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皇帝的选择
王公公话还未说完，皇帝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王公公立马变了脸，惶恐地捂着嘴。
可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他知道，皇帝最忌惮的是什么。
是衰老，是死亡。
因此，皇帝才会迟迟不立太子，才会逼迫国师炼制长生不老药。
皇帝看着自己一日老过一日，而睿王年富力强，而朝臣日日上奏，请立睿王为储君。
皇帝对睿王已经很不喜欢了。
不，甚至可以用忌惮，猜忌来形容了。
此刻，他说什么睿王继位这种话，皇帝自然不高兴了。
最终，皇帝心中对衰老，对死亡，对年富力强，会抢走他皇位的睿王的忌惮，超过了对梅贵妃的宠爱和偏袒。
若梅贵妃有了污点，那睿王也有了污点，那些日日上奏请立储君的朝臣也不会再咄咄相逼了吧？
皇帝看向面前的长公主，他的嫡长女。
长公主聪慧，将梅贵妃自导自演的嫌疑摘除。
既然如此，那他就顺势而为，就验毒吧！
到底是他的嫡长女，又无多少时日可活了，他也不忍看她背着毒杀贵妃的罪名。
皇帝一句“验毒”，王公公和长公主心中皆暗暗松了口气。
皇帝说完验毒，还看了王公公一眼。
意思很明显，将验毒的任务交给了王公公。
像王公公这等专门服侍皇帝的大太监，身后跟着的太监多，携带的器物也多，竟然还有银针。
王公公拿出银针，走向之前捧着锦盒的嬷嬷。
嬷嬷心如死灰，想要退缩，可她被古笙的尖刺定住了，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公公拿着银针，一处处仔细地查验玉如意，以及装玉如意的锦盒。
其实，梅贵妃中毒发作时，这嬷嬷手里拿着长公主送的锦盒，未必没动其它的心思。
可她同样被古笙的尖刺控制住了，想动，也动不了手脚。
……
无毒，无毒……
这处无毒，那处也无毒。
不论是玉如意，还是锦盒，皆无毒。
捧着锦盒的嬷嬷，包括之前污蔑长公主的几位贵妇，顿时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
王公公又检测了梅贵妃的手指。
有毒。
这就有意思了。
可即便如此，那宁郡王妃仍指控长公主，仍一口咬定梅贵妃触摸了玉如意才中的毒。
玉如意上之所以没有毒，是因为毒都被梅贵妃的手摸掉了。
但只要不蠢，都知道，这指控站不住脚跟。
先不说，梅贵妃到底有没有碰触到玉如意。
就算梅贵妃碰触了，就算玉如意上有毒，也不会刚好被梅贵妃全摸走了。
除非长公主能精准预见，梅贵妃会从何处碰触玉如意。
除非长公主能精准地将毒涂抹在玉如意的某处上，而不会沾染一点到锦盒上。
可这可能性不大，毕竟，玉如意这么大，这么长，谁知道梅贵妃会触摸玉如意的哪个部位？
一听验毒的结果，皇帝沉默着，脸色有些不好。
他看了眼长公主，又看向怀里抱着的梅贵妃。
心里烦躁不已。
他早就猜出事情的真相，但仍然烦躁。
又是这些勾心斗角的手段，烦不烦？
烦不烦？
见皇帝未再对长公主发火，反而沉默不语，那几位贵妇，包括梅贵妃身边的嬷嬷都急了。
尤其是看到梅贵妃嘴唇脸色越来越黑，甚至开始吐血。
几位嬷嬷跪下，大喊大叫着贵妃娘娘，又哀求皇帝，赶紧请御医，否则要来不及之类的。
李淑看向古笙，眼中满是询问。
大师兄，这毒是不是不严重？
否则，梅贵妃哪里敢以身犯险？
为何这么久了，御医还未来？
古笙对他传音道：“这毒不是剧毒，但看起来很可怕。不过，若耽搁久了，情况也不妙。”
他也有些搞不懂为何御医迟迟不来。
若整件事是梅贵妃安排好的，御医应该早就等着了，只等皇帝宣召，立马赶来才对。
这也是皇帝心中所想。
为何御医还不来？
眼见梅贵妃唇色脸色越来越黑，口吐白沫，身体抽搐个不停。
皇帝这才又着急起来，大声喊道：“御医为何还未来？”
片刻后，有小太监满头大汗地跑来，跪下哭道：“回禀皇上，睿王妃动了胎气，胡御医几个去了睿王府。九公主高热不退，孙御医去了丽嫔宫里……”
皇帝老脸一沉，怒斥道：“太医院就只有这几个御医了？”
小太监吓得厉害，哆哆嗦嗦地道：“今夜当值的御医，除了孙御医，其余全被睿王府的人叫走了……”
这话，听得众人都是一愣。
皇帝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十几个御医都去了睿王府？”
“混账！”他训斥道：“赶紧喊回来啊！”
小太监连忙退下，小跑走了。
古笙神识却看向长公主。
若中毒一事是梅贵妃安排的，那御医应该严阵以待才对。
为何都被梅贵妃所生的十一皇子，也就是睿王喊走了？
这里，不会是有长公主的手段吧？
趁梅贵妃身边的嬷嬷急得六神无主，如丧考妣，古笙又看向那个之前捧着锦盒的嬷嬷。
嬷嬷手中捧着的锦盒，早已经被皇帝身边的太监拿走了，作为证物。
此时嬷嬷僵硬着身体，急得泪流满面。
古笙袖子底下的手轻轻动了动，嬷嬷突然能动了，朝梅贵妃扑去，哭着喊道：“皇上，娘娘呼吸不过来，快摘了长命锁啊……”
有经验的太监也是这么喊的。
长命锁本来就戴得紧，呼吸都困难，如今中毒，呼吸越发困难，再不摘走，就要性命不保了。
皇帝心中烦躁，虽然知道这长命锁是梅贵妃最喜欢的首饰，即便是侍寝，也从不摘下，但如今情况危急，他还是抓着长命锁，一把扯下。
才扯下，就见梅贵妃本就已经发黑发青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
很快变成了满脸皱纹皮肤松弛的老妇。
不仅如此，长命锁摘下，露出脖子上一个被遮挡的洞。
那洞就在脖子靠下正中的位置，小拇指粗细，应该很深，反正看不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