是什么样的气魄,居然会让太上皇领兵出征。”鞠文泰姐夫张雄的儿子,现任高昌国令伊张威咂舌道:“他难道就一点不害怕重掌军权的太上皇,重新登基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李二自已主动退位让李承乾登基为帝的呢。

“这些都不重要了。”鞠文泰麻木的说道:“重要的是,我们高昌国还能不能延续下去。”

虽然鞠文泰也很不理解李承乾的做法,但是他大受震撼。

大唐国内发生的事情鞠文泰想了解也了解不到,他现在唯一知道的事情,那就是李二,那个打遍天下无敌手,让四夷共尊他为天可汗的男人,领兵距离他的高昌国,已经不足千里了。

“或许对于高昌国的百姓来讲,这是一件好事,因为我们..也是汉人啊。”张威若有所思的说道。

“混账!”鞠文泰看着张威就来气:“你爹当年就反对我联突厥抗唐,我看在他只是言语上反对我,我才没有处置他。”

“现在我让你做令伊,仗还没打呢,你居然就想着投降了?”

“啊?”

张威有些懵了,不是你先提的吗?

“我们之间的商议是我们之间的事情。”鞠文开说道:“这些事情不能让军队的人知道了。”

“否则他们定然会军心大乱,便是本来有胜算的战役,也只能以失败告终了。”

“喔喔,我明白了。”张威恍然大悟道:“我们城中还有不少欲谷设送来的奴隶,要不要将他们编到守城的队伍里面去。”

“这样就能腾出一部分守军去支援和我们互相遮掩的驻扎在可汗浮图城突厥军队。”

“或许还能博上一波。”

“右卫将军是我当年从狼口救下来的,他和他的士卒都是出身于驼队,耐苦战。”鞠文开对于张威的提议充耳不闻:“用来守卫高昌城是再好不过的。”

“到时候我们再在城中多起投石车用来应对唐军的投石车。”

“只要我们能坚持数月,粮食不够充裕,且劳师远征的唐军肯定会撤退的,到时候,我们便能去和那位谈条件了。”

“好,你就放手去做吧。”鞠文泰翻了个身,将背后留给鞠文开:“你也看到了,我已经无力起身了,高昌国的军政大事,就交给你们两个人处理了。”

“兄长好好休息吧,我会好好处理的。”

............

“苦难不是终点,而是信心的试金石与神荣耀的舞台。”大主教巴赫曼正在高昌国的士兵监控下向众多奴隶传教:“我们永远要铭记一点,神皇的目光永远在注视着我们。”

“只要我们的能够在绝境下向神皇展示我们的忠诚,那么神皇便会降下神迹,将我们从苦难中拯救出来。”

“你这个胡人居然在这里胡扯。”有些已经陷入绝望中的奴隶,毫不掩饰自已对于巴赫曼的嘲讽:“你都沦落成为奴隶了,还在这里谈什么信仰。”

“你都不一定能有我活得长久,还在这里谈什么神迹。”

“神将我送到这里,便是为了拯救你们这些尚在迷失的羔羊。”巴赫曼并不在意部分人的嘲讽,他只是朝着那些逐渐信任他的人说道:“我和你们一样,都已经陷入了绝境,我骗你们,难道对我有任何助益吗?”

“但我和你们又不一样,你们的心都快枯死了,而我的心。”

巴赫曼用手轻轻敲打自已的胸腔:“早就献给了神皇。”

“即便是死在这里,我也是英勇之死,我的灵魂将会升入神皇的神国,享受永久的安宁。”

“而你们这些无信者的灵魂,将会沉入地底,遭受永恒的折磨。”

巴赫曼也不知道自已这么做到底是在做些什么,但他的性格注定了他不会坐着等死,不然他也不可能从波斯到达这里。

这一路上的苦难与折磨洗掉了附在巴赫曼灵魂上的杂质,只留下了一个金子一样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