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成剑
这也是为何顾刃需要将锻剑的时间延后的缘故。
他仔细想过，只有在最后出现的变故，才是对手无法提前探知，才是斗法之时的惊天一手。
萧落衡那种强制他人拉入一方天地交手的力量，过于诡异。
不管是否能够掌控，顾刃都不想让这场战斗出现任何一个意外。
他要把萧落衡能赢的所有可能提前断绝。
“再者，萧落衡身为天命之人，其身负天命气运……”
“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或许可以在最低限度上避免天命气运的威势……”
心想无用，反倒是和苏闱的对话，令自身所掌控的灵有些失控。
灵一旦失控，就意味着无心的剑气失控。
一股令周围无数灵竹折腰的剑气扩散而出，差点让顾刃中道蹦殒，所行之事半途而废。
他强忍着身体的痛苦，直到再次稳住自身的灵和剑气，这才从嘴中吐出一口鲜血。
鲜血倾洒在灵竹之上，漆黑的夜色中，翠绿的竹子看不清颜色，一抹鲜艳的红在灵光的照射下格外显眼。
那股剑气的威势，就连躲在更远处的苏闱都再次逼退了数步。
她脸色有些难看道：“顾刃，我不得不再次告诉你，当下区区一道剑气你我便抵挡不住，要是你彻底失控……”
顾刃无视掉这个女人的聒噪：“我说过了，你要是害怕，那就快点滚！”
“不要在我做好了决定之后，再次劝导，除了让我接近失败以外，你的话毫无作用。”
顾刃强压奔腾的剑气，一柄若有若无的剑身在灵之中显化。
苏闱也没有真的打算劝住顾刃。
她自己也想看一看顾刃成剑，只是有些话在情急之下会下意识出口。
顾刃如果就此放弃，她反而会看不起这所谓的剑冢传人。
她不再多说，也不敢拔剑，此刻再混杂一道另外的剑气进入剑域，怕是会扰乱顾刃修炼。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替顾刃着想，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周围开始彻底寂静，唯有剑气纵横之声，顾刃感觉自己的身体刮过道道剑痕，身上的血止不住的向外流出。
大脑如同遭受到剑气的打击，思绪渐渐地快要无法流转，曾经的过往如同走马一样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剑气凝聚成一柄剑的形状，不过是剑气的具象化，也意味着顾刃利用锻剑一心炼制的仿剑，一柄在他所能承受范围内的无心之剑，快要锻造完成。
顾刃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而灵中的剑却越来越清晰。
他已经踏入本能之境，纯粹依靠锻剑一心来锻造一柄无心之剑！
在一旁看着顾刃身形好几回险些晃倒的苏闱，下意识握紧了手掌，她眉眼紧皱，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在担心顾刃，还是担心剑气失控，自己也跟着遭殃。
她内心已经无比渴望见证一个奇迹的诞生，此时的她如同和顾刃站在一片战场之上。
看起来她什么都没做，只是从旁观看，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已经陷入了这场锻剑师和仙剑的争锋较量之中。
那奔腾的剑意，让她见识了更为广阔的剑道。
顾刃如今的感受，就像是曾经第一次锻剑。
那一会儿，也是遍体鳞伤。
如今唯一不同的是，身边没有一位严厉的锻剑师看护，依靠恐怖的感知和经验，断定他的极限所在，然后在关键的时刻打断顾刃的锻剑。
周围升起锻剑场的熊熊火焰，炉鼎释放出无尽的剑意。
“快停下吧，你的极限到了。”
“修炼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除非是一柄值得自我献祭的剑，否则永远都不要挑战自己的极限。”
严厉的锻剑师教习千万人，顾刃不是唯一，所以顾刃记不清那位锻剑师的容貌，但是可以记得其嘱托。
锻剑师锻造一柄寻常的利剑，所要花费的时日，都超乎世人想象。
而锻造一柄名剑，很有可能，献祭毕生。
其中带着锻剑师的不甘，无法成为强大剑修的不甘。
也寄托着锻剑师无尽的希望，自己无法握住剑让其站上剑道之巅，希冀名剑的剑主可以拥有一位配得上它的主人。
而顾刃成为了让锻剑师谨记的人，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在锻剑师的感知之下，挑战极限成功的锻剑师。
而顾刃也是少有的拥有锻剑师和剑修双重身份的人。
他没有不甘，没有希冀，他的一切，都是世上剑修和锻剑师难以匹敌的存在。
他拥有属于自己的剑道。
心中的不甘，要自己持剑斩之！
心中的希冀，要用自己手中的剑去实现！
锻剑师和剑修无法共存一身，就像是天注定的命运。
可顾刃自信，手中之剑，亲手锻造的剑，可斩天命！
“萧落衡……”
“天命之人……”
“你会成为我证道之路上最著名的失败者……”
“我会在和你一战之中，见证自己的道，闪耀出属于它的辉煌……”
无心……
剑！
成！
轰隆隆！
顾刃的眸子里闪烁出惊人的灵光，他的神识本能操控着体内原有的剑气冲入灵之中，搅乱无心的剑气！
无心剑气被驱赶，剑身彻底凝聚成型，这一柄仿制的剑没有躯壳，只有汇聚起来的剑气。
可无论如何，顾刃都已经成功。
剑气爆发，将他驱逐出强悍剑气笼罩的竹林外围，他血淋淋的身体倒飞而出，一道灵光跟在他的身前飞去。
苏闱见状，紧追而上，借助身后爆发的剑气推动，脚下生风，瞬息出现在顾刃的身边，将其扶住，平稳放在地上。
那柄没有躯壳的剑，没有限制四处乱窜，苏闱看着顾刃那惨白的脸色和惨不忍睹的伤躯，只能无奈的出手。
看似轻飘飘一掌挥出，星位难以斩断的灵竹，截断一根。
风吹过隙，一截灵竹落在苏闱的手中，她随后推出，那没有躯壳的剑便与之相撞，随后一截灵竹被削成剑的模样，剑气彻底融入了其中。
此地灵竹，已然适应无心的剑气，作为无心剑的主体，自然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