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一个两个都不安生

“如你所说,如今矛盾已在眼前,你待如何?”崔寄照旧看着他,淡淡道。

“我不知道……”崔时书摇摇头。

杜家这件事情,崔时书确实先前并不知情,他也是前几日刚回京都的。而杜家子伤人性命这件事,在金河乡君的家书里甚至都未曾与他提过。

至于回京之后,也未曾登过杜家的门,而这几日时间在自己府里与金河乡君也算朝夕相处,但金河乡君却也未曾与他提过关于此事的只字片语。

直到今日来望园,金河乡君将此事直接求到崔寄跟前。她甚至都不是当着崔时书的面求的,而是在晚上家宴结束,回到疾风院之后,崔时书因与崔白襄兄弟二人许久未见,便在屋内手谈闲聊。她便趁着二人不察,私下里又折返回去,去求见了崔寄。

金河乡君如今毕竟是崔时书的妻子,崔寄既然视崔时书为子侄,故而对金河乡君也有几分对于晚辈的看顾之意。

但那会儿天色已晚,毕竟男女有别,崔寄顾忌着她的女子身份,并不愿见,遂请她回去,若有要事明日与崔时书一道来说。

但金河乡君却执拗着不肯走,只说有要事求见,崔寄一直没见,但最后她却不顾崔寄近侍的阻拦,执意闯了进去。

见到崔寄的金河乡君,大约也是怕崔寄让人再拦她,于是未说其他废话,便将所求之事一股脑说出来。

崔寄先前也是隐约听说过杜家子伤人这件事情的,方才金河乡君着急来求见自己的这般情状,崔寄无需多做揣度,便也能猜到大概。

只是金河乡君如此行事,似乎是有意隐瞒崔时书,这倒是让崔寄略有些惊讶。

听得金河乡君说完,崔寄神色如故,他看向金河乡君,目光中带着审视,直看到金河乡君心中忐忑,崔寄才开口问她:“你今日向我所请的这件事,时书知道吗?”

金河乡君听得他这一问,面色微变,神态也是一愣的。

而崔寄显然也没有等她回答的意思,他复开口:“显然时书不知道……你避开时书,为着杜家的事情,求到我跟前来,不知有何底气?”

崔寄的平淡语气中,有毫不掩饰的哂笑之意,显然是丝毫不客气的讽刺意味。

这句话也堵得金河乡君一时半会儿无话可说,但她却也陷入片刻的沉默。

她其实心中明白,今日之行事冒昧,对卫国公而言已有冒犯之意;而对崔时书的刻意隐瞒,也是自己对他不住的地方。

只是她宁可自己去,到杜家带给自己的麻烦到底不愿意将崔时书也牵扯进来

。但有些话,总没办法说出口来。

而后来崔寄未再置一言,只让人将金河乡君送回疾风院,回到疾风院后,崔时书显然也知道了方才的事情。

知道前因后果的崔时书,最先恼怒的是金河乡君的刻意隐瞒,竟然还想让先生出手解决杜家的事情。于崔时书而言,先生是他的信仰,无论是谁,怀着什么样的目的,要是将卫国公府卷入漩涡泥潭之中,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于是便有了先前崔白襄所说的他们夫妻二人之间激烈的争吵。

而后来口舌之争后,好像许多话说出来也没了意思,崔时书的愤怒中又表现出来另一层意思。她的妻子,好像将许多事情压在自己心头,从来不会向他来寻求帮助。

而崔时书好像直到今日才明白,他的妻子担着杜家的姓氏,但杜家却并非真的视她如血脉亲人。但总归也明白,金河乡君怕是摆脱不了杜家的姓氏,而自己与她成婚后,也定然是与杜家绑在一处了。

崔时书自方才开口后便沉默了好一会儿,而抬头间,见自家先生始终目光温和地看着自己,他才继续开口:“我不知杜家的立场如何,虽观如今杜明芳补任吏部尚书位,杜家

隐有烈火烹油之势。也不知阿婉能为杜家做到何等程度……但无论如何,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利用卫国公府,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先生。”

崔寄看着他:“你一向虽话不算多,但从来都是爽利性子,怎么今日竟有如此忧虑难平?”

未等他答,崔寄继续道:“还是先前的话,今日金河乡君所说的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但可以当做不知道。这事情,自有人去处理,不会牵扯到我头上。明日我会见杜明芳一面,杜家自然会知道我的态度。”

崔时书点头,虽将这话听进去了,但还是道:“今日的事情,虽然在先生看来只是小事……但谁知道往后会不会有其他事情?杜尚书虽看着还算是正直公允之人,但到底杜家宗族也有话语权,毕竟不是谁家都能如关家怀阙先生那般有魄力地与宗族割裂的。”

“我姓崔,但阿婉毕竟还姓杜。”

崔寄显然对他这般钻牛角尖有些无奈,直接道:“你这话看轻了你自己,也看轻了金河乡君。”

“你以为金河乡君一心向着杜家?除了姓‘杜’,你见着杜家与金河乡君有什么关系?金河乡君为杜家所制的,唯有一个养育之恩,但这养育之恩也与杜家那位先家主有关系,与如今的杜家可没有半点关系。”崔寄道,“金河乡君是怎样的人,我说不清楚,她是你的妻子,有些话当得你与她开诚布公地去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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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寄放下按压额头的手,睁开眼瞧向他,开口道:“你是为时书的事来的?”

崔白襄点点头。

崔寄又问:“你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

崔白襄却又摇摇头。

崔寄忽然觉得好笑,这孩子往日里机灵得很,怎么今日有些愣愣的。

“你既然不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又是为今日之事来的……这样说来有些不合情理。”崔寄道。

崔白襄这才有些回过神来,好似也组织好了言语:“弟子虽不知今日发生何事,但大约也猜测到,或许是兄长有行事不周,冒犯到先生的地方……兄长品性如何,先生向来是知道的。”

崔寄听得他的话,哂然一笑:“你想多了。”

崔白襄看着自家先生,努力判断这话里“想多了”几个字的意思。

崔寄却又道:“你若只是为方才的事情来寻我的,那便回去吧。这事情与时书无关,我怎么着也不会怪罪到时书头上。”

“既然如此,那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先生为何不能让我知道呢?”崔白襄有些不解。

“并非不能让你知道,只是到底顾及时书的脸面。你若是想知道,只管去问时书,他愿意告诉你与否,我不过问。但你只管记住,此事与你无关,你便是知道了,也只管当做不知道。”崔寄怕他还不明白,便特意又提醒了一句,“你如今算是长公主身边的人,你的行事如何,一举一动都牵涉长公主。如今或许不显,但总不能为以后留下任何可攻讦长公主的把柄。”

“这只是话说在前头的提醒,你记在心里便好。”崔寄也未曾在意崔白襄此时的神情,见他还自恍惚着,便道,“很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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