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收租

让村长和里长代劳就是为了借他们的势，收粮的吏员通常不会难为吃官家饭的村长和里长，尤其是给族里的田地交秋税时，通常每户人家都会派个壮劳力跟着，几十号壮汉往那儿一戳，吏员就不敢太过分。钱悦到时会多给他们一些粮食，能留下多少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为了方便运输麦子，族里出动了五头耕牛——就是钱全之前买的放在族里的五头耕牛，给耕牛套上板车，做成简易的牛车。　　钱家分到了三辆牛车，直接拉到租户的地头。钱悦还准备了秤，直接现场量。怕自家人压不住阵，钱悦找了钱木和钱林帮忙搬搬抬抬，让钱川、钱梅各拿了一个小本本在旁边帮忙记数，锻炼他们一下。　　钱家的租户不多，两百亩地也就二十家租户，平均每个租户租十亩地。这会儿就收旱地里的麦子，那平均下来每户人家就收五亩地，家里人多的租户两三天就收完了，慢点儿的五六天也够了。　　此时各租户的旱地头儿上就堆着一捆捆刚收上来的麦子，等收完地租再各自整理晾晒。这些天钱悦和钱山一直盯着，各家地头儿应该有多少麦子两人心里头有数。　　钱悦和钱山从最边儿上的地开始，翻了翻名册，这片儿地是钱壮租的，租了钱家五亩旱地、五亩水田。把牛车赶到地方，钱木和钱林把每一捆麦子搬到秤上，钱悦和钱山记下重量，最后汇总出来，抽出四成来放到牛车上拉回家里。　　因为是当面用秤量过的，所以双方当场签文书，证明这一季的租子各租户已经上交了。　　这一通操作给村里人看的一愣一愣的，你瞅我一眼，我瞅你一眼，就是没人说话。在钱家往牛车上搬粮食时就有人想阻止，看到人高马大的钱木和钱林，又把手缩回去了。等到要签文书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了，“我说，这租子不是这么收的吧？”　　钱悦正在准备文书，闻言抬眼看去，从声音的来处判断，应是钱壮旁边这位面色黝黑，目测四十上下的男子在说话。此人眉目跟钱壮有些像，不过这钱家村的人多少都带点儿亲，大家都长的很像，所以钱悦拿不准这是谁。　　看钱壮并未出言，钱悦也就没搭理此人的话茬，准备好东西便递给钱壮，“你先看看。”　　钱壮不认得字，“这，我不认字，看不懂。”　　钱悦便指了指身边的钱木和钱林，“阿叔若是信不过我，可以问我身边的钱大哥和钱二哥。或者您去找旁人看也可以，我今儿下午都在这里，可以等您。”　　钱壮自然不是信不过钱悦，就算信不过钱悦，钱木和钱林是村里人，总不会坑他们。所以钱壮其实是对钱悦收地租的方式有不满，“这，倒不是信不过你，就是，小姐可能不知道，地租不是这么收的。”　　钱悦当然知道从前钱家的地租是怎么收的，里长和村长帮忙把关，不用秤量。大家都是地里刨食的，眼一瞅就知道大概的收成，都是一个村的，少不得松松手。所以往年收上来的租子肯定会少一些，遇上什么天灾人祸，钱全再减免些，说不准三成都收不上来。